楊金寶沒有驚動任何人，隻私底下偷偷找了董承禹。

  “老董，不是我說你，你在溫家天天好吃好喝的，溫家可是對你不薄，怎麽溫家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你竟然都不幫一把呢？”

  董承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誰欺負溫家了？我沒發現啊。再說了，王妃的娘家，誰敢欺負？別說在這小小的溫家村平邑縣了，就是去了京城，也沒人敢欺負溫家人啊。”

  若不是溫廷章一家，不想給遠在京城的溫時暮惹是非，就憑他們這身份，在平邑縣都可以胡作非為橫著走了。

  他們不欺負別人，就已經是難能可貴。

  怎麽還有那不開眼的，要欺負溫家人呢？

  董承禹可是想不明白。

  楊金寶撇撇嘴，指點著董承禹。

  “老董，你以為打了人才叫欺負嗎？溫家的生意，都快被人頂的做不下去了，這還不叫欺負？”

  “不會吧？”董承禹大吃一驚，“溫家的生意不是好好的嗎？現在明明越做越大啊！”

  溫秋香負責平邑縣內的生意，溫義這兩年就負責外麵的生意。

  溫家的生意，的確越做越大。

  董承禹根本就沒發現過，有什麽不妥。

  “瞎。”楊金寶搖著頭，“溫家人不想讓你擔心，所以一直瞞著你呢。來，我跟你說說這事……”

  楊金寶拉著董承禹，把屠戶搶生意之事，添油加醋地說了許多。

  在他的嘴裏，溫家的生意，怕是下一刻都撐不下去的樣子。

  “聽你這麽說，我可得去打聽打聽這件事了。”

  他同樣也不希望，有人打溫家生意的主意。

  “這就對了。”楊金寶很是滿意，“這事啊，那屠戶做的隱秘，一般人是打聽不出來的。也就董老哥你能辦得成。”

  接下來的幾天，董承禹果然私下裏跟蹤了幾次。

  他起初發現了屠戶豬肉餡的秘密，也不過就是拿外省的病死豬肉以次充好，或者直接弄了不知道什麽東西的肉，混在豬肉餡裏充豬肉賣。

  奸商這般做，董承禹倒是不覺得奇怪。

  但是每天都那麽大量的問題肉從哪裏來，他卻是又費了許多功夫才查到。

  這一查，突然查出了大問題。

  董承禹甚至直接拉了楊金寶，去溫時暮商量。

  他說話，開門見山。

  “那個屠戶，有問題。”

  “什麽問題？”溫時暮和楊金寶齊聲驚問。

  能讓董承禹如臨大敵這般鄭重的，可不會是小事。

  董承禹就把最近幾日打聽來的消息，和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兩人。

  “我懷疑那屠戶背後，和京城的人有勾結。”

  “怎麽會這樣？”溫時暮很是疑惑，“不過就是一個屠戶，怎麽會跟京城人扯上關係？”

  董承禹便解釋道：“起初我也沒當回事，就遠遠地觀察著與屠戶接觸之人，以及跟蹤著低價豬肉的來源。

  他們鬼鬼祟祟地行動，卻也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起初，屠戶與那提供豬肉之人，隻是秘密行動，倒也沒有發現旁的事。

  可有一天夜裏，那一群人去了青樓喝花酒，喝多了，就透露出些許消息來。”

  董承禹說到“青樓”、“喝花酒”等字眼時，還小心翼翼地掃了眼門口。

  楊金寶拍拍他，安慰道：“放心，老太太聽不到的，你接著說。”

  董承禹一陣兒臉紅，隨後又暴出來一個人名，以及那人的身份。

  鹽政監察禦史，劉勝。

  此人名一出，溫時暮和楊金寶皆驚。

  劉勝，他們可是不陌生的。

  十年前，還是楊金寶從中作梗，給劉勝的小兒子劉舉，與元浩的女兒袁曉璿，給暗中撮合，被皇上賜了婚的。

  後來袁曉璿出事，是因為在宮中設計陷害溫時暮不成，自己反倒暴露了，甚至出了與溫恭那檔子事，而成為京中笑柄。

  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溫時暮沒想到，今日又聽到劉勝這個名字。

  她不解。

  “那劉勝，竟然還做起了豬肉生意？”

  堂堂一個鹽政禦史，怎麽會缺錢缺到這種程度？

  竟然來這遠離京城千裏之外的平邑縣，做這不起眼的生意呢？

  溫時暮顯然不信。

  董承禹搖頭。

  “那倒不是。隻是那群人喝多了，偶爾提起了這個人。而且聽他們話裏的意思，此事似乎也與那劉勝有關。”

  溫時暮使勁轉動腦筋，想著跟這人有關的事情。

  突然，她好像想起來什麽。

  “那劉勝，可是此次宜州府鄉試的主考官？”

  董承禹點頭。

  “那群人好像有說到這件事，劉勝，確實是本州郡鄉試的主考官。”

  可她仔細想時，卻又抓不住重點。

  最後，她隻好又拜托董承禹。

  “此事，還請董叔再辛苦些，多打聽一下劉勝之事。”

  “好。”董承禹應允。

  楊金寶也覺得此事有些棘手了。

  他也沒想到，他隻是想替田秀報點仇，整治一下那個屠戶，讓他做不成生意賺不成錢。

  沒成想，此事的背後之人，竟然還牽扯到他之前背地裏得罪過的人。

  這麻煩，可有點大了。

  他又想起來，幾年前被殺手差點殺死的那次，忍不住就嚇得一個哆嗦。

  “要不，此事就不查了？反正就是豬肉生意而已。”

  他慫了。

  不想再得罪有權有勢的人。

  省得哪一天，自己的家裏再進了殺手，或者走在路上被人砍死。

  董承禹卻是冷哼道：“那人竟然把溫家的生意全搶了去，讓溫家生意舉步維艱，還是用了這種下三濫的法子。我董承禹，可不能幹看著。此事，必須查到底。”

  溫時暮好奇，疑問道：“溫家的生意，舉步維艱？”

  她怎麽不知道？

  楊金寶老臉一紅。

  他之前，光想著替田秀報仇了，自然跟董承禹說話的時候，誇張了一下危急形勢而已。

  如今，他不想多事，可董承禹又不肯罷休了。

  他真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騎虎難下了。

  “瞎，那屠戶不地道，你們想治就治吧。此事，可不關我的事。”

  楊金寶說著，就摸了一下胸口中刀的位置，匆匆向外跑去。小命要緊，他可不想再摻和此事。

  董承禹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在溫家村。

  等他再次回來時，就是帶了他查的消息過來。

  那劉勝，身為本州郡的鄉試主考官，卻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竟然跟那屠戶有了交集。

  而且，劉勝來宜州府監考，也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

  若想跟那屠戶見麵，必定也是要等鄉試結束閱卷完畢的時候，才能出得了那考場的重重隔離。

  畢竟主考官都是從京城派來的。

  而且一旦在大殿上選定，就會立馬被官兵緊緊盯著，去往監考地監考。

  根本沒有時間做什麽準備，更沒有時間，提前與當地官員或者學子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