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溫固的離間計
作者:澤源      更新:2021-12-24 11:44      字數:2376
  “你繼續說下去,朕想聽你一直說。”

  “嗯。”

  孟青竹用袖子抹了一下溫讓吻過的額頭,把口水印擦了下去。

  溫讓唬著臉,“你嫌朕髒?”

  “不是嫌皇上髒,隻是嫌口水髒。”孟青竹老老實實地說道:“妾身不想跟皇上說假話,因為知道皇上肯定不想聽假話。而且,在皇上的位置上,別人就算是說得掏心窩子的真話,你也不一定會信的,是吧?”

  孟青竹的話,是她一直以來都想跟溫讓說的,在心裏憋了許久。

  如今,是借著這個機會,用了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態度,說了出來。

  溫讓很想教訓一下孟青竹。

  “你可真是大膽。知道懷了身孕朕不能治你的罪,現在跟朕說話,都是這般的無所顧忌了。”

  他的話有點凶,可是因為談話氛圍好,所以也沒有真得生氣。

  孟青竹隻當作沒聽到溫讓的話。

  “皇上,今天頂撞您的,是永安侯,以後還會有別的大臣和言官,甚至可能會冒死直諫,來質疑皇上的一些新國策。

  那麽皇上,是不是也將那些人一起殺了呢?

  還有永安侯如今勢大,穆將軍也是手握重兵,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武將以及文臣,都有可能會對皇權有威脅,皇上是不是要將自己懷疑之人,……殺盡呢?”

  “這……”溫讓隻看到眼前的幾個不服管教的重臣,卻是沒有想到以後,可能會冒出來一堆跟他對著幹或者有可能威脅到他的人。

  殺得過來嗎?

  他猶豫了。

  孟青竹更是正了神色,不等溫讓作答,又開了口。

  她既然挑開了頭想勸溫讓,所以也不打算藏著掖著。

  “皇上,妾身這幾日,偷偷去了琰兒做功課的地方,偷聽到白襄君跟琰兒說過一些話。白襄君講的是光武帝劉秀和群臣的關係。”

  溫讓當然知道光武帝之事,他最羨慕的就是此人:籠絡群臣,關係融洽,彼此沒有猜忌,更不用動用殺戮開國功臣之法,來穩固自己的位子。

  他很小就想做那樣的皇帝,可他真得當了皇帝之後,卻處處在走父皇的老路。

  他還做不到“信任”二字。

  “你和朕說這些做什麽呢?你也知道,朕做不到光武帝那般大度。”溫讓歎著氣說道。

  孟青竹握住溫讓的手,繼續說道:“白襄君說了,光武帝之所以信任群臣,皆是因為他的自信所致。他相信皇帝的位子非他莫屬,任何人都動搖不了,也沒那個能耐動搖。

  皇上不妨,也把把您的威嚴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震住眾人。

  眾人自然歇了不該有的心思,皇上也不必時時提心吊膽的,你以為如何?”

  孟青竹還把偷聽到的鐵柱的話,又講了許多,說給溫讓聽。

  那些話,是她覺得有道理的,而且很適合講給溫讓聽的。

  溫讓心中終於有所動搖,不過還是有些猶豫,“朕,如何自信?”

  孟青竹又複述了一段鐵柱的話。

  “您是父皇名正言順立下的東宮太子,又是眾望所歸之下登上大位的皇上。您的位置,名正言順,無人敢質疑,更無人敢覬覦。皇上這般天之驕子,又如何能不自信?”

  溫讓聽到這些話,突然眼前一亮。

  隨後,他又追問道:“若是溫固和沐風……他們有資格,也有野心來爭……”

  “他們沒有資格爭的。”孟青竹安慰道:“他們就算有野心,也錯過了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他們已經沒有機會了,皇上放心就好了。”

  “為什麽,若是他們起兵造反?”溫讓還有些不明白。

  孟青竹笑了。

  “有我父親,有永安侯,有穆將軍,還有一眾對您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將在,溫固和沐風若真要造反,首先就過不了他們那一關。

  所以皇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才是您真正的靠山,也是您的自信的源泉。

  您試著放寬心,用真心換真心,看看您的臣民,答應不答應這皇位讓給別人吧。”

  溫讓默默沉思許久,終於說道:“朕,懂了。”

  就算再難,他也想嚐試著往好處做。

  雖然也存在被大臣反噬的風險,可相比那尚未可知的風險,他更想放過自己,不讓自己再陷入懷疑一切的孤家寡人的淒涼中去。

  孟青竹打了個哈欠,歪躺在溫讓的懷裏,很罕見地撒著嬌。

  “皇上以後可不準套妾身的真心話了。妾身總是忘了您是皇上,總是忍不住跟您說真心話。皇上愛護信任妾身不多說什麽,要是傳到外麵去,估計外人都會說妾身要後宮幹政了。那樣,妾身的罪過可就大了。”

  “你怎麽會是後宮幹政呢?朕可沒這樣想過。朕就是需要你這般對朕推心置腹之人。”溫讓趕緊寬慰著孟青竹,隨後又忽然問道:“咱們剛才,不是討論的要不要對付溫固和沐風嗎?怎麽說了這麽多,全說到讓朕怎麽做皇帝了?那溫固和沐風,朕還要不要對付了?”

  孟青竹困極了,也不正麵回答溫讓的話,隻是迷迷糊糊地說道:“琰兒以後怎麽對自己的兄弟們呢?妾身更擔心這個。”

  溫讓放在孟青竹肚子上的手一抖。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兒子以後,也會麵臨這般選擇。

  作為父親,他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個孩子受到傷害。

  “朕會想辦法,不用流血與死亡,解決這件事的。”溫讓自言自語道。

  孟青竹抿了抿嘴唇,摟著溫讓的胳膊,箍得更緊了一些。

  沒多久,她就真得安心睡去。

  溫讓也很難得的,睡了個踏實覺。

  宋沂剛穩了兩天脾性,就覺得太憋屈了。

  “還沒在戰場打仗痛快呢,不高興了就多殺幾個敵人。現在可好,性子倒是收住了些,可全身都好像不太自在。”

  溫時暮白了一眼,“你哪裏又不自在了?誰又給你氣受了?”

  宋沂背著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皇上好像變了,變得對我客客氣氣的,可他一客氣起來,我反而更加不敢放肆了呢。你說皇上,為什麽突然對我這麽好了?他對我有什麽目的?”

  “對你客氣了,你不適應了?非要給你冷臉才行?”溫時暮不解。

  宋沂使勁搖著頭,“你沒看見皇上那個樣子,不光是對我,就連對其他眾多大臣,也是突然放手了不少權力。現在發懵的不光是我,朝廷裏一大堆差點嚇尿的大臣呢。”

  朝中百官發現,皇上一夜之間就跟換了個人一樣,突然變得讓人難以捉摸。

  之前,很多權力,本來是被皇上緊緊攥在手裏的,就算有些官員提出了一些治國良策,皇上都是一再斟酌著如何放權。

  可現在,隻要百官覺得良策可行,他就會讓提出治國良策的官員,做出一份詳細的實施思路和規劃,一旦判定利大於弊,就允許先從小範圍內去實施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