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左膀右臂
作者:澤源      更新:2021-12-24 11:44      字數:2334
  “你何嚐不是搶了本王的位置。

  你隱藏的好,我的父皇不知情,尚且把你當親生的兒子來養。

  而本王,在宮中,卻如同傻子般,渾渾噩噩過了二十幾年,直到母妃去世前,才偷聽得自己身世。

  若論慘,本王更慘。

  而且這一切,全部都是拜你那野心比天大的親爹所賜……”

  沐風說著,竟然不忍再說。

  他才是最慘的那個。

  溫固沒有接沐風的話茬,而是忽然問道:“母妃……她……走的……安詳嗎?”沐風愣住。

  他剛才說起母妃,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那是自己的養母。

  一直被蒙在鼓裏的養母,也是不知情的,直到臨死前,才被晉皇帝告知實情。他也是陰差陽錯之下,才聽到了自己的身世。

  養母不知情,自然是把他當作親兒子養的。

  他沒有得到過父愛,但是母愛,卻是滿滿的。

  沐風看向溫固。

  溫固得到了文治帝的重視與真正皇子的教養,可他,卻在年幼尚不記事時,便失去了母親。

  哪怕同樣不知情的“養母”的愛,他也沒有得到過幾年。

  這樣看來,兩人似乎都不怎麽好過。

  沐風想通了這一切,心底深處的善良本性,以及同樣對生身父母放不下的同病相憐,讓他沒有對溫固,故意隱瞞。

  他如實告知:“養恩大於生恩。

  母妃對本王,親自撫養教導多年,哪怕臨去前,知道了所有事實真相,依然沒有對鳩占鵲巢的本王,懷有任何怨恨。

  她是個好女人,除了安慰我不要因為她的離去難過之外,還對我一再叮囑,若哪天有機會見到父皇,讓我如實相告,她未曾怨過父皇半分。

  還有……”

  床上的文治帝,瞪大了雙眼,眼角如線般劃過一連串的淚水,嘶啞的喉嚨裏,嗚咽著什麽。

  隻有離得最近的殷丘,聽得懂,文治帝模模糊糊壓抑在喉嚨裏的人名,“寶……慶……”

  可沐風和溫固,離得稍遠些,此時並沒有注意到文治帝的異常。

  “還有什麽?”溫固急問。

  沐風又繼續告知:“母妃說過,你我乃至親姑表兄弟,讓我們,勿自相殘殺。”沐風知道他口中的“母妃”,是他的親姑姑。

  可他叫了二十多年,一時之間根本改不了口。

  姑姑,養母,母妃。

  感情之深厚,就差是她自己親生。

  剛才父皇讓他放過溫固時,他之所以答應下來,也僅僅是因為想到了姑母。

  他之所以選擇放過溫固,隻因為溫固是姑母的親兒子。

  如此,便當報答姑母多年來的細心養育之情。

  否則,他完全有可能在不驚動外麵守衛的情況下,一招解決了溫固性命。

  溫固的手,攥得緊緊的。

  殷丘此時上前,對兩人說道:“老奴自小入宮,跟隨在皇上跟前,也是親自看著長公主出生長大的。長公主心地單純善良,至死都未對皇上有過怨言。皇上和老奴,都錯了。”殷丘知道皇上心意,此時他和皇上,都為自己年輕時選擇放棄寶慶公主而深感愧疚,甚至是後悔。

  可如果一切重來,選擇又會有所不同嗎?

  誰也不知道。

  不過殷丘知道,沐風的善良,絕對是受了寶慶長公主的影響。

  皇上最後一口氣,也要呼出來了。

  沐風趕緊跪於床前,將寶慶長公主未曾怨恨過文治帝得到事情,又說了一遍。

  溫固也終於跪下來,握住了文治帝的手。

  “舅舅,去了那邊,一定要好好照顧我的母親。

  隨後,殷丘,沐風,和溫固,三個人眼睜睜地看著文治帝,安穩離世。

  殷丘知道,文治帝這樣的離去,比讓太醫們進來看著離去,要更合他心意。

  隨後,溫固眼睛盯著文治帝,話卻是對著沐風說道:“你已經親自送舅舅走了,既無遺憾,便趁此時離開吧。”

  皇帝死了,文武百官及後宮,必須是要知曉的,再等下去,沐風必定會暴露於人前。

  到時候,沒人再能輕易替他解圍。

  沐風也知輕重,最後看了一眼,便要離去。

  忽然,溫固對著沐風的背影,說道:“多謝你能告知母親的事情。”

  沐風點頭,“那也是我的母親。”

  隨後,按原路返回,神不知鬼不覺。

  溫固又把目光,瞧向了殷丘,暗含殺意。

  還不到他曝光身世的時候,多一個人知道,他就多一份危險。

  殷丘浸淫宮中多年,自是明白,知道的越多越危險。

  他看了下文治帝的遺體,笑道:“殿下不必多慮,老奴自會了斷。”

  溫固看著麵色平靜的殷丘,終於卸下那股殺氣,“宣喪吧。”

  殷丘點點頭,說了句:“長公主的孩子,都錯不了。”

  隨即,對著外麵,宣布皇上駕崩。

  至於他說的長公主的孩子,是養的孩子,還是生的孩子,卻沒有明說。

  天大地大,皇上的喪事最大。

  就連前來求和的沐賢,也隻能一等再等。

  他都快等不及了,可又不能不讓人家大安的皇帝辦喪事。

  他找過溫固幾次,讓他趁亂奪權,或者直接把溫讓給殺了。

  他甚至威脅溫固。

  “五弟,平日裏你沒機會殺太子也就罷了,可現在宮中大亂,都忙於皇帝的喪事,你但凡用點心思,也容易接觸到太子的飲食。

  你讓顧嬤嬤給你配點藥,還不簡單?

  顧嬤嬤可是父皇費盡心思,給你尋來的用藥高手,你一直不用,豈不是暴殄天物?”

  溫固麵色不好,“殺太子?殺哪個太子?”

  沐賢一驚,“難不成,你還想殺本太子?你要造反?”

  溫固恢複了神色,拱手道:“太子多慮了。顧嬤嬤雖是用藥高手,可溫讓身邊,也有高手。所以用藥這一計,怕是行不通。”

  “他身邊也有用藥高手?”沐賢疑惑。

  溫固點頭提醒。

  “當日在大殿之上,兵部尚書忽然瘋癲,口出驚人之言,太子應是知道的吧?後來我問過顧嬤嬤,她也震驚於有人會製那般禁藥。此人必定潛伏於溫讓身邊,所以顧嬤嬤,才沒有輕易出手。”

  沐賢自然也知道,自己父皇費盡心思策反的大安的兵部尚書,忽然在大殿之上吐露狂言之事。

  外人道是狂言,可是他們幾個知情人,都知道那是實話。

  也知道兵部尚書,必定是遭了算計的。

  “想不到,這世間,除了顧嬤嬤,竟然還有道行深厚的用藥之人。”沐賢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溫固想了想,又說道:“當日永安侯的繼母婆媳倆,大鬧皇宮,顧嬤嬤就懷疑過有人用了那藥。所以從那時候起,我才更加謹慎的。”

  按溫固原來的打算,溫恭和溫謙出事後,剩下的沒腦子的溫鈕,和一向低調沉悶的溫讓,其實都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