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宮中，給沐賢安排的下榻處。

  兩人也不清楚哪裏出了問題，明明宋沂有這麽多的錯漏，可是文治帝竟然說不追究就不追究了。

  討論許久，也沒討論出結果。

  兩人幹脆沉默片刻，一時之間，不想多說。

  氣氛冷了一會兒，沐賢才突然出聲。

  “五弟這次能把永安侯召回，解了晉國滅國之危，父皇私下裏，曾多次提及五弟之功。

  等到父皇大業既成，論功行賞時，五弟你的功勞，首屈一指。

  為兄我，亦是不會虧待五弟的。”

  “太子言重了。”溫固不置可否。

  沐賢輕拍了下溫固的肩膀。

  “五弟在大安皇宮蟄伏多年，如履薄冰。

  你所受的委屈，以及你立下的大功，為兄和父皇，心裏都有數。

  隻是現在大業未成，五弟還需要再委屈段時日才成。”

  “太子說的是。”溫固的話，依然簡短，“為了避嫌，我不能在此久留，這就告辭。”

  溫固說著，就要起身離去。

  沐賢坐著沒動，“五弟慢走。”

  溫固走到門口，嘴角微翹，又轉身提醒了一句。

  “永安侯府，三年前救了一個女孩，穆菁偶然見過，覺得眼熟。

  我後來也發現，那女孩出現的時日太過巧合，就是沐風出事的同一時間。

  太子可知道，那孩子去了哪裏？”

  “去了哪裏？”沐賢心中一驚。

  他們都知道，沐風夫妻三年前掉落懸崖，幾乎再無生還可能。

  可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誰也沒有把握，人就真得死了。

  而且，沐風之前有個兒子，從他出事之後，就再也杳無音訊，不知所蹤。

  現在溫固又提起沐風，還有一個女孩，這讓沐賢覺得事有蹊蹺。

  甚至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溫固微笑著解釋。

  “那個女孩，昨日被侯夫人，帶到了沐風出事的懸崖邊，後來又被一對夫妻所帶走。

  那對夫妻，根據我手下追蹤打探的人所形容，正是沐風夫妻無疑。”

  “什麽？”沐賢驚叫出聲，“那沐風夫妻，生的不是兒子嗎？五弟的人，會不會看差了？”

  溫固搖頭。

  “我的人發現了許多疑點，應該不會看差。

  再說，沐風自從成親後，就一直在外遊曆，就算生了孩子，也是一封信寄回去報喜。

  他說是生了兒子，可是宗人府一直沒見到人，所以都沒把人記在譜牒上。

  這件事，太子應該比我清楚吧？”

  “確實如此。”沐賢有些泄氣，“難道，我們都被他騙了？”

  溫固回道：“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沐風沒有死。

  而且探子也說了，沐風如今，功力大增。

  雖然不知道，這三年的時間，他究竟有什麽奇遇，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歸來，對咱們晉國絕對不利。

  太子你，回宮後，可要小心了。”

  溫固說完，很快就幹脆地離去。

  沐賢眼中，晦暗不明。

  許久，他拍了拍手。

  一個高手如同從天而降般，突然出現。

  沐賢吩咐道：“剛才五皇子的話，你也聽到了，現在，本太子派你，親自去查探一下沐風的行蹤。

  無論如何，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蹤跡，查到線索，趕緊返回上報與我。”

  “是，太子殿下。”高手領命而去。

  沐賢想了想，又叫了一個不起眼的婆子過來。

  “你找個機會，去跟顧嬤嬤接一下頭，讓她盯著溫固。

  若溫固暴露了身份，或者存了異心，就讓顧嬤嬤直接把人解決掉，不要留後患。”“太子殿下，他可是五皇子啊，皇上對他，可是極為看重的。”婆子有些驚慌。“本宮是東宮太子，難道我的話，你也質疑？”沐賢眼裏，閃過一絲厲色。

  “奴婢不敢，奴婢謹遵太子旨意，這就找了機會，去告訴顧嬤嬤。”

  顧嬤嬤，就是溫固身邊，唯一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

  也是一直以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中間傳遞信息之人。

  沐風等婆子走了後，才冷哼一聲。

  “溫固對本宮的威脅，可比那個冒牌貨沐風大多了。父皇越是看重你，本宮就越不能讓你活。”

  溫固回了自己的王府，顧嬤嬤上前，等待主子示下。

  溫固看了一眼顧嬤嬤，不動聲色地說道：“嬤嬤自從太子皇兄到了大安後，就再也沒有出過府。

  其實你若想見太子，也不必避諱什麽。

  本王可以隨便找個借口，把你送到太子皇兄下榻之處伺候。

  像你這般的打雜嬤嬤，那裏也有不少，多你一個，也沒人注意的。”

  顧嬤嬤一愣，隨即福禮拒絕。

  “奴婢隻在需要傳信時，才會出府接觸他人。

  現在太子到了這邊，殿下有事就可以親自去找太子商議。

  奴婢此時，更應該待在府裏謹言慎行，以免暴露行蹤。

  且奴婢與太子，並無私下往來，殿下更是無需將奴婢安排過去。”

  溫固點點頭。

  “我在大安，與大安太子是明著的敵人。

  可與晉太子沐賢，卻是暗地裏，真真正正的競爭者。

  這件事，嬤嬤應該心裏有數。”

  “奴婢知道。”顧嬤嬤應道。

  “嗯，你是聰明的，知道這其中關係就好。”

  溫固又瞧了一眼顧嬤嬤。

  “本王是大安太子的眼中釘，亦是晉太子的肉中刺。

  這兩人，無時無刻地不想將本王，除之而後快。

  這些，本王也是心中有數。”

  顧嬤嬤眼中一絲疼惜，看了溫固一眼，又低下了頭。

  溫固苦笑道：“本王四處受敵，孤立無援，唯有王妃與顧嬤嬤，知我懂我。

  如今本王，雖然沒有如父皇所期待的，成為大安的太子，可是本王也因為立了大功，受到父皇重視。

  如今，倒是太子沐賢，怕是容不下我了。

  顧嬤嬤輕輕歎著氣。

  “那個位置，隻容一人登頂。太子度量，怕是也容不下其他兄弟。奴婢深知殿下苦衷，卻不能為殿下排憂解難，還請殿下恕罪。”

  “這不怪嬤嬤。”

  溫固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笑意。

  “本王隻盼著，嬤嬤能看在相守多年的份上，在必要時，能對本王，網開一麵，放本王一馬。”

  顧嬤嬤大驚，立馬跪地。

  “殿下此言，奴婢惶恐。”

  溫固將人扶起。

  “嬤嬤快請起。本王也是今日看到太子有異，怕太子對本王不利，這才有了剛才那番疑慮與恐懼。嬤嬤不必在意，許是本王多慮了。”

  顧嬤嬤這才起身，安撫道：“殿下放心，您是奴婢從小看著長大的，誰若對您不利，奴婢也不會視而不見。奴婢會拚死保護殿下的。”

  “多謝嬤嬤多年相護之恩。”

  顧嬤嬤離開後，溫固望著她的背影，這才放了心。“太子皇兄，既然來了大安，就永遠的留在這吧。溫固沉思許久，才自言自語地說了這麽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