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別逼我了，我.......”

  眼珠轉了轉，紅霞有了注意，說了一半話就裝暈，扶著牆慢慢的坐到地上，腦袋一歪閉上眼睛裝死。

  陳致明看到紅霞的眼珠還在轉，就知道這鬼丫頭是裝暈，那他就配合她演場戲，想到這裏，他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看著屋裏的幾個人，聲音沉重的對他們說。

  “紅霞，媽，致遠，你們就別逼她了，昨晚她.......這對一個閨女家是多大的打擊，咱們是她的家人，不在這個時候安慰她，關心她，還像對敵人一樣對她？這對嗎？”

  “紅霞，你別嚇媽，算了，媽不逼你了。”

  見女兒暈了，大兒子又這麽說，陳母也慌了，她沒有看出來紅霞是裝暈的，不顧自己現在還迷糊著，就掙紮著想下地。

  被陳致遠一把拉住，他對妹妹的昏迷很懷疑，這丫頭身體好著呢！昨晚上那麽大的事，也沒見她暈，怎麽讓她給茉莉道歉，她就暈了？

  “媽，沒事的，我把她抱到炕上，你等著。”

  他扶好母親，就去把陳紅霞從地上抱起來，陳致明隻是站在一邊故作難過，也沒想著把妹妹從冰冷的地上扶起來，見陳致遠抱起紅霞，他才湊過來。

  “紅霞，醒醒，有大哥在，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把一個好大哥形象，表演的非常到位，那份慈愛，那份關心，簡直比專業演員演的還像。

  丁茉莉看著這兩兄妹的表演，覺得很惡心，陳致遠在他們的熏陶下，還能保持善良本質，簡直太不容易了。

  陳致遠將紅霞放在炕上，他其實不想拆穿妹妹的小把戲，剛剛他往起抱她的時候，紅霞本能的用手抓住他的胳膊，盡管她馬上就鬆開了，但這也就更加證明，她是裝暈的。

  無奈的看著她，對這個妹妹的人品產生懷疑，這麽會裝，以後她的話不能全信。

  “茉莉，我送你回去。”

  不願意再對著虛假的紅霞，陳致遠拿起一件單衣，招呼丁茉莉。

  “不用送了，你看看你的棉襖和鞋全濕了，現在天還早，離知青點又近，沒事。”

  丁茉莉心疼他，不願意讓他出去挨凍，別人不知道疼他，她心疼。

  “不行，我必須看著你回到知青點，不然我不放心。”

  出了昨晚的事，陳致遠哪敢讓丁茉莉自己走？萬一出點什麽事？他得悔死。

  “大哥，能把你的大衣借給我穿一下嗎？”

  陳致遠看向大哥，他們哥倆個頭差不多高，自己比大哥胖了些，不過還是能穿的。

  陳致明微微皺眉，他真想說，他幫致遠去送丁茉莉，可這話怎麽說的出口？

  “好吧！可是你的鞋不能穿了。”

  他勉強點頭答應，隨即又找了一個難題扔給致遠。

  “我還有一雙舊棉鞋。”

  陳致遠不知道大哥的心思，還以為他是關心自己，臉上帶出感激的笑容。

  “哦，早去早回，你身體現在有毛病。”

  “嗯，大哥你照顧媽，我去去就回。”

  陳致遠點點頭，穿好棉鞋，拿著大衣拉著丁茉莉的小手往外走，走前還不忘對大哥囑咐一句。

  “行了，我知道了。”

  陳致明用眼角的餘光看著丁茉莉，發現她一直半垂著頭，看都不看他一眼，心裏一片陰霾。

  “嬸子，我先走了，您注意休息。”

  丁茉莉跟陳母告別後，才和致遠一起離開。

  今夜的風不大，月伢掛在天空，雖不是十分明朗，卻也能照亮倆人腳下的路。

  “茉莉，今天謝謝你。”

  陳致遠見丁茉莉一直低著頭，跟著他靜靜的往前走，他不想倆人的獨處時間，在沉默中度過，現在夜深人靜，說點悄悄話多好。

  “致遠，你答應過我的話，為什麽不算數？”

  哪知道他不問還好點，這一問丁茉莉抽回手冷臉看著他，水眸在月色中黑沉沉的，裏麵像是藏著怒火。

  “茉莉，昨晚的事情你知道，我不想用你的錢嫁妹子，所以我就.......”

  陳致遠想起自己確實答應過茉莉，不去大遼河打漁，可他今天失言了，不過也受了懲罰，難道這是老天看不慣他言而無信？

  “致遠，不要被家人累死，對你母親咱們怎麽孝敬都應該，可你看看紅霞做的都是什麽事？她有多自私？還有你大哥，他們誰為你想一想？我寧願和你住在倉房裏結婚，可你看看你大哥，推三阻四就是不讓咱們結婚，有這樣當哥哥的嗎？”

  丁茉莉越想越氣憤，陳致遠拿自己的命去養家，他們兄妹憑什麽拿他當傻子?

  “茉莉，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你知道嗎？我爸爸出事前，那天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老人家，他當時對我說，二啊！你大哥喜歡學習，咱們老陳家要想光宗耀祖都要靠他，你妹妹歲數小，不管怎麽樣你都要多擔待一二，這個家的擔子，你要挑起來。”

  陳致遠虎目含淚，那一次就是永別，他如山般堅強的父親就在那一次出了事，臨死前將家裏的擔子交到他手上，他是答應他老人家的，不能讓他在九泉下死不瞑目。

  “茉莉，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紅霞太不懂事，就是今天晚上，她是裝暈的，我也知道，可是媽，的身體不好，我若是說出紅霞裝暈的事，她會不會被氣死？”

  輕輕將茉莉摟進懷裏，他真想對她說，自己的負擔太重，讓她趕緊逃走吧！不要被他牽連，可是他舍不得，沒了茉莉，今生他誰都不娶，給母親養老送終，他就去當和尚。

  鼻息裏都是茉莉頭上的清香，他的茉莉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人比花嬌，善良賢惠，溫柔多情.......

  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詞匯全用在茉莉身上，都不過分，也都不足以描繪她的好。

  “致遠，我愛你，愛你的善良，但是我不想你成為傻子，成為被親情綁架的傀儡。”

  丁茉莉將臉埋在致遠懷裏，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閉上眼，聞著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

  她離不開他，卻總是想改變他，她突然發現自己好矛盾，喜歡致遠的善良，又生氣他太善良，人果然都是矛盾體。

  “茉莉，我答應你，要有自己的原則，隻是這一大家子也是拖累，跟我在一起，你要有心理準備，我無法扔下家人。”

  陳致遠是個重承諾的人，他已經答應父親，就不能食言。

  “致遠，我知道你善良，你肯擔當，但是一定要有個底線，不能無條件寵著他們，讓他們對你予取予奪，那樣隻會滋長他們的惰性和依賴性，鬥米養恩,擔米養仇，別到時候費力不討好，這樣的傻子不要做。”

  丁茉莉暗暗歎氣，她隻能盡量引導，別的辦法也沒有。

  “嗯，我知道了，茉莉其實我有心的，看的明白，隻是不想讓媽媽為難，你也看到了，她為了我和紅霞都氣暈了。”

  陳致遠點點頭，他也知道這個典故，就算是傻，今天紅霞的所作所為他也看明白了，大哥句句偏幫，他不傻都清楚。

  隻是家和萬事興，紅霞嫁人不能老住在家裏，大哥上大學就走了，他也就是在經濟上支援一下，盡自己的所能而已。

  “嗯，嬸子不容易，以後咱們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丁茉莉見致遠明白自己的意思，很欣慰，她就說嘛！致遠這麽聰明的人在家人問題上，為什麽就像是傻子？

  原來這就是大智若愚，人家心裏全明白。

  “茉莉，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今天要不是你我就......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生以身相許怎麽樣？”

  陳致遠見丁茉莉很不開心，就學著戲曲裏小生的樣子，對丁茉莉作揖。

  “噗。”

  丁茉莉忍不住笑出聲，致遠調皮起來真可愛，像個大男孩，那明亮的黑眸，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

  “不生氣了？嗯？”

  陳致遠拉著丁茉莉的小手，食指勾了她鼻尖一下，拉長的尾音裏帶著一點沙啞，聽在丁茉莉耳中充滿蠱惑味道。

  “不生氣了，隻要你答應我不冒險，其他的都無所謂。”

  丁茉莉點點頭，她還生氣做什麽？她的致遠這麽好，稀罕他還來不及呢。

  “行，我答應你，為了你我也不會再冒險，茉莉你知道嗎？在我意識恍惚的時候，就是靠想著你，才沒有被凍死。”

  陳致遠想到自己今天早上的遭遇，當時全身針紮似的疼，奇怪的是，他最少手腳應該凍傷了，可現在他沒感覺一點不舒服。

  凍傷手腳如同螞蟻在爬，會癢的很難受，還會紅腫，可這些他都沒有，甚至都沒感冒。

  “那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允許你以身相報。”

  丁茉莉笑了，她不會告訴他，自己曾給他吃過一根人參，還有靈泉的水，現在看來這些真的有效，自己和致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一定要給陳母喝點靈泉水，能緩解病情也是好的。

  “好，我年前努力賺錢，然後開春就準備，把倉房翻蓋好，然後不管誰阻止，我都要把你娶回來，愛你一輩子。”

  陳致遠重新將茉莉拉進懷裏，對她愛不夠，她就是這麽善解人意，這麽可愛調皮，越是跟她相處，越能發現她身上的好。

  “嗯。”

  丁茉莉將臉埋在他胸口，悶悶的應了聲，她當然希望他一輩子對她好，一輩子都把她當成手心裏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