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隻要你別處處針對你茉莉姐，二哥保證不凶你，好不好？”

  陳致遠無奈，隻得對紅霞下保證，這麽近距離看妹妹，發現她長大了，還很漂亮，是該多關心她，萬一走錯路，後悔就晚了。

  “好，那茉莉姐欺負我呢？”

  陳紅霞也不想太過分，二哥都道歉了，她就坡下驢，但是她還是有些不甘心，想要二哥一句話。

  “你茉莉姐性格溫柔，怎麽可能欺負你？還有那個陸劍鋒是要回北京的人，其他地方的知青都陸續回城了，你別惦記他了。”

  見妹妹還是揪住茉莉不放，陳致遠劍眉皺起，清亮的眸中劃過一絲不悅，依著茉莉的性格，隻有紅霞欺負她，她是不會招惹紅霞的。

  “你就向著她，誰說知青都要回城？那丁茉莉不是也要回去？你怎麽還跟她在一起？”

  聽了二哥的話，陳紅霞心裏咯噔一聲，陸劍鋒會回去嗎？他走了她該怎麽辦？

  “你茉莉姐說了，她不想回北京，我們年前年後就結婚，但是陸劍鋒不同，他一心一意回北京，紅霞，聽二哥的話，別惦記他了，二哥明天去縣裏，讓大哥在縣裏給你找個好婆家，吃公家飯的，嫁過去就享福。”

  陳致遠也是沒辦法了，按說這些話哪是當哥哥和妹妹說的？都應該是娘和她說，可眼看著妹妹往牛角尖裏鑽，他也不能不拉一把。

  北風呼嘯，卷起地上的浮雪打在紅霞的臉上，很痛，接觸到她皮膚的熱度，雪花融化，冰冷一片，可她的心更冷，二哥的話如同重錘砸在她心頭，將她不願意觸及的問題，硬生生擺在她麵前。

  陸劍鋒會走嗎？那個北京什麽樣？會下雪嗎？是不是很大？若是.......

  若是她肯跟他回北京，他會帶著她嗎？想到陸劍鋒對她總是冷冷的樣子，她的心就很亂。

  頭渾渾噩噩的，為什麽要有回城的信兒？如果他一輩子都回不去，該有多好？

  感覺妹妹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原本清亮的雙眸，變得黯淡無神，空洞的讓他害怕。

  “紅霞，你在聽二哥講話嗎？”

  輕輕搖晃她的肩膀，不敢大聲，怕嚇到妹妹。

  “二哥，明天去縣裏，我也去。”

  紅霞想到一個主意，她去求大哥，讓他不給陸劍鋒指標，那他不就可以留下了嗎？時間久了，他也就安心了，等她們結婚有了孩子，他就不會再想著回北京。

  “天這麽冷，你去幹什麽？”

  陳致遠心疼妹妹，幫她把臉上的雪水擦掉，這去一趟縣裏，人都快凍成冰棍了，哪如在家裏的熱炕頭？

  “我想去，你們那個糖葫蘆不是要拿去賣嗎？我去幫忙。”

  打定主意後，陳紅霞先前的不快全消失了，臉上又露出笑容，撒嬌的拽著二哥的胳膊，她才不相信那糖葫蘆能賺錢?

  跟著去，若是賣不出去，她好好羞臊一下丁茉莉，到時候看她還牛不？

  “行吧！現在跟二哥回去，媽擔心你，不是二哥說你，媽不容易，不要老和她強嘴。”

  陳致遠無奈點頭，剛剛緩和的關係，也不願意弄僵了，她願意去就去，正好他也想讓大哥給她找婆家。

  “我知道了，還不是因為你，以前媽都不說我。”

  二哥不說她還忘了，媽媽剛才疾言厲色，甚至想把她嫁出去，以前從來沒有過，這讓她很傷心。

  “誰叫你不懂事？”

  陳致遠寵溺的揉揉妹妹的頭頂，想起小時候把她抗在肩膀，她咯咯笑的畫麵，甜膩膩的喊二哥，心就軟了。

  “你才不懂事，我要以前那個寵我的二哥。”

  紅霞感受到二哥的寵愛，心裏最後一點怨氣也沒了，打就打了，自家哥哥，還能記仇不成？

  “行，二哥不懂事，我一直都是疼愛你的二哥，是不是沒人幫你織毛衣？我跟你茉莉姐說一聲，讓她先給你織。”

  見妹妹撒嬌，知道她心裏的結算是解開了，陳致遠嘴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一家親，和和睦睦多好。

  “跟二哥回家，吃糖葫蘆，想吃多少吃多少，吃到你倒牙為止。”

  揪了一下她的小辮子，用發梢撓了撓她的小臉蛋，跟她開了句玩笑，馬春花雖然跑院子裏了，可看到這兄妹倆在門口說話，她偷偷藏到門後聽著，當聽到糖葫蘆時，她吞咽了一口唾液，那是什麽東西?一定很好吃，想個什麽借口去蹭點呢？

  她這邊正琢磨著，那邊陳家的兄妹說說笑笑的往家走了，打開門她往地上啐了一口，就這麽和好了，還以為會大打一場呢！

  陳致遠和陳紅霞有說有笑回到家，院門沒有關，半敞著，大黃看到兩個主人回來了，尾巴都快搖掉了，鼻子裏還發出嗯嗯的撒嬌聲，進院，陳致遠就到麵板上拿了一串糖葫蘆，笑眯眯的遞給妹妹。

  “吃，然後提意見。”

  “好，其實二哥，茉莉姐真能耐，山楂本來那麽酸，被她這麽一弄，酸酸甜甜的還真好吃。”

  心裏的怨氣沒了，陳紅霞也開始說真心話，其實剛才那半串糖葫蘆扔了，她到現在還心疼，而且得罪二哥和茉莉姐，以後也沒得吃。

  “你茉莉姐會的東西很多，最難得的是她的脾氣好，不嫌棄我是大老粗，紅霞，茉莉一定會成為你二嫂，給二哥個麵子，別老針對她好不？”

  陳致遠見妹妹說了真心話，連忙趁熱打鐵，提出自己的要求。

  他覺得處理家裏這些事，比在外麵打拚還吃力，尤其是女人都有小脾氣，特別是這個妹妹，太愛生氣，還小心眼，哄她太辛苦了。

  還是茉莉好，大方不記仇，性格溫柔，懂事孝心，自己是撿到寶貝了。

  “呦，這是什麽啊！看著可真好看。”

  在兄妹倆說話的時候，身後冒出一張大胖臉，馬春花那煩人的聲音，又出現在倆人耳旁。

  “嬸子，您這是幹嘛來了？”

  陳紅霞剛咬下一個山楂，被她突然出聲，嚇得差點囫圇個咽進去，沒好氣的看著馬春花，這女人鼻子比狗都靈，剛有點好吃的，她又來了，趕上鬼子進村了。

  “啊，這不我孫子出門就往你家跑，我一路追過來，紅霞你這手裏拿的是什麽？真好看。”

  馬春花看著那一串串糖葫蘆，紅瀅瀅的真稀罕人，這口水都要冒出來了。

  “奶奶，我想吃。”

  她的孫子在她的訓練下，已經學會要東西，大人你可以不管，這孩子要吃，誰好意思不給？

  “小寶，這個給你吃。”

  陳致遠拿起一串糖葫蘆遞給馬春花的小孫子，卻沒有理馬春花，這是茉莉辛苦做出來的，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吃的。

  馬春花砸吧著嘴，本以為陳致遠不好意思，也會給她一串，可看這架勢沒戲了，在心裏把陳致遠好頓罵，臉上還不敢顯露，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盯著麵板上的糖葫蘆。

  陳母聽的院子裏有動靜從屋裏走出來，看到馬春花就皺起眉，今天忘了關院門，她又混進來了。

  “他嬸子來了，有事嗎？”

  再不開心，客人上門也得打招呼，陳母淡淡的開口，一點熱絡勁兒都沒有，若是一般人，還能看不出來，人家這是不歡迎她？

  可馬春花就是厚臉皮，為了口吃的，你罵我，我都裝作聽不到。

  “沒啥事，這不是，小寶跑到你家了，我這是來追孩子的，他陳嬸，你家最近這日子蠻紅火的，又是鴨子，又是餃子，大冬天還能吃上蘋果，這又......趕上神仙的日子了。”

  馬春花指著麵板上的糖葫蘆，她有她的心思，這麽大的人站在這裏，東西也明晃晃的擺著，好意思不讓一讓？

  “啊！他嬸子你嚐嚐，這是我兒子和茉莉瞎鼓搗的，就是山楂。”

  陳母無奈，人家都指著說了，再不讓讓也說不過去，隻是這心裏膈應的很，臉上也就沒有笑模樣。

  “哎呀！你看這......好吧！我嚐嚐，這還真是稀奇物，沒看到過。”

  馬春花聽到陳母讓她，當即眉開眼笑，臉上的皺紋都堆在一起，到麵板上自己拿了一串大的，這可是她瞄了半天，早就相中的。

  咬了一個，酥脆香甜，還有些酸酸的，吃到嘴裏生津止渴，簡直太好吃了，她雙眼放光的看著麵板，這些都給她，該多好。

  “他嬸子，我家還有點事，就不留你了。”

  看到她那貪婪的目光，陳母皺皺眉，沒羞沒臊的東西，太貪心了，婉轉的下了逐客令，孩子找到了，你也可以走了。

  “啊......這樣啊！”

  馬春花戀戀不舍的看著那些糖葫蘆，足有十來串，她才吃了一串，這老陳婆子也太摳門了。

  眼珠轉了轉，伸手在麵板上又拿起一串，嬉皮笑臉的看著陳母。

  “他陳嬸，這東西稀罕，我家李德福還沒吃過，我給他拿一串，小寶走，咱們回家。”

  說完不等陳母同意，滿臉堆笑，拉著孫子就往外走，那速度跟跑差不多，孩子被拉的直趔趄，她就怕陳致遠把糖葫蘆要回去，這二小子可是誰的臉麵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