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別轉了，我暈。”

  陳致遠三天沒吃飯沒睡覺，哥哥在他麵前來回晃，弄的他眼花繚亂，不得不閉上眼，好半天才從眩暈中緩過來。

  “別打岔，馬上把她送走。”

  見自己說了半天，弟弟根本沒往心裏去，陳致遠氣的臉通紅，幹脆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哥，這件事我不能聽你的，總之茉莉在我活，茉莉死我死。”

  陳致遠睜開眼，曾經笑意密布的雙眸中一片堅決，他的話嚇壞陳母和陳致明。

  他的驢脾氣又上來了，可這次他說的是死......

  “你.....太讓我失望了，媽，都是讓您慣壞的。”

  陳致明從短暫的錯愕中醒過神，捏著眉心埋怨母親，這件事真讓他感到頭疼。

  “致遠，你可不能做傻事啊！媽還指著你養老呢！”

  陳母哭著看著二兒子，她守寡帶到他們兄妹三人不容易，這動不動給她使性子，現在還說上死了。

  心裏的怒氣空前高漲，她衝過去就給他一個大耳光，哭著罵他。

  悲傷欲絕的哭聲讓陳致遠自責、

  “咕咚。”

  他跪在母親麵前，重重的磕了兩個頭。

  “對不起媽媽，讓您傷心是兒子的錯，可是求您不要把茉莉送回去，她現在離不開我。”

  丁茉莉站在玻璃罩前，看著致遠為她所做的一切，泣不成聲。

  她終於知道，在前世她的名聲幾乎盡毀的時候，陳母和陳致明為什同意她進門？

  原來致遠是這樣威脅他們的，看著他偉岸的身軀，就那麽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丁茉莉心如刀割。

  狠狠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前世她太不是人了，若沒有致遠她會坐牢，會身敗名裂、

  可她卻在利用完這個癡情的男人後，絕情的離去。

  現在，她認為自己後二十年的苦難都是活該。誰叫她辜負這麽好男人？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臉上熱辣辣的痛，卻比不過心被撕裂的痛。

  “致遠，你太讓媽媽失望了，我對你的寄托的希望最多，卻沒想到你傷我最深。”

  陳母看到兒子跪在麵前，既心疼有難過，哭的幾乎背起。想起守寡的堅辛，這難道就是兒女的回報嗎？

  “致遠，你怎麽可以這樣？”

  陳致明氣急敗壞的衝弟弟吼著，再沒有往日溫文爾雅的書生樣，他眼含怨毒的看了一眼炕上的丁茉莉、

  都是這個女人，都是她攪得他家宅不安，若是可以他真想把她扔到大雪地裏，管她死活？

  “哥，媽和妹妹就靠你照顧了，既然你們怕被茉莉連累，我帶她去深山，生死有命......”

  陳致遠困難的咽下對母親和哥哥的愧疚，他愛丁茉莉，在知道她也喜歡他時，更愛她。

  那感覺就像她是他的靈魂，沒了她，他就隻剩下一句軀殼，活著也是廢物。

  陳致明愕然，眼前的弟弟太過陌生，想到要顧忌家庭照顧媽媽和妹妹，他就頭大。

  好男兒誌在四方，他是有野心的人，讓他顧著家裏的菜米油鹽不疑是要他的命。

  深吸一口氣，致遠的脾氣他知道，母親的眼淚對他都沒作用，他說的話更不好使。

  低下頭他默默思量，丁茉莉若是死了也就是個搶救無效問題，他可以運作，隻要找到證明人，或者找到替罪羊。

  聽說有一個男知青被審查了，到時候直接賴在他身上。弟弟麽？他可以把他樹立成見義勇為的英雄。

  那麽問題就都解決了，何必在他驢脾氣發作的時候逼他？

  “媽，您別哭了，老二的驢脾氣您知道。這事我來解決，明天讓老馬頭套車，把她送到縣裏的醫院，生死有命。”

  陳致明的話讓陳致遠重新看到希望，雙眼放射著灼熱，抓住哥哥的手激動的虎目含淚。

  “謝謝哥。”

  “唉，你這驢脾氣必須改，以後還不知道會捅什麽簍子？我可沒時間老給你擦屁股。”

  陳致明怒氣未消，他最恨別人威脅他，偏偏現在威脅他的是親弟弟，讓他的火氣無處發泄。

  “致遠啊！你可嚇死媽媽了。以後可不許這樣，再來一次你就把媽，的命拿去吧！”

  陳母看到二小子妥協，總算是鬆口氣，把小米粥端到他跟前逼著他吃。

  “快吃點，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怎麽行？”

  “致明，是不是沒吃飯呢！瞧你這一身風霜，媽去給你盛碗小米粥，熱乎著呢！”

  看到陳致遠聽話的喝粥，陳母有心疼的看著大兒子，他工作忙不能給他分憂，還給他添事。

  “好啊！我還真餓了，謝謝你媽媽。”

  陳致明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弟弟一眼，暗暗鬆口氣，這倔驢總算是消停了。

  愉快的回答母親的話，在縣裏廢寢忘食的工作，突然出了弟弟這事，著急忙慌的趕回來，肚子早就跟他抗議了。

  陳母走後，陳致明背著手幹部樣十足，威嚴的注視弟弟，直到把他看的低下頭才開口。

  “致遠，你今天有點過分，這件事我既往必咎，但是......不能再有下一次。”

  “是，哥......我知道老給你惹麻煩不對，可我這不是沒辦法嗎？對了......茉莉的父母死了，你都回來了能不能跟村裏說一聲，讓她回去奔喪。”

  陳致遠知道哥哥肯幫忙，懸了三天的心總算放下，現在別說哥哥訓他，就算打他都無所謂。

  “你......好吧！隻要她沒事，我去和村長說。”

  陳致明氣急，胸口像是堵住一般，看了弟弟幾秒，磨磨牙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說完就轉身出去，生怕弟弟再提出要求。陳紅霞一直躲在門外偷聽。

  事情完全脫離她的掌控，心裏對丁茉莉的恨意又深了一層。

  “媽，不把這個掃把星送走，咱家沒消停日子。”

  看到媽媽走出屋，她急忙迎上去，嘟著嘴訴說心裏的不滿。

  這沒把丁茉莉攆走，反倒是大哥也開始幫她，這口氣怎麽出？

  “行了，還嫌家裏不亂嗎？”

  陳母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罵了一句，若不是她非挑事，哪會出這麽大的亂子？

  兒子三天不吃不睡，讓她認清情況，她是拆不散這對鴛鴦了，若是硬分開他們，這個兒子也就沒了。

  “媽，你怎麽沒有原則？”

  陳紅霞見媽媽也不站在她這邊，不由氣急敗壞，她就是看丁茉莉不順眼，就是不想讓她在這裏。

  可是她也不想讓她死了，這才是她找大哥回來的真實意圖。陸劍鋒被抓走之後，她都急瘋了。

  不敢直接找大哥，他若是知道她喜歡知青，一定會把她打包嫁人。

  所以，她才利用二哥和丁茉莉的事把大哥勾回來，隻要他介入，陸劍鋒也許就能回來。

  可現在看來，她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反倒變相幫了丁茉莉，越想越沮喪。

  “你這丫頭，一天天的不找點事難受是吧？明天出去撿糞，賺點工分。”

  陳母不耐的推開她，這三天兒子不吃不睡，她也跟著招罪，在聽女兒在這唧唧歪歪就覺得心煩。

  “大哥，你怎麽還答應幫那個丫頭，你看她把咱家攪合的。”

  見在媽媽這裏得不到支持，陳紅霞轉向剛走出屋的陳致明，希望他和自己一條戰線。

  “你去找我不是為了幫她嗎？”

  陳致明納悶的看著妹妹，這大風小嚎的跑去縣裏找他，難道不是想幫他們嗎？

  “不是，我是怕二哥有事，那個女人我才不管她死活。”

  陳紅霞撇撇嘴，不屑的看著屋裏，她都瘦成那樣了，怎麽還那麽好看？

  “哦！算了，我餓了，這些事不說了，頭疼。”

  陳致明擺擺手，不想再提這件事，向弟妹低頭太丟人了。

  “那個......哥，被抓走的知青怎麽樣？聽說他不是故意的，就是手滑了。”

  見大哥端起碗準備喝粥，陳紅霞湊過來低聲問他，心突突的跳著，不敢看哥哥的眼睛，生怕他看出端倪。

  “這事是別人負責的，你問這個幹什麽？我可警告你，你二哥弄回來一個知青就夠嗆了，你可讓我省點心。”

  陳致明多聰明，馬上就從她躲閃的眼神中看出不對，放下碗嚴肅的看著她。

  “我這不是好奇嗎？那個陸劍鋒救過我一次，我想報恩。哥，你幫他一下唄！”

  陳紅霞被看穿心事，臉上頓時布滿紅雲。眼珠亂轉著，對大哥編了一個謊言。

  “不行，這事要看受傷的知青，若是丁茉莉死了，他也許會坐牢。”

  陳致明重新端起碗，別人的死活與他無關，他關心的隻是自己的前途，和家人的安危。

  “啊？丁茉莉死了他還要坐牢？”

  陳紅霞一聽臉色慘白，那樣優秀的男人去昏暗的監獄裏，一輩子不是毀了？

  不行，丁茉莉不能死，她死了陸劍鋒還得受她連累。

  失魂落魄的往自己屋裏走，她一顆芳心早已經亂了分寸，怎麽都無法淡定。

  “紅霞.....你不喝點粥嗎？”

  陳母心疼女兒，這冬天雪地的跑去縣裏，可別凍壞了身子。

  “不了，媽我困了。”

  陳紅霞蔫蔫的答了一句，如同一個木偶一般走回屋。

  “這丫頭，一天天的竟出幺蛾子。”

  陳母看著她的背影，長歎一口氣，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還好老大沉穩能主事，不然她依靠誰去？

  “媽，紅霞也不小了，我看看在城裏給她找個對象，早點嫁出去省心。”

  陳致明喝了一口小米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東屋，妹妹有點反常，不得不防。

  “那好，你留意著。早點嫁出去也好，省的一天天找事，弄得家裏不安生。”

  陳母點點頭，大兒子的提議很好，姑娘大了，留來留去留成仇。

  “好的，這事包在我身上，我們革委會有很多根紅苗正的小夥，我挑一個有前途的給小妹。媽，您坐，喝點粥咱娘倆說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