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是一件肉麻的事
作者:蒹葭蒼蒼      更新:2021-12-24 11:12      字數:8246
  想念是一件肉麻的事

  離校的頭一天晚上,正是“快男”的奪冠總決賽。

  秦樹打電話來說:“吃飯去呀,蒼寶。”我說:“不去,在宿舍煮方便麵吃,今天晚上有快男。”他很鎮定地說:“哦,那好吧,原來你要煮方便麵給快男吃呀。”

  我哈哈大笑,秦樹太可愛了,他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逗我開心的機會。

  與芒果台“快男”同步,番茄台也推出“加油!好男兒!”,這也導致1-2宿舍分裂成兩派,一派是“快男”的粉絲,以我為代表,一派是“好男”的粉絲,以許嫣然為代表。我鄙視說:“好男純粹就是男人選美大賽,個個油頭粉麵,大多數都是草包。”許嫣然說:“快男能唱能跳,就是個個都長得奇形怪狀。尤其是那個,長得像大叔的,笑起來連牙都沒有!隻有牙床!”

  雖然她番評價太過尖銳,但我也不喜歡那位笑起來貌似沒牙的大叔。我最愛楚生,我覺得楚生很帥很好很強大,每當他彈起吉他,我簡直就覺得他不是人,而是神!

  但我也沒有發信息給他投票,到百度貼吧裏一看,各地的粉絲後援團,專門組織投票,人家都不是發一塊錢一條的短信充數,而是直接到匯款到後援團指定的賬戶,都是成百上千的匯,低於200你都不好意思專門去銀行。以我的理智,我最多發10條短信,10條算什麽呢?滄海一粟罷了。我看我還是純精神地支持更好,楚生!我看好你喲!

  最後楚生奪冠,證明我確實慧眼識英才,在海選時他就已經是我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冠軍人選了。

  暑假我在家潛心創作,秦樹在一個公司打工,他們要設計開發一款網絡遊戲。他很忙,比我還忙。我一床就給他發信息:“親愛的,早上好。”

  到下午才收到他的回信:“早上好,親愛的。”有時深夜,他才打來當天的第一個電話,說:“蒼寶,我在吃今天的第一餐飯,紅燒牛肉方便麵。”

  往往這時候,我悲喜交加。

  喜的是,聽到了他的聲音,那簡直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悲的是,他如此辛苦,我還卻因為他沒早點打電話而暗暗生氣;

  這個夏天,我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想他,剽悍的陳蒼寶,每天都會對著電話那頭說:“親愛的,我好想你。”說的時候隻覺得很平常。有一天,手機開了錄音功能,我沒發覺,通話時將我自己這一句話錄了下來。等心情平靜,打開手機,聽到這一聲“親愛的,我好想你”,我再一次體會到傳說中的那種感覺:虎軀一震。

  這一震,隻覺得渾身的皮膚都起了密密麻麻的褶皺,著實肉麻!

  原來愛情這鬼東西,會讓人性情大變啊大變。

  真是羞煞本人。

  可是秦樹忙得根本沒心思體會我的肉麻,在我逼著他說想我的時候,他居然說:“我忙得連廁所都不能上,憋尿都快憋成忍者神龜了!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啊,就算忙,也是忙著寫別人的小浪漫小愛情。”

  我把電話一扔,嗬!老娘發誓,一個星期之內,不主動打電話給你!也不說想你!憋死也不打!想死也不說!老娘也要成忍者神龜!

  居然,我忍住了。

  更居然,秦樹也忍住了。

  8月的天像是著了火,熱得都能烤紅薯了,我心上的大火更是能把紅薯烤糊了。

  我咬著牙,想:你忙吧,忙得六親不認吧,看咱們誰扛得過誰。

  這天中午,我準備午睡,無奈太煩躁,遲遲睡不著,我忽然很想來一隻娃娃頭雪糕。常常有人說,時尚是輪回的,發型,服裝,觀念,統統都是。連雪糕都不例外。

  在我還是一個小丫頭片子時,娃娃頭雪糕是零食界的時尚先鋒。但過了幾年,各種雪糕風起雲湧,不要說吃娃娃頭時尚不時尚,根本就連它的影子都見不著了。誰知道又是幾年過去,娃娃頭卷土重來,除了價格翻了一倍,連口感都與當年無二,卻再次一躍,成了人手一份的時尚雪糕。

  冰箱裏沒有娃娃頭了,老爸的單位新馬泰7日遊去了,單位這次大發慈悲,限帶家屬一名,娘親大人便樂嗬嗬地跟著去了。他們已經去了5天,還有兩天才回,冰箱裏已經空得連老鼠都不肯光顧了。

  如果現在要吃,我就要下7樓,頂著烈日步行數十米,走到小賣店,再頂著烈日步行數十米,上7樓,我想都不願意去想。

  電話響了。

  秦樹說:“蒼寶,你在幹嗎?你現在想要什麽?”

  我說:“醞釀睡意,想吃娃娃頭。”

  他說:“是不是XX小區2棟7-1?”

  我說:“是啊,你記性真好,我就說過一次。”

  十來分鍾。

  他發來信息:“開門。”

  我從床上彈了起來,衝到門口,把門猛地一拉,啊……玩大變活人也不是這麽個玩法吧?秦樹抱著一大袋娃娃頭,眉開眼笑地,站在門口,還戴著一個超大的墨鏡。

  他說:“不請我進來坐坐?”

  我還愣著,無意識地讓開一條縫,他就鑽進來。對門就是冰箱,他拿出2個娃娃頭,其他的塞進冰箱,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還招呼我:過來吃娃娃頭啊。

  我心裏美得不行,又羞又喜,說:“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他說:“本來就不是外人。”

  我說:“你就不怕我爸媽在啊?”

  他說:“有次你不是說了嗎,10號他們出發新馬泰7日遊,現在應該正看人妖表演呢。”

  我站在他對麵,中間隔了一個茶幾。我們停下來看對方的時候,空氣迅速升溫,我的手心都跟著燙了起來。

  他丟下娃娃頭,繞過茶幾走過來,一把將我摟進懷裏。我的額頭抵著他的下巴。他下巴上有一層細細密密的胡茬,在我的額頭來回摩挲。他的氣息牢牢將我籠罩。

  他說:“蒼寶我好想你。”

  我推開他,得意地笑:“不是不肯說嗎?”

  他又摟我過去,把我圈在他的懷裏,說:“我正要用行動來表達。”

  他吻我。

  他的兩片唇小心翼翼又貪婪地吸吮著我的唇。我的舌頭調皮探進去,熱烈地回應他。我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地,像要嵌進他的身體一般,緊緊貼著他。

  久久不肯分開。

  整個下午,他都像歸巢的老鳥一樣,照料著小鳥的生活。

  衣服堆了一盆,他洗掉;

  地板上都是灰,他擦掉;

  茶幾上都是垃圾,他清理掉;

  最後他打開冰箱檢閱一番,走進廚房搜尋半天,左手拿著一袋方便麵,右手拎著半顆焉掉的白菜,不敢相信地問:晚上你就準備吃這個?

  我說:“是啊,假如你不來的話,不過你來了,我們晚上出去吃,樓下有家幹鍋雞很好吃。”

  他像丟蟑螂似地丟掉白菜:“去買菜,我做!你吃!“

  超市很近,他推著推車走在前麵,我小鳥依人地跟在後麵,我隻看見他不停往車裏扔東西,這樣那樣。走到方便麵架子前,看到一個大概處在青春叛逆期的女孩,脖子裏掛著MP4,正在猛捏方便麵,“哢嚓哢嚓“捏碎一包,又握起另一包,再“哢嚓哢嚓”,這短短幾分鍾,已經十來包方便麵慘遭蹂躪。

  見我疑惑,輕聲對我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來超市捏捏方便麵。”說完,還贈送了我一個含義複雜的眼神,那眼神我解讀出來,就是:“大姐,你OUT了吧。”

  逛完超市去菜場,菜場入口是必經之地,那裏有個菜攤,攤主是我娘親大人昔日的同事,每次去買菜,都要走路過去打招呼:“阿姨,生意好啊。”這次,是阿姨先招呼我:“小寶,買菜呀?喲,家裏來客人了嗦?”我點點頭,笑笑。阿姨又小聲說:“很帥喲,放心,我不會告訴你媽。”

  本來我還想撒個謊,說這是我表哥表弟之類的,但是她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告訴我,我還是啥都別說了。

  秦樹倒很大方,在阿姨的菜攤上買了蒜苗,青椒,說要做四川回鍋肉給我吃。;

  回到家,秦樹係上圍裙進廚房,嘭嘭嘭一陣搗鼓,桌上已是熱氣騰騰一桌飯菜,他不要我參觀也不要我幫忙,我樂得跑到一邊,看電視。

  當他揮著鍋鏟喊“開飯”事,我驚呆了,沒想到,不止有回鍋肉,還有麻婆豆腐。肉末酸豇豆。我不敢相信地問:“你居然會做川菜?啥子時候學會的呀?”

  他笑笑:“為了你,無師自通。”

  我唯有瘋狂大吃,才能表達我的滔滔不絕的敬仰。

  晚上睡覺前,我心裏糾結了一下:“咋睡?從理論上說,他應該睡我的房,我睡家裏主人的房……可是這樣也顯得太……矯情做作了吧?要是我們都睡我的房?那豈不是?”

  他像是看透我的糾結,笑著說:“狼已經入室了,怎麽睡都是自欺欺人。但是,如果,你害怕……“

  我把本來不算挺的胸一挺:“沒啥子好怕,你睡我的床,我也睡我的床!“

  我心裏再度糾結:“我這是啥意思呢?暗示?勾引?”

  我還很那個地,把窗簾拉了個嚴實,找出一套吊帶式的睡衣換上,裏麵直接真空。秦樹從浴室出來,看著這副打扮的我,眼睛一閉,說:“我本來心無雜念,就想著跟你純聊天的,可現在,一切都毀了……”

  他抱住我,我溫順地貼緊他,仰頭尋找他的唇。

  他的唇,那麽柔軟溫暖。

  我們倒在床上。他的手探進我的裙擺,往上一寸寸移動,一寸寸撫摸。然後他停在某處,輕笑著說:“果然很小,不過手感很好,剛好夠我握住。”

  他的手漸漸往下移,觸摸到底褲的花邊時,他的身體已壓在我身上。我感覺到他身體裏某個神奇的東西,堅硬滾燙,嚴陣待命。

  我的身體裏傳來一陣奇異的熱流。我暗叫不好,忍耐兩秒,糾結三秒,結巴著說:“等下。”我蹦下床,衝到浴室,“嗚嗚嗚,哼哼哼……”我忍不住哀號起來。秦樹跟過來:“怎麽了蒼寶?”

  我耷拉著腦袋:“我過節了……嗚嗚嗚……”

  秦樹不解:“過節?”

  我說:“來那個了……”

  秦樹的表情立時變得悲催:“嗚嗚嗚……”

  他撲過來,紮在我懷裏,嗚嗚地說:“蒼寶啊,這本來是我人生的首次突破,可這千鈞一發之際,你居然,居然那個了,以後要是落下什麽後遺症,你要對我負責哦……”

  想了想,他抬起頭,認真而狡黠地說:“不對,應該是你後果自負!”

  負你個頭啊,我也很惆悵,很憂傷!

  於是這一夜,兩個人隻能蓋著毯子純聊天了。

  秦樹第二天就要回C市,我心裏竟默默地感到不舍,嘟囔著說:“大老遠地跑來,來了馬上就要走,還不如不來呢。”

  他仰頭一笑,說:“昨天是忽然很想你,想馬上見到你,於是立刻就動身了,本來打算見你一麵就回去的,後來見你沒飯吃,又在百忙之中抽時間為你做飯,還免費陪你睡覺,難道蒼寶還不知足?”

  我不高興,低著頭。

  他捏捏我的臉:“我這叫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乘興而來?盡興而歸?我不由得想起一個故事來,王徽之棄官後住在山陰,一天夜晚下大雪,他睡覺醒來,打開房門,命仆人酌酒,四周望去,白茫茫一片,就起身徘徊吟詩,忽然想起他的朋友戴安道來了,當時戴在剡縣,王子猷就在夜晚乘小船到戴那裏去。走了一夜才走到,到戴安道門前卻不上前敲門就又返回了。有人問他這樣做的緣故,王子猷回答說:“我本來就是乘興而來,現在興盡就返回家,何必一定要見到戴安道?”

  想著想著,我很奇怪的問:“秦樹你啥時候學會說這樣文縐縐的話了,還乘興而來,盡興而歸呢。”

  他說:“自從被你們王SIR批評後,我就在努力提高文學素養,爭取做一個合格的家屬,不給你丟臉,”

  秦樹走後,我把房間收拾了一遍,以免漏下什麽蛛絲馬跡被娘親大人發現。但事實證明我的娘前大人實在太過火眼金睛,而我實在做了一番無用功,我收拾來收拾去,就差沒用酒精拭擦杯子盤子筷子消滅秦樹的指紋了,卻居然漏掉一個最關鍵的,那副大墨鏡。

  它就堂而皇之躺在鞋櫃上方的置物架上。

  娘親捧起墨鏡,仔細端詳了片刻,然後拉著我的手,走進我的房間,反鎖房門,神色緊張而嚴肅地說:“幺兒!跟媽說實話,你的男朋友是不是來過了?”她舉著墨鏡,鐵證如山,我抵賴不得。

  當然我也可以為墨鏡的出現找出至少10個以上的謊言。但我也知道,知女莫如母,我的謊言最後都會被她一個個拆穿,於是我索性說實話:“是的。”

  她立刻丟掉墨鏡,更加緊張地捏我的胳膊捏我的腿,好像我少了一塊肉似的。她說:“天哪!你……你們……你啥子都不懂!要是出了事……”

  我立刻打斷她:“啥子都沒有!我現在還雪白得像一隻白色的綿羊!你放心吧!”

  她鬆了口氣,又歎一口氣,複又緊張起來,說:“你老媽我是過來人,會理解你的,但這並不表示我鼓勵支持你,隻是我知道就算要發生啥子我也阻止不了,我隻能說,安全第一……”

  雖然她是我的親娘,但咱們中國人的性教育都是很含蓄委婉甚至刻意忽略了的,她如此直白,我還真是有點不適應。我,我,我害羞了!

  我不耐煩地說:“哎呀,曉得了曉得了!”

  因為這個插曲,剩下的20多天假期,我總覺得娘人看我的眼神很詭異,讓我心裏起七上八下,所以,差不多開學時間了,我收拾起東西,匆匆返校。

  打開1-2的門,就看到許嫣然,穿著睡衣,背對著門在上網。

  我跑過去蒙住她的眼睛,想嚇嚇她,自己的眼睛卻一亮:“許嫣然,你又買筆記本了?真奢侈。”她回頭嫣然一笑:“公司配的。”

  我好歹也混到大三,也接觸過社會,還不至於傻到會相信現在的老板厚道到連個兼職都要配筆記本電腦了。

  我說:“是陳昆侖送的吧。”

  她“嗯”了一聲。

  暑假她回去了一趟,但隻呆了幾天就回來了,跟家裏說是要搞社會實踐,我早就懷疑她是為了陳昆侖才撒那個謊,如今看來,果然是的。

  宿舍沒其他人,我小聲問她:“你和陳昆侖,究竟怎麽回事?”

  她垂下眼簾:“就那麽回事。”

  我急了:“意思是,你們很曖昧,很親密,不可告人了。”

  她還是懶洋洋的:“也沒什麽不可告人的。他家在D市,每周都回去的,再說他跟他老婆沒感情的。”

  “但凡已婚男人哄騙涉世未深的女孩,哪個不是這麽說?他不這麽說,能博得你同情?能打動你芳心?他接下來,就該說你才是我的愛了吧?他就是圖你年輕好騙,占你的青春便宜,你這樣跟他在一起,他不過是費點錢財時間,而你呢?你的青春,你的名譽,你對未來的希望,統統都葬送了!這會成為你一生的悔恨!”

  大概是我太激烈了,許嫣然有點生氣,她說:“你說的道理,難道我就不明白嗎?我難道沒有坦蕩赤誠地愛過嗎?然而我得到了什麽?陳昆侖對我好,比薑林對我好百倍,我現在才知道,被人捧在手心裏愛著,是什麽感覺!”

  我緩了口氣,說:“周楚也對你很好。”

  她說:“是,我承認。但那不是我要的。”

  我坐下來,挽住她的胳膊,還是勸她:“你這麽青春貌美,家境又好,你大可耐心等待,會有真心愛你你又瞧得上的鑽石王老五出現的,不要執迷不悟了,跟陳昆侖這樣下去,沒有前途的。”

  許嫣然搖搖頭:“蒼寶,你不是我,你無法體會,薑林給我的,是怎樣鮮血淋漓的一種傷,陳昆侖,他使我慢慢忘掉了那些傷。那怕這是飲鴆止渴,擺在我麵前的這杯毒酒,我已經喝了。隻是如果有一天,我受傷後回來,請你不要嘲笑我。”

  我無法再說什麽了。

  靠在我身上的許嫣然,她不再是當初相識時那個,以為要愛就能有愛,想愛就能大膽去愛的姑娘了。

  那個天真無憂,溫暖無害的女孩,已經走失在冬至的寒雨裏了。

  唐王還是教李斯特中文,也跟他學法語。

  同時也在幫一個旅行社做兼職文案,她喜歡從小在山水間長大,特別喜歡大自然,抒發起對大自然的感情來,我們誰也比不過她。

  小苟依舊保持年級前三的成績,已經在為考研做正式準備了。

  呱呱的化妝品生意很是火爆,這源於他強大的人脈和超人的口才,於是,她不要滿足於校園這一塊小小的市場了,她在淘寶開了一個網店,把目光投向全中國的市場。

  我除了上課,談戀愛,其他時間都在看書,寫小說。

  我開始用稿費給秦樹買一些小東西,唇膏,護手霜,手套,指甲刀之類。它們並不貴重,隻是日常生活用品,但我想用我的方式來關懷他,就是這樣。

  秦樹每次收到我的小禮物嗎,都會很開心。有一次,他戴著我買的手套,把我抱起來轉了一圈,誇讚我:“咱們蒼寶終於能賣藝掙錢了!”

  等等,什麽終於賣藝掙錢,難道以前我是賣身?囧……

  沒多久,秦樹送了我一瓶巴寶利香水,奢華的125ML。原裝進口。呱呱自從賣化妝品,就對這類東西變得專業起來,我也跟著學了不少。我拿到香水,就估到了價格。秦樹雖然有錢,也曾買昂貴的衣服和鞋子給我,但這種華而不實的奢侈品,不是我的心頭好,他理解我的性格。所以,我疑惑地問:“怎麽想起買這個給我?”

  他聳聳肩,笑笑:“靈感,路過商場,靈感乍現。”

  我喜滋滋地捧著他的靈感回去,朝每個人都噴上一噴。呱呱奪過去一看:“嘖嘖,巴寶利哦,秦樹送的吧?真奢侈。”

  她瞧著瞧著,指著瓶子說:“Men’s,那,蒼寶,這裏明明寫著Men’s,是男士香水哎,秦樹也太敷衍你了吧,買個男士香水給你。”

  我拿過來一看,果然,Men’s。

  我卻不計較:“他又沒買過香水,哪裏注意得到這麽多?香水還分什麽男女啊,都是商家的噱頭,這個味道我很喜歡,管它呢。”

  我沒事就拿來噴,衣服上,脖子裏,手腕上。

  為了不打擊秦樹的積極性,我也沒有告訴他,他靈感乍現買給我的,是瓶男士香水。

  我甚至也靈感乍現,還寫出一個與香水有關的愛情故事。

  我寫小說用的都是本名,很多同學都看過。

  林冬陽當然也不例外。

  自從他和優樂美在一起之後,他也淡出了話劇社,專心致誌地經營愛情事業。而與此同時,我也在經營我的愛情事業。兩個埋頭經營各自愛情事業的男女,交集少得可憐。偶爾夜深心靜,我會想起我們的往事,但也隻是偶爾。

  他已然是一波湖水,藏在我心底的某個角落,很久不再掀起波瀾。

  初冬的某個下午,係裏有籃球賽,對手是英語係。英語是這樣的一個係,女生多,美女也多,男生少,全是帥哥。

  秦樹又去忙他那很有前途的軟件設計去了,我和小苟恰好在這一天難得空閑,一空閑就快長蘑菇了,於是去看帥哥。其中還有有一個皮膚黝黑,個頭超大,綽號叫“小姚明”的男生,是校隊的球星。很多人都是衝他才去看球賽的。

  傳說,小姚明在進攻帶球時,總喜歡伸手指,那是他獨家專有的肢體語言。

  他伸出一隻手指,意思是:這個球,我一個人來!

  他伸出兩隻手指,意思是:我要得個2分!

  他伸出三隻手指,就是說:瞧我的,我要得個3分!

  他伸出四隻手指時,是他在對隊友說:“你們4個看著,我來得分!”

  當他伸出五隻手指時,意思隻有一個:“我打他們5個!”

  雖然目的是小姚明,但林冬陽也在場上,對我來說,他仍然還是顯眼的。哪怕我不注意看他,也難免總是看到他。

  他不時朝我的方向張望。

  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徑直朝我走來。我手裏恰好握著一瓶沒開的礦泉水和一本雜誌社寄來的樣刊,我把礦泉水順勢就遞給了他,他擰開,仰頭咕咚咕咚一氣喝完,望著我手裏的雜誌說:“蒼寶不錯嘛,寫了那麽多愛情故事,都快成作家了。”

  我說:“哦,嗬嗬。”

  他看著我,問道:“那些故事裏,有沒有我?”

  我笑道:“既然是故事,當然是純屬虛構,如有雷同,你來找我。”

  他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藝術也是來源於生活,我認為,我們應該有故事的。”

  我調侃他:“優樂美今天沒來看你打球?不然你也不敢調戲良家婦女了。”

  他莫名生氣,說:“是你先失約,是我陰差陽錯,我才接受了她。”

  什麽意思?我有點聽不明白了。我迅速就被他這句話惹惱了,抑鬱已久的憤慨再也抑製不住地噴發出來,我大失風度,提高聲音衝他嚷:“林冬陽,我是喜歡過你,你也知道我喜歡你,我也相信,你也喜歡著我。作為男人,你本應該主動積,你明知道我在等你說出口,我給你無數的機會!你又做了什麽呢?你優柔寡斷瞻前顧後,你閃閃爍爍猶猶豫豫,你讓我心懷忐忑,等了又等!你既不願失去我,又不敢擁有我,你自私又懦弱!我不僅失約,我簡直後悔跟你有那樣的約定!那怕那隻是一個玩笑的約定!”

  說出這一番話,我才感到我滿腔的悲憤,竟像是曾被他辜負過一場。

  那麽委屈那麽悲傷。

  林冬陽顯然是被震驚了,他望著我,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係息身離開時,他還呆呆地站在那裏。,美女也多,男生少,全是帥哥。 下半場的哨聲吹響了。在上半場,我們係輸得很慘,本係觀眾走了大半。下半場比賽即將開始了。我們係的籃球老師兼教練,拍著手鼓勵隊員說:“兄弟們,加油幹!下麵的比賽對我們極有利,因為給我們喝倒彩的觀眾都已經走了!”

  林冬陽回到場上,再沒朝我張望,我盡量平靜心情,欣賞小姚明的美姿。

  身後兩個男生一邊看球一邊大聲聊天。

  一個說:“打球絕對是體力活,最痛苦我認為還是排球。打一次球手要痛天,連字都寫得更蚯蚓拱沙!”

  另一個說:“排球挺好玩的啊,一點也不痛!”

  先頭那個男生驚呼一聲,立刻虛心請教:“那要咋個打排球,手才不痛呢?”

  這個說:“秘訣是——不要發球,不要接球,隻做二傳手,看別人出洋相,記住了,一生受用!”

  籃球館裏那番辯論,以我的刀子嘴痛快淋漓占了上風,讓一直壞笑得意的林冬陽,浮現出難得一見的受傷神情,當時我是酣暢淋漓,大快人心,但以我善良敦厚的本性,我在後來

  細細回想我和林冬陽的所有蛛絲馬跡,以及當時籃球館的情形,和我說的那一番話。我得出結論:我過分了。

  怪罪他懦弱自私沒有勇氣,我又何嚐不是?我在開學第一天,當著全班的麵,說了那樣一句令他心驚肉跳的話,而最後呢,我還是成了別人的女朋友。在這個過程中,我又何嚐對我說一句,我愛你,我要與你在一起?

  為什麽我沒有說?以前我以為那是我的計謀,是我故意的矜持。現在我才知道,我並沒有那麽愛他,沒有愛到非說出口的境界。我是一個相當誠實的人。

  想來,他也一樣。他也是個誠實人哪。

  我該原諒他的。

  他不過跟我一樣,年少天真,驕傲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