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裴雨初就被郭思柏瞪了一眼。

  郭思柏自然不同意，他是個耿直又脾氣臭的家夥，和秦慕遠一樣，原則性非常強，自是不肯給紀黎陽開這種後門。

  裴雨初朝盛迦南擠了擠眼，示意她幫紀黎陽說說話，盛迦南幹笑兩聲正要開口就也被郭思柏瞪了一眼，盛迦南隻好訕訕地閉了嘴。

  反倒是鄭喜然替兩人說了句話，“郭師傅，我倒覺得小南姐和雨初姐有這種想法無可厚非，畢竟，如果不是喝了她們的飲料，紀先生也不會生病啊。”

  “那也是他被正經淘汰之後才喝的。”郭思柏說。

  鄭喜然隻好朝盛迦南和裴雨初攤攤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兩人也隻好作罷，盛迦南還好一些，裴雨初看起來有些失落。

  “就是讓您看看他的程度嘛，也不一定非要教什麽。”

  但不管她怎麽說，郭思柏都不同意，最後盛迦南看出裴雨初不隻是隨口說說，索性趁著晚上下班的時候把裴雨初和不苦留了下來。

  “你想什麽呢？怎麽一定讓師傅給紀黎陽補習啊？”

  “不是，”裴雨初換了衣服，捧著盛迦南剛煮的一杯奶茶正在喝，“我就是覺得，紀黎陽是因為我們才被害的差點失去味覺的嘛，就算真的教紀黎陽一點兒東西也無可厚非啊，何況，紀黎陽本身也挺優秀的了。”

  盛迦南看了她兩眼，感覺不是那麽回事，但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太出來，隻好勸她還是不要違反郭思柏為人處事的原則。

  裴雨初悻悻地撇了撇嘴，倒也沒說其他。

  隨後盛迦南又看向不苦，不苦跟著她來南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整日裏乖巧地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女孩，以至於盛迦南不得不多問幾句。

  “不苦，馬上就元旦了，元旦不久就是新年，咱們店裏我是打算過了臘月二十就放假的，到時候你是繼續留在這邊，還是……”

  “我……”不苦坐在靠近暖氣的一把椅子上，也是手裏捧了一杯奶茶，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聽到盛迦南的話，她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在這邊。”

  “你過年不回家？”盛迦南問。

  雖然世界和世界不同，但是過年南北大遷徙是這個世界也有的風俗。

  不苦猶豫了一番，柔美的臉上出現一絲絲悵然，她搖搖頭，“我沒有家。”

  “什麽？”

  盛迦南聽得一怔，就連浪跡天涯多年的裴雨初也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兩人詫異地望向不苦，驚詫莫名。

  “你……這是什麽意思？”

  不苦搖了搖頭，隻是又一次的重複，“我沒有家。”

  盛迦南和裴雨初對視一眼，都是分外不能理解。

  怎麽會呢？

  盛迦南看著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當初不苦跟自己過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有，沒有手機，沒有錢，沒有身份證，就連不苦這個名字，也是她自己說說，身份信息盛迦南完全不清楚。

  甚至當初她們抓住的那個流氓，盛迦南本想報警處理，但不苦始終不肯同意，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嗎？”盛迦南又問。

  不苦看了看盛迦南，搖了搖頭，“沒有。”

  盛迦南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姑娘太柔弱了，就像一株菟絲花，仿佛隻能依附他人而生，盛迦南真不知道她是怎麽長到這麽大的。

  “你出來這麽久，你的家人都不找你嗎？”

  話音剛落，盛迦南看到不苦身子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我沒有家人。”

  “……”盛迦南再次和裴雨初對視一眼，裴雨初微微搖了搖頭，盛迦南隻好歎氣，“好吧，你願意留在這兒就先留下，但是不能隨隨便便玩失蹤。現在你的任何信息我們都不清楚，萬一你出什麽事，我們報警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好嗎？”

  不苦用力點了點頭，貝齒咬唇似是猶豫了片刻，又說：“我沒有騙你，我就叫不苦。”

  “好吧。”

  盛迦南不確定這姑娘是不是經曆過一些不好的事情，或者是在躲避什麽人，隻好暫時這麽相信了。

  送兩人離開，盛迦南再次大量了一圈自己的店，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真的需要依靠這家店活著。

  守著店，盛迦南將最近的賬目盤了一遍，忙忙碌碌間又送走了幾撥客人，不知不覺時間就晚了，快九點的時候，盛迦南伸了個懶腰，把自己的欠款又算了一遍，給自己定了個還債計劃就準備去睡覺了。

  恰在這時，門口風鈴一響，竟是又有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盛迦南照例站了起來，“歡迎光臨，晚上打折了，買二贈一，可以選一選。”

  一邊情況下，盛迦南說完這話客人都會問問是怎麽打折的，這個女孩卻是朝她笑了笑，隨手掩上了門，甚至用力將門推了推，不太想讓其他人再進來的樣子。

  盛迦南挑了挑眉，看向對方。

  隻是一個年輕女孩，身材高挑，長相並不出眾，這樣寒冷的天氣裏，羽絨服裏一身大紅色西裝，腳踩恨天高，氣場很足，關好門之後就直接朝盛迦南走過來。

  盛迦南挑了挑眉，看著她朝自己伸出手。

  “盛小姐你好。”對方說。

  盛迦南與她握手，“你好，你是……”

  女孩勾唇淺淺一笑，“實不相瞞，我是蘇町曄的經紀人，我叫黎曼，這次過來實在是有事相求。”

  蘇町曄……

  這個耳熟的名字讓盛迦南想了一瞬才想起自己在公交車上被人圍攻，以及前幾天蘇町曄來訪的事情，好像之後沈長歌還與自己說過什麽，但那時她發著燒，現在已經記不得了。

  “坐。”盛迦南指了指不遠處的位置，從櫃台裏走了進去，“喝點什麽？奶茶、果汁還是酒？”

  “不用那麽麻煩，就水吧。”黎曼說。

  盛迦南便給對方倒了一杯熱水，隨後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不知道黎小姐有什麽事？”

  難不成是因為前些天的那個熱搜？

  盛迦南的名聲不好，一般人都不會想要跟她扯上關係，大概蘇町曄被她牽累了？

  於是，這麽問著，盛迦南又說：“我記得那個熱搜下去了，影響應該不大吧？”

  黎曼尷尬，她的確是為熱搜的事而來的，卻不是盛迦南所說的那個熱搜。

  “是這樣，”略微一想，黎曼說：“首先應該給盛小姐你道個歉。”

  她說著站起來朝盛迦南鞠了一躬，弄得盛迦南有點莫名其妙。

  “發生什麽事了嗎？”

  除了那次機場偶遇和熱搜上的事，盛迦南覺得自己和蘇町曄應該沒什麽交集，就更不要說這位經紀人了。

  “還是要從那次盛小姐和町曄在機場偶遇的事說起，”黎曼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我們町曄一直都非常非常努力，也不是愛生事炒作的人，是我們團隊覺得他自從出道之後一直忙於創作，所以自作主張借著和你偶遇，給他安排了那次熱搜。”

  “所以，熱搜是你們團隊買的？”盛迦南反映過來。

  黎曼哪裏想到盛迦南平時被黑多了，時不時上熱搜就被罵一頓，根本沒看出來那次熱搜是被人安排的，頓時感覺更尷尬了。

  “這，這都是我們團隊人的主意，跟町曄沒有關係，盛小姐你不要生我們町曄的氣。”黎曼連忙說。

  盛迦南：“……”

  她默了默，隻好又問：“那你來找我做什麽？”

  反正熱搜已經沒有了。

  “那個……”黎曼尷尬地有點說不出話來了，“町曄他最近出了新專輯，粉絲打榜很積極，熱度挺高的，但是……一直沒上去熱搜，我們找人查了一下，說是您這邊插手過，以後不讓町曄再上任何熱搜……”

  “不可能。”黎曼的話還沒說完，盛迦南就打斷了她。

  盛迦南指了指自己店裏，“黎小姐，如果我那麽多錢去買斷熱搜的話，還會在這裏累死累活都地開店嗎？”

  她看著黎曼，認真地說：“我沒有去找過熱搜的人，也沒錢去買斷誰上熱搜不上熱搜。”

  黎曼沉默了一瞬，卻是搖了搖頭，“盛小姐沒有，秦家未必沒有吧？”

  “這就更不可能了。”

  盛迦南攤攤手，“我以前被罵過那麽多次，你看哪次秦家出手過？何況，最近我們秦家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沒時間理會網絡上這一地雞毛。”

  “說不定是秦少呢？”黎曼又說。

  “他？”盛迦南失笑，“不可能的。”

  “可現在人人都說秦少與盛小姐重修舊好了，何況，我們放出去的您和町曄的照片的確過火了些，說不定秦少一時惱恨也是有的。”

  “他不會的。”

  盛迦南再次搖頭，一個不知情愛為何物，不肯在女孩身上花費任何心思的人，怎麽可能會有這種類似吃醋的說法？因為吃醋去打壓別人就更不可能了。

  “你不了解他，除了他的工作，他不會在任何事上花費心思的，所以，我覺得李小姐與其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想想是不是有其他人從中作梗。”

  話說到這個份上黎曼也不好再說下去，她隻好站起身來，“不管怎麽說，這次都是我們做的不對，我在這裏代表團隊誠心誠意向盛小姐道歉，希望你能高抬貴手，町曄才剛踏入娛樂圈，我們這些人還都指望他吃飯呢。”

  盛迦南心中感覺好笑，覺得這黎曼做賊心虛想的太多了，但嘴上還是不得不應下。

  目送黎曼出了門，盛迦南倏然想起蘇町曄上回過來，不會也是想說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