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叔，是來接我爸的嗎？”盛迦南急聲問。

  “哦不是，”秦遠山笑著接過盛迦南手裏的行禮，抓了抓自己的光頭說：“我是來接你的，少爺吩咐我過來的。”

  盛迦南：“……”

  裴雨初笑嘻嘻地戳了盛迦南一下，曖昧地朝她擠了擠眼。

  盛迦南顧不上理她，她連忙又問：“那秦慕遠呢？他現在再哪兒？”

  秦遠山卻搖搖頭，“不知道，這兩天，夫人搬出去了，少爺也沒回家裏，隻有先生一個人在。”

  “爸爸和媽媽吵架了？”

  秦遠山再次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好像沒聽說他們爭吵。”

  盛迦南鬆了口氣，心中卻開始不解，沒有爭吵，秦媽媽怎麽突然就要分居了？

  看到郭思柏，秦遠山點頭打了個招呼，又問盛迦南：“大小姐，咱們現在去哪兒？”

  大概秦慕遠也沒想到盛迦南會帶個人回來，並沒有說要怎麽安置郭思柏，秦遠山隻好問一問盛迦南。

  “這是我師傅。”盛迦南做了個簡短的介紹，原本這個時間回到市裏之後她該是帶他們直接回家的，但現在家不成家，她隻好對郭思柏說：“郭老師，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家裏出了點狀況，今天請您先住酒店，可以嗎？”

  “當然可以。”郭思柏並不是個喜歡在這種事情上計較的人，點了點頭，很輕鬆便將這件事解決了。

  一行四人匆匆上了車，由秦遠山開車將裴雨初和郭思柏送去酒店，在上車的時候盛迦南有點猶豫，她不知道自己該先去秦媽媽那裏，還是該先去秦媽媽那裏。

  猶豫了一下，盛迦南往秦家打了個電話，結果聽說秦爸爸在公司還沒回來，這下盛迦南不用猶豫了，讓秦遠山直接去秦媽媽那裏。

  從市裏到城郊，盛迦南沒想到秦媽媽住的這麽偏，仿佛再往前一點就是農家小院了。

  而這邊，是幾幢別致的歐式小洋樓，門前精巧的小花園，仿佛是專門給人休假用的。

  盛迦南把箱子拖下來開始敲門，不多時門開了，秦媽媽看到盛迦南也有點意外，“囡囡，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盛迦南心中原本還抱有一絲期待，但現在完全破滅了。

  “媽！”她隻叫了一聲，心裏有點傷感。

  “快來快來。”

  秦遠山沒有進門，盛迦南和秦媽媽把箱子拖進去，聽說盛迦南還沒吃晚飯，秦媽媽立刻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盛迦南在客廳裏站了站才發現雖然是在很邊緣的位置，但是房間裏的布置非常好，也非常溫暖。

  她脫了外衣，搓了搓手也跟著進了廚房，就見秦媽媽正手腳麻利地準備給她煮麵吃，頓時，盛迦南心裏的傷感更濃了。

  “媽，您怎麽會突然搬出來？”

  和秦慕遠一比，盛迦南覺得自己這才是聽說父母要拜拜的孩子的正常反應吧？

  她想象不出秦慕遠是怎麽做到那麽冷靜和理智的，又或者，他認為父母分居就想吃飯喝水般那麽自然？和他與自己離婚時一樣？

  “不是你跟我說的嗎？過不下去就不過唄。”秦媽媽笑津津的，眼角眉梢沒有絲毫不愉，相反，盛迦南卻從她身上感覺到一股非常愉悅，非常舒暢的心情。

  好像離開那個家，真的讓她變得更好了。

  可盛迦南又有些疑惑，“可這麽多年，您好像並沒有……”

  “沒有讓你們覺得我和你爸爸過不下去？”秦媽媽反問，這位曾經的貴太太此刻熟練地開始翻炒鍋中的青筍，是的，青筍，在這個馬上就要飄雪的季節，秦媽媽這裏竟然有青筍。

  盛迦南點了點頭，“嗯。”

  “那時我總是抱著一線希望，總是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好，不夠優秀，”她利落地顛著勺，回頭朝盛迦南笑了笑，“就像你說的，這麽多年，其實我一直在強求。”

  “但是爸爸……”

  在秦慕遠告訴自己那些過往之前，盛迦南真的覺得秦爸爸和秦媽媽是非常恩愛的兩口子。

  “他或許也在愧疚吧，畢竟，如果不是他想離婚，你媽媽就不會死。”

  盛迦南沉默了，所以，這兩個人，在這十五年接近二十年的時間裏，都是在演戲嗎？

  盛迦南不信，一點兒都不信。

  可是，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秦媽媽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一樣。

  青筍肉絲麵很快好了，盛迦南在路上折騰了大半天早就餓了，此時聞著這香噴噴的味道哪裏還忍得住，立時揮舞著筷子吃起來。

  這麵熱乎乎的，盛迦南吃了幾口就覺得渾身舒暢起來，饑腸轆轆的肚子和渾身的冷氣都消失不見了。

  秦媽媽就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吃麵，見她吃的熱了就給她遞張紙巾，問她這次比賽的情況。

  盛迦南有點不知道怎麽說，感覺就像一場笑話一樣，不過，最後也沒隱瞞，如實跟秦媽媽說了一邊。

  秦媽媽也有點意外，不過到底年紀大了，見過的風浪多了，對盛迦南說：“不管怎麽說，都是一件好事，就當出去玩了，如果不想去咱就不去了。”

  “那怎麽行，我要去。”

  她的護照都交上去了，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吃的差不多了，盛迦南問秦媽媽，“您以後又什麽打算？”

  “年紀大了也不想搞什麽事業，就到處走走吧。”秦媽媽笑了笑，捏了捏盛迦南的臉說：“等以後沒錢了，就去蹭你和慕遠，怎麽？你們倆到時候不會不管我飯吧？”

  “怎麽會？”

  盛迦南失笑，母女倆開了幾句玩笑，盛迦南把碗洗了收好就被秦媽媽拉著上了樓。

  這邊目前隻有一間臥室，盛迦南過來了自然要和秦媽媽睡一間，盛迦南已經不知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和母親共同躺在一張床上了，穿書之前的記憶裏好像從來沒有過，穿書之後也沒有，秦家房間那麽多，她和秦媽媽也沒有在一張床上睡過。

  見盛迦南好像有點興奮的樣子，秦媽媽側了側頭，“怎麽了？”

  “就是挺意外的，”盛迦南笑笑，“我從來沒想過您和爸爸會分開。”

  原文當中也從沒有過這樣的描述，仿佛一直到結束，秦媽媽和秦爸爸也都同仇敵愾地拒絕段星如的進門。

  這改變還真是大啊。

  盛迦南心中暗自感歎了一句，愈發有些茫然。

  秦媽媽枕著手臂依舊微微笑著，仿佛離開秦家之後她輕鬆了許多許多。

  “或許當年就該分開的，這樣，或許對他、對我，都好。沒有誰離不開誰，這生活也無須懼怕什麽，以前這十幾年，我也不知道都在怕些什麽。”

  盛迦南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看樣子，秦媽媽好像下定了決心。

  “怎麽？你不讚同我和你爸爸分開？”秦媽媽笑著，又問。

  盛迦南也笑笑，同樣側著身子看著她，“這世上想來勸和不勸分嘛，其實，以前我真的沒感覺您和爸爸之間有什麽問題。”

  “問題不說，不代表不存在，隻是我們都在漠視對方帶給自己的傷痛罷了。”

  盛迦南愕然，果真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痛，每對夫妻都有每對夫妻的不理解和不接受，細翻盛迦南的記憶，盛迦南真的不覺得秦爸爸和秦媽媽之間存在什麽問題。

  “呃……秦爸爸他……”

  盛迦南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做子女的其實並不應該指摘父母的什麽過錯，但是她真的很好奇，秦爸爸這些年裏，還做過什麽讓秦媽媽傷心難過的事。

  秦媽媽卻擺了擺手，“不說了，都過去了，你這兩天應該累了吧，趕緊睡，多休息休息。”

  盛迦南：“……”

  這種感覺就像胃口被高高的吊起來了，結果什麽都沒有了。

  她鬱悶地隻好躺在了床上，但還是忍不住問了秦媽媽一句，“您會和爸爸離婚嗎？”

  這一次，秦媽媽臉上的笑意凝結在了臉上。

  好半晌，她才歎了口氣。

  “或許吧，尚未可知。”

  到了她這個年紀離婚其實並不是什麽好事，至少，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她和秦川穹、秦家，甚至秦慕遠和盛迦南都會是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秦媽媽不是承擔不起這種結果，但她不想讓秦慕遠和盛迦南也遭受非議。

  盛迦南想了想，也歎了口氣，卻把秦媽媽逗笑了。

  “行了，你就別為我們操心了，我看最近慕遠對你挺上心的，你還是好好想想你們的事吧。”

  “我們都離婚了，有什麽好想的，他這人就是責任心太重，總覺得我是他一生不可推卸的責任。”盛迦南在黑暗中攤了攤手，“算了算了，睡覺。”

  出去了接近一星期，盛迦南著實累了，此話落下不到五分鍾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地，盛迦南又開始做夢。

  “現在可以確認，小姐她因為溺水閉氣時間太長，確實失去了記憶。”一道聲音傳來，這聲音有點耳熟，盛迦南順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了一位白大褂，他看起來有點眼熟。

  盛迦南想了想，發現他像是年輕的杜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