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我會一直陪著你
作者:夏之初      更新:2021-12-24 11:02      字數:3180
  一室沉默中,盛迦南看向秦慕遠,“走吧。”

  秦慕遠亦是點了點頭,兩人一起下樓驅車離開了秦家。

  祭掃用的東西秦媽媽早就幫秦慕遠準備好了,不過,盛迦南要去,兩人又在路邊買了一束雛菊。

  捧著那束雛菊,盛迦南說不出心中是一種怎樣的心情,隻覺得難過的很,仿佛有什麽東西緊緊的壓在心頭。

  秦慕遠開車,她一路望著車外,車子一路往北郊公墓駛去。

  雖是公墓,打理的卻非常幹淨,整齊,出了城區後就越發鬱鬱蔥蔥的樹木。

  車子隻能停到山下的停車場,他們隻能一路走上去。

  大約是天氣的緣故,前來祭掃的人並不多,兩人拾級而上,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才到達江陵的墓碑前。

  相比其他墓碑,江陵這邊更加寬闊一些,打掃的也更加幹淨,可見這些年秦家連江陵的墓也小心照顧著。

  墓碑上簡單刻著江陵的生平,照片是黑白的,看地出來江陵和盛迦南長相真的非常相,秦慕遠經常過來祭掃,倒也難怪會在結婚後不碰盛迦南。

  同樣的一張臉,秦慕遠若是能若無其事的對盛迦南做什麽,那心理素質真是突破天際了。

  可不知為什麽,盛迦南越看那張照片,心裏就越難受,那感覺好像一池水即將放滿溢出來一般,讓她極不舒服。

  “你……”

  “什麽?”盛迦南轉頭,忽地對上秦慕遠詫異地目光。

  盛迦南頓時也有點奇怪,“怎麽了?”

  話音未落,盛迦南就感覺自己臉上濕濕的,抬手一摸,盛迦南才發覺不知何時自己竟然滿臉是淚。

  她愣了愣,這是……

  以前的盛迦南最後的悲鳴嗎?

  秦慕遠忽地心如刀絞,向來漠然的臉上出現痛苦之色。

  以前盛迦南總是借口難過不來掃墓,他一直都覺得那是托詞罷了,今日才知道原來並不是。

  他放下毛巾起身走過去,“對不起。”

  盛迦南搖搖頭,可不知為什麽,這句話就像是泄洪前的最後一道閘口一般,讓盛迦南的眼淚奔騰而出。

  盛迦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卻覺得心裏的悲傷如這眼淚一般要將她湮沒,讓她控製不住地哭泣。

  “對不起。”秦慕遠再一次說,上前擁住了她,寬闊溫暖的懷抱緊緊將盛迦南嵌入其中,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後腦,秦慕遠的痛苦再也遮掩不住,“都是我的錯。”

  盛迦南再次搖頭,想說並不是這樣的,就算秦慕遠有錯,這麽多年,他的錯也已經償還完了。

  可是,她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除了哭泣,再不能其他。

  而秦慕遠,亦是像陷入了魔怔一般,不斷地重複那一句:“都是我的錯。”

  良久,秦慕遠推開她,神色肅然,“我會一直陪著你,如江姨愛你、護你那般。”

  盛迦南一下子怔住,落了一半的淚珠滾落下來,無言的哭聲也卡在了嗓子裏,眸光裏盡是愕然。

  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男人抬手,拂去她的淚珠,又取了片紙巾,抬手為她拭了拭眼角,“去給江姨上柱香吧。”

  盛迦南漸漸回神,她看了看秦慕遠,才緩步上前。

  哭這一場,她的心裏舒服了許多,隻是,再次凝望那張照片,盛迦南的心裏依舊感覺非常沉重,鼻尖酸脹,那種感覺就像麵前的墓碑不是江陵的,而是她的親生母親的一般。

  點燃香燭,緩緩插入一旁的香爐裏,盛迦南的眼淚又一次險些落下來。

  她慌忙抹了一把,眼淚卻不聽使喚,再次婆娑了雙眼。

  秦慕遠沒有再說什麽,他拿起先前的毛巾,清洗之後重新擦拭了一遍墓碑,隻是偶然間的一個對視,讓盛迦南明白他並不是看起來那麽平靜,一雙眼睛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了。

  墓碑前本就已經十分幹淨了,秦慕遠還是親自動手打掃整理了一遍。

  做完這一切,他也淨手為江陵上了一炷香,然後,便是冗長的沉默,一直到走的時候,秦慕遠對著墓碑深鞠一躬,嗓音沙啞,“江姨,我會照顧好囡囡的。”

  盛迦南隻覺得喉頭一哽,淚意再次湧了上來。

  她不知自己在感傷什麽,隻是不敢再停留,落荒而逃一般,她快步轉身朝山下走去。

  莫名而來的情緒讓盛迦南著實不解,眼淚停下來的時候眼睛都腫了。

  “中午了,去吃點東西?”路上,秦慕遠說。

  盛迦南按了按心口,終於感覺不那麽難受了。

  她沉默了幾分鍾,點了點頭,“好啊,你想吃什麽?”

  “這邊距離清泉灣比較近,去清泉灣吧。”

  盛迦南聽他這麽說,就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過了飯點了,“還能趕得上嗎?”

  北郊這邊風景也很好,偏西的位置在一百多年前比開發成了公墓,偏東的位置由一片白樺林相隔,開發了好幾個風景不錯的度假村。

  秦慕遠所說的清泉灣不是度假村,卻是在南城十分有名氣的一間餐廳。

  據說山水環繞清幽雅致,桃花源一般。

  不過,這位清泉灣的老板盛迦南曾聽沈長歌提起過幾次,十分有個性,每天隻開十五桌,一周之中三天休息,而且,不預定位置,每天都是先到先得,任憑你身份顯赫,任憑你是普通老百姓,隻要排在前十五,都有機會能進去吃飯,所得機會不得轉贈、買賣。

  用那位老板的話說便是,相逢即是緣。

  於是清泉灣附近總是能看到一幅奇景,許多或身份顯赫,或衣著普通的人站在同一個隊伍當中。

  而現在,午餐時間已過,人家不會已經關門了吧?

  “趕得及。”秦慕遠的聲音啞的厲害,隨後掛上耳機打了個電話,“老於,在哪兒?”

  “店裏啊。”一個有些粗的聲音落過來,伴隨著噠噠噠的規律的聲音。

  “我待會兒到。”

  “嘖,行吧,吃點什麽?給你預備著?”

  秦慕遠就看向盛迦南,“吃什麽?”

  “都行。”

  “那就到了再說。”

  那粗噶的聲音沒有含糊,利落的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反而是盛迦南,十分疑惑。

  “老於?”

  “金絲於家知道嗎?”

  盛迦南想了一下,倒是翻出一點模糊的記憶來。

  金絲於家是做煙草生意的,家族維係了兩百年,生意做的很大,但據說子嗣不豐,大約是七八年前,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突然之間董事長跳樓而亡,其夫人聽說消息後也在家裏一瓶安眠藥送走了自己,其公司被拆解拍賣後一部分被龍回集團拍下,一部分被收歸國有。

  自此之後,金絲於家便成了傳說,盛迦南也再不知道其他的消息了。

  “就是那個於家?”

  “嗯,老於是我同學,但他從來不喜歡商業上的那些事,當年於家出事之後,他讀完大學就開了清泉灣這家店,名義上是開店,其實是滿足自己的腸胃。”

  “難怪那麽任性。”

  秦慕遠勉強笑了一下,“他愛吃,本身又會吃,全國各地不知網羅了多少廚師過來。”

  “……”盛迦南咂舌,“可他每周就開那麽幾天,每天就開那麽幾桌,那大廚們就這麽被養著?”

  “嗯。”

  “……錢真多。”

  這下秦慕遠是真笑了,這麽多年,除了離婚後盛迦南自己把卡放在了海棠春社之外,秦家沒有短過盛迦南用錢,即便是信用卡也是無限透支的黑卡,可現在,盛迦南卻一副掉進錢眼裏的模樣,沒辦法讓秦慕遠不好笑。

  他側了側頭看向盛迦南,“你想要也給你開一間?”

  “不要。”盛迦南確實想都沒想就拒絕,“我想要的東西自己會去努力得到。”

  這在秦慕遠意料之外,又在他意料之中,隻是心中愈發有些不是滋味起來,盛迦南真的長大了。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隻欠缺一個機會,你就可以一鳴驚人。”

  盛迦南用紅腫的眼睛朝秦慕遠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唱歌的,不需要一鳴驚人,我隻想做蛋糕,機會已經有人給我了。”

  上一次郭思柏給了那塊小金牌子,幫她得到了繼續參加比賽的機會,這就是非常大的幫助了,盛迦南一直感念在心。

  “如果現在我把瑤瑛翡翠送你,你不要?”

  “……”有那麽一瞬間,盛迦南是很意動的,不過,也僅僅是隻有那麽一瞬間,“俗話說,有多大手,就端多大的碗,我手就這麽大,你給我盛一海碗,我也端不動啊。”

  秦慕遠:“……”

  他看著盛迦南伸出來的手幾秒鍾,忽地對盛迦南說:“我覺得你平時吃的飯也有一海碗了。”

  “秦慕遠!”盛迦南一下子叫了起來。

  這人他麽的果然鋼鐵直男吧?

  一句人話不會講的那種?

  看著她炸毛的樣子,男人勾了勾唇角,“沒有嗎?”

  “我把踹下去你信不信?”

  “這是我的車。”

  “那又怎麽樣?”

  “把我踹下去你自己開?你會開?無證駕駛、以及萬一出現事故,我這個車主也要擔責。”秦慕遠看著盛迦南挑了下眉,“當然了,你受點傷無所謂,我的車不能刮。”

  “秦慕遠!”

  這下盛迦南真是想把他踹下去了!

  這人怕不是就適合做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