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迦南一下子怔住，江陵的忌日……

  原文中對於這一天沒有明確的表述，盛迦南在秦家也不太好提起江陵，盛迦南的記憶中也沒有對這一點的記憶，所以直到這一刻，才知道今天是江陵的忌日。

  再看秦慕遠，一身得體的裝束仍然是肅穆的黑色，卻是一副準備出門的架勢。

  她心裏一動，倏然反映過來，他應該是想趕早去祭拜江陵的吧？

  枉盛迦南作為親生女兒，竟然沒有秦慕遠對江陵在意。

  “你……等霧散了咱們一起去吧。”

  秦慕遠挑了下眉，“你要去？”

  “誒？我不用去的嗎？”盛迦南覺得奇怪，“我得去啊，不去不合適。”

  “你以前不都是說去了會更難受嗎？”

  “……”

  盛迦南抓了抓頭，所以盛迦南竟然不給自己親媽上墳的嗎？

  “我……我這不是長大了嗎？以前不懂事才會那麽說，而且，我長大了，更應該讓母親看一看，不是嗎？”

  秦慕遠皺著眉，心裏有關盛迦南變化的感覺更重了，他不像秦媽媽和秦爸爸，上位者看下位者總是能更好的見證對方的成長，但他終究是對盛迦南了解的，那種細微之處的了解綜合在一起，愈發讓他感覺到怪異。

  “……那你先去打電話，吃過早飯看看這霧能不能散？天氣預報說今天大霧。”

  “那說什麽時候能散了嗎？”

  秦慕遠就搖了下頭，盛迦南撇了撇嘴，“這天氣預報，到這種要出門的時候就開始靈驗了。”

  她抬腳上樓，看了下時間才六點，不知道大家醒沒醒，每個人發了一條消息，告知他們霧散之後再去上班，如果上午散不了的話就大家集體休息一天。

  裴雨初和鄭喜然立刻發來了賀電，慶祝這突然而至的休息日，歡欣鼓舞感恩戴德的樣子讓盛迦南哭笑不得。

  盛迦南也換了一套白色毛衣，配了件黑色羽絨服，她穿的衣服都是秦媽媽給她準備的，去看江陵，盛迦南還是想讓她知道盛迦南在秦家過的很好的。

  下樓的時候，秦慕遠已經不在客廳裏了，盛迦南沒什麽事，索性又進了廚房。

  這一次，她沒有再幫著廚房準備早餐，而是烤起蛋糕來。

  軟綿綿的戚風蛋糕其實很適合當早餐，配上牛奶，營養又健康。

  盛迦南先烤了一隻八寸的，隨後又烤了一隻四寸的，精心裱花之後，裝在了小盒子裏。

  不知道是不是遷就她的心情，盛迦南覺得今天廚房裏的人格外安靜，她裱完最後一朵花，注意到幾人正在看她，盛迦南笑了下，“大家不用這麽看我，都這麽久了，我早已經釋然了，而且，我現在生活的這樣好，我相信母親她也會釋然的。”

  王媽像是再也受不住一般，連忙背過身去擦了擦眼角。

  另外一位廚師也有點感傷似的道：“小姐終於長大了。”

  “是啊，終於長大了。”盛迦南卻忍不住歎息，也不知如果自己回去的話，以前的盛迦南是否會回來，是否還是那副二世祖的樣子，這些人屆時是否又會是如以前一樣的失望和傷心。

  滿室飄香的時候，秦媽媽和秦爸爸也說著話從樓上下來了，兩人也在抱怨今天的天氣，看到盛迦南秦媽媽忍不住上前抱了抱盛迦南，“我囡囡真是長大了。”

  盛迦南也抱了抱秦媽媽，“還要感謝媽媽，這些年來無論我如何調皮闖禍都那麽包容我，愛我。”

  秦媽媽頓時潸然，結婚之前她也曾是叱吒商場的女強人，可結婚之後就收斂了所有的鋒芒，後來更是將所有的關懷和愛都給了盛迦南，此時見她終於懂得自己為她做過的一切，秦媽媽哪裏還能忍得住？

  “哭什麽，”秦爸爸把秦媽媽拉過去，“孩子長大了，懂事了，是好事。”

  “哎呀，媽媽一定是在哭她在我身上浪費的青春。”盛迦南心裏也不太舒服，勉強笑著打趣秦媽媽，這種煽情的氣氛盛迦南感覺不太適合她。

  “你這孩子！”秦媽媽破涕為笑，嗔了盛迦南一眼。

  盛迦南將晾好切好的戚風蛋糕端過來，“比較適合早餐吃所以我就沒有裱花。”

  秦媽媽點了點頭，正說著話秦慕遠也下樓了，瞥了眼外麵的濃霧，眉頭再次皺了皺。

  因為今天是江陵的忌日，大約這勾起了大家心中不快的往事，雖然盛迦南盡力在調節氣氛，但整個早餐時間，大家還是很沉默，尤其是秦慕遠，早餐都沒吃幾口，吃過飯掃了眼外麵，就又上樓了。

  霧太重，秦爸爸原本還有一個重要會議，但最後還是選擇了線上會議的形勢。

  客廳裏隻剩下盛迦南和秦媽媽兩個人，盛迦南打開電視，“來吧媽，我陪您看電視。”

  “一大早就開始看電視。”秦媽媽笑了笑，不過還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興致並不怎麽高。

  盛迦南想了想，忽地想起影音室裏的設備便挽起秦媽媽的手，“走走走，咱不在這兒。”

  “不看了？”

  “到樓上去，我教您個好玩的。”

  上次在家裏閑逛的時候，盛迦南記得這影音室裏有一套遊戲設備，盛迦南開機打開大屏幕，很快遊戲加載出來。

  秦媽媽一見就連連搖頭，同齡人之中她是潮流人士，上網、玩微博，也網購，但這打遊戲她還真沒試過。

  “我也不會，咱們試試。”

  盛迦南拉上窗簾，調整了一下手柄，挑選了一個雙人競技遊戲，拳擊。

  盛迦南其實也不太會玩遊戲，穿書之前她也和現在一樣很忙，沒什麽時間打遊戲。

  花了幾分鍾了解了一下手柄按鍵，又教了秦媽媽，然後兩個人就轟轟烈烈地開始了對決。

  結果，盛迦南不懂遊戲，秦媽媽也不懂遊戲，兩人如菜雞互啄，一局遊戲打了接近三分鍾才結束。

  一局結束秦媽媽擼了擼袖子，“我總以為打遊戲就是這裏按按那裏按按就行了，怎麽跟想象中不一樣呢？”

  “跟做蛋糕一點兒也不一樣。”盛迦南說。

  做蛋糕隻要按照比例，把各種材料調和到一起就行了，自己不動，材料就不會動，但遊戲想的和做的好像完全是兩碼事，還沒反映過來就被拳頭轟飛了。

  於是……

  “再試一次。”

  “來來來，再來！”

  “再來一把！”

  “再來！”

  剛開始還是菜雞互啄，可打著打著就認真了，秦媽媽是女強人出身，盛迦南也不遑多讓，不過她和秦媽媽不一樣，她長了想贏的心，卻沒長想贏的手，不是手跟不上就是腦子跟不上。

  於是，等秦川穹和秦慕遠從書房出來，就聽到盛迦南的慘叫：“啊啊啊啊媽您要打死我了。”

  兩個大男人被嚇了一跳，匆匆衝過來就看到盛迦南抱著她的手柄左晃右晃，好像這樣就能避免她的人物挨打一般，口中叫的歇斯底裏。

  秦川穹：“……”

  秦慕遠：“……”

  父子倆對視一眼，同時抹了把額上的汗。

  這都什麽事啊！

  這一局又是以盛迦南被打爆結束，盛迦南不知是叫的還是累的一翻身倒在地毯上，“不玩了，總是您贏。”

  耍賴皮的樣子讓門口的男人笑了一聲，注意到聲音盛迦南望過去，就看到男人眼底促狹的笑意。

  盛迦南頓時大窘，靠，隻想陪秦媽媽玩玩而已，這麽窘的樣子竟然也能被人看到。

  男人拳頭掩唇低咳一聲，“那個，霧散了。”

  “是嗎？”

  盛迦南和秦媽媽對視一眼，盛迦南起身過去拉開窗簾，刺目的陽光立刻照了進來，盛迦南下意識擋住了眼，待眼睛逐漸適應這強光才慢慢落下手來。

  她抬頭，仰望這邊蒼穹，忽而道：“爸，媽，天晴了。”

  “是啊，天晴了。”須臾，秦媽媽緩緩開口。

  “所以，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就讓它們隨風而逝吧。”

  秦爸爸秦媽媽包括秦慕遠都是一怔，盛迦南微微一笑，“我做蛋糕的時候總是會想著，這個花要怎樣裱，那個花要怎樣裱，怎麽設計才能讓這隻蛋糕無可複製，可是，即便是同樣的造型，每一次去做都會有各種各樣的不完美，我可以吸取教訓，努力把下一隻標好，但是我不能把這隻蛋糕上的刮掉重新來過。裱好的蛋糕，我們隻能轉過頭去看一看，引以為鑒，最多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不是嗎？”

  “……”

  回應盛迦南的是一片沉默。

  其實，江陵雖然死去了這麽多年，仍然是他們心中難以忘卻的痛。

  秦慕遠是這樣，如果不是他，江陵便不會因救他而死。

  秦爸爸是這樣，如果不是他出軌，如果不是他騙著妻兒去離婚，年幼的秦慕遠不會憤怒奪路而跑。

  秦媽媽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她抓著秦川穹不肯放手，就不會注意不到兒子的危險舉動。

  他們各自有著各自的自責，他們竭盡全力的去愛盛迦南，卻最終，將她寵成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感恩的王八蛋。

  而此刻，盛迦南微笑著看著他們，“都過去了，我這些年活的很好，我本該有的病已經好了，我在秦家您們給了我更多更好的愛，您們沒有任何一分一毫地虧待我，我真的真的由衷地感激您們，這些，即便是母親還在也是她給不了我的，我想，如果真的上天有靈，母親看了也會感念您們的恩德。”

  “所以，不必再自責了，大家都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