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不知道什麽時候，顧玥然才緩緩醒過來，腦子裏還是迷迷糊糊的，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這一天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折騰得她一倒頭就睡，到現在還覺得渾身乏困。

  她有些疲憊的翻了個身，整個身子都癱軟在床上。

  打了個哈欠，顧玥然正準備再微眯上眼睛進入夢鄉，突然聽到一陣陣腳步聲，很輕，但十分有規律，不能被輕易忽略掉。

  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顧玥然一開始還有些恍惚，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很快，一雙手拍了拍她的被子，企圖把她叫醒。

  她有些警覺地睜開眼睛，有些擔心是不是又有什麽危險的人進來。顧玥然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在黑暗中隻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她順手把房間的燈打開。

  整個房間燈一亮，顧玥然便看到自己的床旁邊站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老人的背有些彎了，滿臉的皺紋，但看著精神十分好。

  顧玥然看到陌生的麵孔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剛想開口叫人，那老人便有些慌忙地開口：“顧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談一談。”

  顧玥然抬頭看老人有些急切的臉色，聽到“顧小姐”三個字，她愣了愣，未曾料想這位陌生的老人竟然認得自己，心裏有些震驚，問道：“你是誰？”

  那老人對顧玥然露出一個禮貌又慈祥的笑容，像是一個曆經滄桑的老者，開口的聲音都帶著沙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我想和你講講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到底是什麽事，顧玥然在心裏麵默默琢磨了一陣，心裏一直在猜測老人的身份，卻沒什麽眉目。

  顧玥然心裏十分疑惑，在心裏把思緒轉了個好幾圈，看他滿是皺紋的麵容，有些陌生，但聽到他的聲音和語氣，又覺得倍感親切。親切都她甚至能憑著自覺，猜測到事情的緣由。

  顧玥然沉默了許久，鎮靜問道：“是和當年的齊家有關嗎？”

  老人頓了頓，在沉默中靜靜地看著顧玥然的眼神，老人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情，滿臉的滄桑與悲哀。他的眼神像是裝進了所有的悲哀，深深的似一壺苦酒，顧玥然看著都愣了愣。

  過了許久，他才把眼神收回來，沙啞著聲音道：“是啊，”說著他伸出滿是皺紋的手，親切地撫了撫顧玥然的臉，“這麽多年，你的身世都沒有人告知你，真是苦了你了。”

  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了，現在有人來找她，親手揭開時間的麵紗，那著無數次纏繞在她夢中的真相就要被揭開，她頓時有些恍惚。

  顧玥然被老人親昵的動作觸動了，這給她一種貼近的熟悉感，像是他們很早之前就已經熟識，顧玥然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老人緩緩開口：“我是齊家的老管家，一直都在齊家工作，”他沙啞的聲音響起，講述起許多年的事，眼裏滿滿的是對過往的歎息，“我跟著顧白皓共事，已經很多年了。”

  顧玥然聽到顧白皓的名字，有些驚訝地看著老人，一開始她猜測過老人的身份，沒有想到他竟會是齊家的管家。

  “那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後來發生了什麽？”顧玥然忍不住急切地問，想起這麽久以前的事，她心裏有些激動。

  “當年啊，我去投奔了司鎮雄。”老人淡淡地開口，臉色平靜。

  這一句話一出，顧玥然就被他嚇到了，不僅僅是聽到了司鎮雄三個字，在她腦子裏跟個炸彈一樣炸開來，她有些恍恍惚惚，腦子裏都亂成了一鍋粥，怎麽也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齊家的管家為什麽要去投奔司鎮雄？

  “這……”顧玥然咬了咬牙，滿臉驚訝地看著老人，老人臉上的表情仍舊是淡漠又悲傷的，像是僅僅在嘮叨一句家常話，她沉下臉，道：“你為什麽要投奔司鎮雄。”

  顧玥然的聲音不自覺地冷了幾個度，她為老人這樣的行為，和無動於衷的表現感到有些悲憤。

  老人看她的神情，知道她誤會了自己，想要開口，卻什麽也沒說出來，有情緒在他的心裏翻湧起來，他用深深的目光看了顧玥然許久。

  “迫不得已啊，”老人說到這裏，眼睛裏的情緒再也止不住，溫熱的淚水從眼眶裏打轉著流下來，留在臉上深深淺淺的皺紋裏，道：“我是假意投奔司鎮雄的……一轉眼竟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了，你爺爺也去世了……”

  他當年離開了齊家，就像是沒了安家之處的鳥，在司鎮雄那裏得到的冷眼，而他當初迫不得已做出的決定，犧牲自己，卻得不到任何人的認可，心裏的不安，以及無法挽回一切的無力感，通通湧上心頭。

  顧玥然聽到這裏已經猜透了一大半，心裏的情緒也已經放下來了，為老人的眼淚感到心疼，也不禁哽咽起來，“老爺爺，這麽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老人聽到她的話，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臉上的眼淚在燈光下閃著光，“都已經過去了，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你的身世，還有齊家的事，你是個好孩子，齊家當年被司振雄毀了，真是……”老人說到這裏，狠狠地歎了口氣，眼裏滿是滄桑和惋惜。

  老人的眼裏裝滿了悲憤和無助，他時常怨恨自己，年紀大了，做什麽都無能為力，沒有保護好齊家，一時間所有的無奈和悲傷都壓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