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人生在世，活得高興，隨性就好，沒必要非要揪出個所以然來，遵從自己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不要等到以後來後悔。”房東奶奶揉著顧玥然的頭發，突然間語重心長地說到，慈愛的目光打量著司行舟和顧玥然，眼裏滿是過來人的感同身受。

  顧玥然疑惑，但還是故作高深地點頭，

  房東奶奶欣慰地點頭，“你明白就好。”隨後，沒有再說什麽。

  長久的沉默過後，房東奶奶歎了口氣，開始趕人了，“你們沒有什麽事就早點回去洗洗睡吧，我也想要歇息了。”顧玥然點點頭，扯著司行舟的衣角轉身就作勢要走，卻又回頭看了眼房東奶奶，一步三回頭。

  房東奶奶無奈地笑笑，給了她一個放寬心的眼神，“年輕人還是要早點睡覺，不然到了晚年，身子骨就受不住咯。”玩笑的語氣，卻聽得顧玥然有些想哭，也不知道為什麽。

  死命的憋著眼淚，朝著奶奶重重的點了點頭，帶著鼻音說到：“嗯，我知道了，奶奶您早點休息，明早我來陪您說說話。”

  “嗯”房東奶奶曆經滄桑的嗓音，飽含溫柔，好像給了顧玥然一點家的感覺，慈祥得像是她的生身母親般溫柔。

  顧玥然這才放下心來，轉身拉著司行舟走出房間，還順帶關上了房門。

  房東奶奶摩挲著她老伴的照片，抱著陪伴了她這麽多年的狗，望著窗外淒冷的月光，留下了一滴清淚。

  窗外慘淡而微弱的月光，傾瀉下來，照在她那張飽經風霜，布滿皺紋的臉，顯得格外淒涼。

  “你也跟了我這麽多年了，辛苦你了。”奶奶的聲音很輕，輕的好像會被風吹散了似的，虛無縹緲。

  狗狗晃了晃腦袋，好似在回應她的話，房東奶奶摸著它的頭，輕笑，“我不在了以後，跟著玥然，她會照顧好你的。”很輕很輕的聲音。狗狗“汪汪”兩聲，算是回答。

  四周很寂靜，外麵偶爾吹來一陣風，樹葉“沙沙”的響，奶奶沒有再說話，望著窗外發著呆。

  良久，歎息一聲，感歎道：“能遇到你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我很累了，老伴，當初我就想隨你去了，可是兒子還需要我照顧，可是後來，兒子也去了，這個時候我卻害怕了，你不會怪我的吧？”眼前仿佛出現了她日日思念的那個人，向她搖著頭，說：“我怎麽舍得怪你呢。”

  奶奶淚眼婆娑的看向月光所到之處，“你們在下麵一定很孤單吧，別怕，我這就來陪你了。”說完，倒在了床上，手裏緊緊攥著的照片隨風飄落到了地上，眼睛緩緩閉上了，這一閉，卻再也沒有睜開過了。

  狗狗窩在奶奶的懷裏，沒有亂叫，睜著大眼睛靜靜的看著奶奶，如果細看，竟可以看到它在流淚。奶奶的體溫在一點一滴的流逝，直至渾身冰涼。狗狗打了個冷顫，咬著被子拖過來給奶奶蓋好，好似要捂熱她冰涼的屍體，但是卻無濟於事。

  顧玥然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是又不知道來源於哪裏，司行舟安慰她，說：“別擔心了，奶奶不是說了，有的東西沒必要一定要揪出個所以然來，放寬心啦，睡覺吧。”顧玥然也沒再多想那股怪異的感覺，窩在司行舟的懷裏沉沉她睡著了。許是因為最近的事勞心費神，她這幾天睡得特別沉。

  隔天，顧玥然起了個大早，難得的看到奶奶的房間門還沒打開，大概是奶奶太累了吧，也沒多想，走到廚房做了奶奶喜愛吃的東西，擺在餐桌上。

  奶奶還沒起床，按照往常這個點，奶奶早就做好早餐等著我們醒了，我還是去叫一下吧。

  思及此，顧玥然敲響了房東奶奶的房門，沒有聲音，試著再敲了一次，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奶奶從來不會睡得這麽沉的，她的睡眠一向很淺，這會是怎麽了，難道……

  顧玥然不敢再想下去，猛的打開房間門，奶奶安靜的躺在床上，小白趴在她的身邊，也不鬧騰，比平時不知道乖順了多少倍，靜得嚇人。

  顧玥然害怕了，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離自己如此的近。奶奶隻是睡得沉一點罷了。她這麽自欺欺人的想著。

  顫抖著雙腿走到床邊，輕聲喚著：“奶奶，奶奶，您。。。您，您醒醒啊，吃早餐啦，我煮了您最愛吃的麵條，您快點起來，趁熱吃了吧。”她的聲音是抖的，她不相信，不相信昨天還在同她談笑的奶奶，今天，就與她天人永隔了，她一定是睡著了。她沒有回答。

  顧玥然顫抖著手，探到她的鼻子下麵，沒有呼吸，又摸了她的手，冰涼得毫無溫度，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顧玥然捂著房東奶奶的手，想給她一絲溫暖，卻是徒勞無功。她的手再也不是溫熱的了，她的臉龐，再也沒有那種慈祥的笑容了，讓顧玥然覺得，在這個炎熱的夏天，如至冰窟，冷得她發抖，怎麽也暖不回來了。

  “奶奶，您別玩了，快點起床吧，一點也不好玩，奶奶，小白還在等著您起床，帶它出去玩呢，您醒醒吧。”她很冷靜，少見的如此冷靜，空氣中隻有她的說話聲，再無其他。

  她沒有回答，即使知道她再也不會回答，顧玥然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說不定，奶奶在逗她玩呢。可是，這一點也不好笑。

  顧玥然愣住了，後退一步，踉蹌了一下，跌坐在地上，眼睛睜大，掩不住的震驚。那個摸著她的頭，安慰她的慈祥老人不在了，那個在她失魂落魄時幫助她的房東奶奶不在了，那個給她做早餐的年邁婦人不在了。

  她愣了好久，眼眶裏早已蓄著的眼淚沒有流出來，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那雙靈動的美眸裝著的滿是不可置信。司行舟聽到聲響就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