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一切，司行舟依舊沒有半分反應，顧玥然心底爬滿一陣無力感，話她也說道這個份上了，再多說下去也無益，司行舟應該懂她話裏的意思。

  兩人就這麽默不作聲的，在沉悶的空氣裏對峙。

  香煙已經燃到司行舟的手指位子，火花眼看著馬上就要觸碰到他的手指，卻被他在前一秒徒然掐滅，扔出窗外。

  司行舟轉過身子，那雙眼漆黑的駭人，像是濃墨被打翻，染黑宣紙一樣。

  他薄唇崩成一條直線，五官十分冷峻，就這麽直直的看向顧玥然。

  顧玥然睫毛微微顫動，埋頭，不與他對視。

  司行舟現在心底，燒著一股無名的怒火，當他聽到顧玥然說搬出去住時，他下意識的，想要衝過去，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給掐死，撕成碎片！

  她是他司行舟帶回家的第一個女人，睡他床的第一個女人，甚至是夜夜相伴睡覺的第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卻如此的，想要瘋狂逃離他？！

  這讓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惱？！

  剛剛在浴室，他腦海裏不是沒有閃過這想法，但這想法被顧玥然親口先提了出來，就是讓他各種不爽，讓他想要將她活活掐死！

  “搬出去住？”他冷笑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顧玥然聽見他聲音，微微愣了愣，靜默了三秒後，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嗯。”

  “嗬。”司行舟冷笑了聲，那聲音明明那樣低沉性感，卻讓顧玥然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不適合住在一起？”緊接著，司行舟拋出第二個反問句。

  顧玥然閉了閉眼，沉聲說道：“對。”

  “那他媽誰才適合和你住？！”原本還一直凜冽冷淡的司行舟在聽完顧玥然回答的下一秒，突然暴怒的宛如一頭獅子惡狼，“他媽何牧是不是就配和你住？老子司行舟配不上和你這女人住？！”

  說著，司行舟一角踢開了身側的沙發，沙發旋轉著，轟然倒地，發出巨大的“嘭！”的一聲，徹底打破了臥室原本的沉寂，聽起來十分駭人。

  顧玥然在聽見何牧那個名字時，眉心略微蹙了蹙，不明白，好好的說事就說事，為什麽突然又扯到了何牧身上去了？

  “怎麽不說話了？他媽你現在看看你自己這副鬼樣子？還想著何牧？你覺得你還配的上何牧？”司行舟走近，一把鉗住顧玥然下巴，眼睛裏似乎要噴火，“顧玥然，你說說，陪著我睡，傍著我，你還有臉去想什麽何牧？嘖嘖？還真以為你是人見人愛的聖女了？”

  顧玥然身子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她的臉色越加慘白，原本慢慢轉為紅潤的唇也開始逐漸褪色，她眼珠空曠無光，腦袋嗡嗡。

  司行舟的話……幾乎是剝開了她所有的自尊，幾乎是將她剝的一絲不掛，然後狠狠的羞辱一番。

  她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麽殘忍的話。

  幾乎是，比要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司行舟看著麵前女人倔強咬唇，滿臉慘白到說不出一句話的模樣，心也像是被一根細細的針給紮了一下，不是很疼，但十分難受和尖銳。

  “說話！”他大聲的再次怒吼，像是要把心裏的不爽一起發泄出來。

  屋外的鳥也不再鳴叫。

  暴怒的吼叫過後，是無邊的沉默。

  司行舟失去了耐心，鬆開鉗住她下巴的手，眯著眼，心底默數著時間，他再給她五分鍾，若是還是這副到死不活的模樣，那他就算再疼再無法忍受，也要將顧玥然扔出自己視線，仍由她是死是活。

  他突然覺得很可笑，他每天抽出時間，專門替她處理遺囑的事，每天吩咐程睿到處奔走，為她收集資料、證據，可換來的結果是什麽？她不要他？嫌棄和他住一塊兒？

  顧玥然，你到底是狼心狗肺，還是根本沒有心肝？！

  顧玥然被他猛地一甩，腦袋朝著一邊倒去，但她卻掙紮著又爬了起來，顫抖著聲，緩緩開口叫了一聲他名字：“司行舟。”

  司行舟並沒有搭理她，一雙眸子，黑的駭人。如果顧玥然下一句再是一些惹怒他的話，他可能真的會衝上前，死死的掐住她脖子，讓她斷命！

  顧玥然也沒指望司行舟能搭理她，她喘息著，抬起一隻手狠狠的掐了掐自己脖子，並輕咳了聲，試圖讓自己嗓子的疼痛能減輕些。

  可似乎一點用也沒有，她現在喉嚨灼熱的像被晾在火爐上蒸烤一般。

  心髒還在胸腔內劇烈跳動，但她理智和思維，漸漸平複下來。

  “我這副破爛身子，隻從跟了你，與你簽了那情婦協議，就再也沒有肖想過何牧了。”她道：“你看，我們倆為數不多的相處裏，不是你折磨我，就是我惹怒你，基本上大多都是爭吵。”

  顧玥然一邊整理思緒，一邊費力的說著：“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賤，我就是必須要傍著你，我給你我的身子，這身子就是我的本錢了，不瞞你說，我怕，我怕我們再這樣繼續下去，你哪一天厭煩我的身子，你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我不是最美的，不是最漂亮的，但我一定是最能讓你輕易發怒的！所以我想要出去，若是你要想要，隨時可以來找我，我絕對不會拒絕！”

  顧玥然一口氣說完上述的話，其實摻真摻假，實際上看似沒錯，但還有一點，就是她真正的本質，是根本不想和司行舟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在繼續呆下去，她怕她還沒拿到顧氏，就被他折磨的筋疲力盡，先得抑鬱症了！

  司行舟始終冷漠的看著她，看她演出，眼底一片譏諷，“還知道你自己配不上何牧了？”

  “對！我就是配不上他！咱倆都一樣，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我們是狼狽為奸，是奸夫淫婦！”顧玥然突然暴怒的嘶鳴出聲，“這樣說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吧！”

  可她吼完之後，還沒輪到司行舟開口，臥室房門卻被人從外麵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