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俠氣相投
作者:幾字微言      更新:2021-12-24 08:50      字數:5324
  見此,那富家俊公子這才將被掐的脖子通紅的壯漢丟在一邊。

  場內諸人見此哪裏還不明白,剛才一陣風吹艙內燈火,於是這壯漢竟是見財起意,要偷人家銀子啊。隻不過這廝有些倒黴,失主還沒發現,卻被這富家俊公子給抓住了。

  一頓毒打,沒個半月是別想好利索了。

  眾人紛紛麵帶讚歎地看向這富家俊公子,隻是這竟然被發現了偷東西,讓船家臉色很不好看。

  瞥過赤膊壯漢,船家暗地狠狠剜了傅家俊公子幾眼。轉向蘇默,粗聲粗氣:“怎麽回事,趁亂行凶,連王法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說著,在幾個水手的簇擁之下,惡狠狠地朝著蘇默走了過來。

  蘇默鎮定自如:“的確,膽敢非禮婦女,如此敗類,便是打了,也活該。既然船家要去報官,那便去報就是了。我倒要看看,這朗朗乾坤,誰敢如此無視王法?”

  說著,蘇默眼神如利劍一般,直刺這船家內心,惹得船家笑容勉強:“怎麽可能,這是出家之人,怎會犯色戒?你若有膽,將這和尚的下頜接上去問話!不然,誰敢作證?”

  蘇默凝眉,那富家俊公子也是眉毛一揚,剛要說話。

  那少婦卻搶先開口罵開了:“就是這生不出兒子的禿驢摸得老娘,你這狗殺才,還要什麽證人。難道老娘會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嗎?這次非要報官告你窩藏賊寇,不拆了你這破船老娘跟你姓!”

  船家被噴的麵色憋紅,支支吾吾好幾句。終究是命人將這賊和尚和赤膊壯漢綁了丟船上,夜風習習可不是什麽詩意,而是趕明兒一早這倆人準沒了力氣在折騰。

  一番紛亂下來,船艙內走了倆人。倒是寬鬆了點,經過這一事後,艙內的氣氛也和諧了許多。

  那富家俊公子幾次瞟了眼蘇默,蘇默被看的發毛,所幸挑開天窗說亮話:“這位俊公子幾次看我,難道小弟的臉上長了花不成?”

  富家俊公子被蘇默這話逗得大笑,連連擺手:“這自然不是。隻是我這眼睛比起旁人要看的亮堂,可沒見那賊和尚得手,把這位……姑娘給非禮了。”

  蘇默恍然:“原來是此事,實不相瞞,那親嘴兒呀,是我幹的。”

  眾人側目,那少婦連連否認:“不可能,老娘一宿沒睡好就是防著你們這群臭男人,怎麽可能連別人親了老娘都不知道?”

  蘇默被少婦這潑辣勁兒弄得一陣尷尬,歉意一笑:“是我自己親的我手……結果,你這耳光就甩過去了,那倒黴賊和尚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哈哈!原來如此……”

  眾人紛紛恍然,是啊。潛意識中,那麽響亮明顯的親嘴聲,定然就是對著那少婦去的。偷香不偷這麽風韻美麗的少婦反而去找漢子,這得是斷背才有的興致。

  自然,場內沒有斷背。所有人第一時間,自然是以為這少婦被那破了色戒的賊和尚給非禮了。

  同樣,聽了這奇怪的聲音。少婦驟然之下,估計也被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被非禮了。於是暴起反擊,一個響亮地耳光拍起。緊隨其後的,赫然便是蘇默三拳兩腳便將這和尚給收拾了。

  這電光疾閃之中,又要應付船家。眾人心神激蕩,恐怕都沒有去細想到底是不是少婦被親了,更何況,後來少婦的確看的清清楚楚,是這賊和尚伸了鹹豬手過來。

  不然,大家隔著又不是緊貼身。哪裏會讓少婦這麽輕易便被打到了耳光?

  眼下,當眾人得空細想的時候。不由紛紛將目光落在蘇默身上,這小子,竟是如此心思玲瓏。

  恍然之下,所有人看向蘇默的目光,已然帶著尊敬和讚歎。

  那富家俊公子更是伸手給了蘇默一個大拇哥:“仇天,幸識賢弟!”

  “蘇默。見過仇大哥!”兩人見禮,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相識,可謂是一個別有不同的意義。

  將兩個圖謀不軌的乘客清了出去,船艙內不僅寬鬆了下來,而且也讓人放心了許多。

  但艙內幾人早就沒了睡意,蘇默和仇天初識,兩人也是意氣相投。交談下來,竟然發現還是同門師兄弟。

  這仇天,竟然也是這一屆的同級同學。隻不過因是得到通知的時候,家裏竟是不喜書院,硬要仇天去國子監迅速科舉,以圖仕途。

  隻是對於官場無愛的仇天並不打算入仕,反而在拳腳功夫上很是用心,又自幼立下了遊俠天下的宏願。

  又聽聞書院對各種思潮態度開放,自覺找到歸屬的仇天自然瞞著家裏下了狠功夫考入了書院武科。

  此次家裏將他囚了月餘,本以為依著書院內鬆外緊的規矩早就將仇天開革除外。於是稍稍放鬆,讓仇天瞅中了機會便跑了出去。

  為防家裏人追查,仇天換了普通人家的衣裳,帶著包裹和一應文書,在嶽陽那當口一路換車上船專挑這種不起眼的小船一路南下,恰好遇上了蘇默。

  蘇默不由感歎,整個書院每年不過區區百人,那種翹課翹家的更是一個都未必能找到。在這茫茫人海之中,竟是還叫蘇默發現了一個。

  兩人相見恨晚,自然是聊得暢快。蘇默也並不避諱自己的故事,拉著仇天在船道上說開了話題。將自己在善化的事情樸實平敘地說了出來,雖然蘇默臉上表情平靜,話語也十分平淡。

  但聽完整個故事後,其中驚險傳奇,依舊讓仇天為之動容。看著蘇默不過相近的年歲,這般年輕身體內,竟是藏著如此一顆智計百出的心靈。

  兩人年少,這爭比之心尚盛。互相說著往事,都想著能夠壓過這個意氣相投的新朋友。

  一個家世豪貴,武藝精湛又是書院新科新秀。一個是世家崛起之基,智計百出更是書院溫師之徒。

  兩人越是比起來,越發覺得對脾氣,一來二去,稱兄道弟之後,這感情也深厚了起來。

  入夜,兩人上了船舷吹夜風。

  隻是原本在上麵綁好的那赤膊壯漢和賊和尚都沒了蹤跡,談興正濃的蘇默和仇天都沒在意這些,他們倒是不知道船家把這倆賊人如何了,依著兩人的念頭,估摸著沉江才合脾氣。

  三月底的湘南大地雖說暖色漸起,但入夜的江水卻依舊冰冷。好不容易使了力氣的赤膊壯漢和賊和尚逃上衡山縣的一處小碼頭。

  但尚未等兩人反應過來,卻不料,驟然之間,碼頭之上燈火通明。一騎快馬馳來:“這幾人,給我拿下拷問。上官有命,此次所有旅船,都給我嚴查死守,不得放過一人!”

  “喏!”一幹兵卒齊聲迎合,兩人還已經沒了反抗的力氣,便被一幹兵卒輕易鎖了下來。

  那賊和尚眼睛尖,一下子便看到了兵卒手中拿著的畫像。上麵蘇默的麵容赫然入目,見此,和尚哪裏還能忍得住,連忙高呼:“回稟上官,我檢舉,我告發。畫像之上的賊人,我記得在哪裏!”

  那領頭的騎士頓時縱馬而來,凝視和尚。

  此刻,那赤膊大漢也反應了過來:“我檢舉,就在那齊家客船上,一百料的小船。上麵有齊光旗幟,裏麵,正藏著那賊人!”

  騎士歡喜難掩:“速報陸大人,封鎖碼頭,定要給我搜出來!”

  “喝!”

  衡州府碼頭,一處高樓上的消瘦文士眼中陰狠閃現。這些天來,可著實憋苦了他。

  為了對付蘇默,十六騎風卷南下的陸風曉是憋著勁要將此次任務完成得漂漂亮亮,以此,這才不負堂主的厚愛。

  但快馬快船南下長沙,入了府城。卻讓他這才明白了此次麵對敵人的狡猾程度,蘇默一力經營著基本盤,唯恐被八大家第一波攻擊給打得丟盔卸甲。

  於是,無論陸風曉怎麽滲透。效果都差強人意,不僅那些地痞流氓不敢招惹蘇默,就連善化縣內的一幹士紳,一聽是要和蘇家作對,頓時嘻嘻哈哈,敷衍了事。更有甚者,還以為這是尹家餘孽回來,迅速通知蘇家,於是蘇峙帶著人馬一頓追索,差點讓清濁堂的人馬給泄露了下來。

  蘇家在善化的根基深厚,一時間陸風曉也奈何不了。

  本打算肉體之上直接將蘇默給消滅了事,但蘇默要麽就是前呼後擁,護衛嚴密叫他找不到機會,要麽就是在深宅大院內和夏達一起做愛做的事情。根本讓陸風曉找不住機會。

  沒奈何,得知蘇默遲早會去書院就學的陸風曉是心下發狠,定要將蘇默剿殺在這路上。

  但接著讓陸風曉抓狂的事情發生了,好不容易整個善化山呼海應一般的聲勢讓他抓住了蘇默的蹤跡。

  十五名精幹手下盡數下撥去各畫舫豪船蹲點,就是打算將蘇默絞殺在水麵之上。

  誰料,陸風曉好不容易布置下天羅地網,蘇默這廝,竟是直接文青情結發作,找了一個一點都不起眼的小船就上去。

  這讓陸風曉一幹人生生枯守了半宿,幾乎都要氣炸了。

  逼不得已,陸風曉隻好啟用二級權限:繞過按察使司正印官贏忠,找到陸家女婿時任按察使司副使:鄧禹以及原本就和贏忠有隙的蒲邢。

  在兩大高官的支持下,猶如欽差的陸風曉以按察使推官###第73章 難兄難弟話追逃

  翌日一早,當蘇默和仇天神清氣爽起來的時候。船家也興高采烈地過來通知艙內幾人,衡州,就要到了。

  蘇默和仇天都是紛紛呼了口氣,在這矮小破舊的船艙裏,他倆算是呆夠了。而今能夠結識一位好友,這艙內也無甚可以值得待下去的了。

  隻不過蘇默的東西有點多,即便是雲天和蘇克容分擔了一部分,其餘的也依舊不少。

  於是蘇默便喊來那老實人:“這位大哥,小弟的東西著實有些多了。麻煩你幫忙拿個書箱,有勞了。”

  老實人是得了人家幫助過的,自然沒有拒絕。

  忙不失便應了下來,蘇默將一個書箱遞過去:“碼頭上自有接應之人,到時候喚你,你便過去將這些東西交還過去。我卻要和仇兄道別,這就要慢一步了。”

  老實人拍著胸脯應下:“還道是多大點事,為恩公做次苦力,應當的應當的。”

  說罷,老實人便提起了書箱背起行囊,上了碼頭。

  蘇默這邊看向仇天:“仇兄,此次下船。不如就隨我一起上山吧,你我在書院也就是個難兄難弟的份兒。相互之間,總有個照應。”

  仇天點頭應下,卻有些煩躁:“那就麻煩賢弟了。隻是我卻怕在這衡州上還被家裏那群吊靴鬼追上,那才叫無趣透了。”

  蘇默哄笑:“我還道是兄台你為何著惱,你這驢性子,家中難道還能不清楚?既然是決意要來書院,想必兄台家人也會理解。哪裏還會在書院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強擄學子的事情來?”

  的確,南北國子監雖說牌子響亮,是官方最高學府。也是通往科舉最為方便的地方,但書院的名頭可從來弱不了。有那大族不喜歡書院也罷了,書院又不是金子,人見人愛。隻是若你不喜歡,還把人家書院錄取的學子在人家眼皮底下搶走,那少不得書院大發怒火下,無論是南北哪個國子監,到時候都要坐蠟了。

  仇天也是關心則亂,這麽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緣由。由是不僅失笑:“好吧,我便……”

  仇天的話還未說完,隻見碼頭之上忽然哄亂一片。

  碼頭上的確有蘇氏在這的掌櫃派人過來接應,隻是這掌櫃喚了一聲,老實人又應下來後。

  頓時腳步聲重重,呼啦的三百餘兵丁衝了過來。為首一高頭駿馬的騎士更是縱馬疾馳,立時便封鎖了老實人的後路。

  哪裏見過這陣仗的老實人立馬就跪了,在兵差的圍攻下,幾乎是人家剛衝過來,老實人便舉起雙手,一動都不敢動了。

  碼頭上的紛亂立刻就引起了仇天的注意,話還沒說完,立刻就拉著蘇默跑了起來:“走,家裏人追過來了。狗日的,竟然連兵差都用上了,不怕書院讓南北國子監集體抄書嗎?”

  腹誹是腹誹,但仇天立時便拉著蘇默快步奔了起來。蘇默朝著蘇克容和雲天打了個手勢,兩人連忙帶著重要物什朝著另一一邊飛奔跑去。

  碼頭之上,千艘雲集。衡州曆來都是湘南重鎮,這交通樞紐,人來人往。自然是船隻雲集,於是這碼頭之上,一個個幾乎是緊貼著的大小船隻幾乎給仇天和蘇默提供了一條人為的水上浮橋。

  而此刻,碼頭上的陸風曉也是明白了過來。

  “直娘賊!”怒罵一聲,看向那齊氏客船上。登時便看到了飛奔離去的仇天和蘇默兩人。

  手下還待去追蘇克容和雲天,陸風曉卻很冷靜不由分說:“追那兩個書生,此乃罪大惡極的采花賊,抓到一個,賞銀五百兩!”

  巨額賞格下,眾兵差都是齊齊神情一振。

  齊齊朝著仇天和蘇默的方向追了過去,於是蘇默和仇天穿梭大笑船隻之中,不斷跳躍騰空,左挪右轉。

  而身後,隻是看到兩人瀟灑亡命的一幹兵差們顯然沒有多少準備。

  於是噗通噗通的聲音接連響起,一幹兵差追記不及,便掉落到水下去了。倒是陸風曉的團隊成員精幹,十六人呈大扇麵猶如一個蓄勢待收的鉗子一般,緊緊追向兩人。

  這些陸家清濁堂出來的成員個個訓練有素,路上水上,乃至快船追擊,三路合圍殺向逃跑的兩人。

  此刻,逃跑之中的仇天忽然回過神來:“怎麽回事,他們喊的都是要抓你啊!”

  蘇默被這貨萌出一臉血來了:“我怎麽知道,我又沒給他們戴綠帽子,我去!”

  仇天顯然搞不懂蘇默那我去是個什麽意思,但現在顯然不是閑聊的時候:“這些都是官差,圍追堵截,碼頭畢竟隻有這麽大。這樣死硬地跑下去,遲早會被抓住!”

  “我知道,所以在想辦法啊!”

  “什麽辦法?”

  “跑!”蘇默一把抓住仇天的衣領,驟然之間,踩著岸堤爬了上去。

  蘇默動作利索,比蘇默身體素質更好而且學有武藝的仇天自然是更加矯健。兩人飛奔而上顯然打亂了追擊者的節奏,連帶著那四個在路上堵截的清濁堂成員也有些猝不及防。

  “上啊!”蘇默撈起一條長凳便衝了上去,大殺器在手,左突右衝長凳呼啦。

  登時猶如絕世猛將一般,盡管四個清濁堂成員也是血性不退,但被蘇默長凳呼啦地拍擊之下,卻閃閃躲躲根本施展不開。

  “擋我者死!”仇天高舉著一鍋沸水立時趁著蘇默用長凳將幾人逼到一起時,一鍋沸水全部傾倒了出去。

  殺豬一般的慘叫聲響徹街邊,蘇默和仇天兩人拔腿快跑,猶如兔子一般,眨眼間就奔出了數十步。

  蘇默和仇天對視一眼,擊掌相助:“呼呼……”

  隻是顯然,蘇默有些高興得太早了。

  噠噠噠……馬蹄聲起,十二騎風卷殘雲,蘇默仇天好不容易跑遠了點。卻又是瞬間被人家起碼給拉近了大半!

  “街道上根本跑不掉!”奔了這麽久,蘇默顯然有些體力不濟了,兩條腿想跑過四條腿,根本不切實際。尤其在這一馬平川的城內道上。

  “進大宅!”蘇默忽然望向不遠處一深宅巨室:“進去再甩掉他們!”

  “你先進,我再上!”仇天托手將蘇默送上去,見遠處追敵已近,連忙翻身上去。隻是嘴角瞥見正門牌匾是,嚇得他差點沒從牆上摔下去!

  “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