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3章 多行不義
作者:爻乂      更新:2021-12-23 13:39      字數:4156
  天子第一詔肯定是要拉攏人心,讓下邊人支持自己,正常來說天子第一詔應該是慷慨激昂的,比如對外宣戰、剿除佞臣之類的。

  但是大西政權完全沒有對外宣戰的必要,唯一與他們勢力相鄰的西班牙殖民者也跟他們沒有衝突,雙方民眾見麵了也不想招惹對方,遠遠地確認了對方不是印第安土著之後就分開了。

  強行開戰那是自討沒趣,剿除佞臣就更不可能了,大西政權裏也沒有哪個臣屬做過天怒人怨的事,艾能奇隻能采用這個方法。

  鼓勵生育,這是下邊人看得見的好處,當然,能不能得到多生孩子的好處就不一定了。

  登基典禮之後就是張獻忠的葬禮,穿著粗製冕服的艾能奇往腰間纏了一塊白綾就算戴孝了,張獻忠的葬禮在萬歲城西邊一處風景秀麗的樹林裏舉行。

  所謂的皇陵不過是墳頭用幾塊青石板蓋住而起,正中間立著一塊碑文,上麵刻著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大西太祖武皇帝張獻忠之墓。

  ……

  張獻忠葬禮舉行的時候,在大明帝國的首都。

  宋應星最近幾天都沒睡好覺,他每天都用生薑洗頭,有著一頭非常不錯的發質,就因為最近沒睡好,內閣裏事還多,他甚至出現了掉頭發的症狀。、

  能讓內閣首輔掉頭發的事自然不是小事,宋應星整天都惦記著被他派去送信的兒子,就怕路上出什麽事,信裏的內容一旦公布出來輕則免官,重則全家處斬。

  宋士意已經去一個月了,在付出一千多萬奴隸卑賤的生命後,帝國有了還算密集的鐵路網,從帝都去一趟中亞,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一個來回的了。

  宋應星跟馬祥麟並不熟,隻見過幾麵,身為內閣首輔的他平日裏做事都要考慮一番再做決定,結交掌權武將這種事他是絕不會做的。

  馬祥麟身為集團軍總司,自然也不會是猶豫不決之人,按理說現在宋士意該回來了,難不成是他路上遇到什麽事了?

  一產生這個念頭宋應星就坐立不安,讓兒子給馬祥麟送信隻是他的臨時起意,但難保不會走漏風聲,尤其是朱慈烜那邊,朱慈烜在京城裏的力量很小,但也不是沒有。

  宋應星這邊坐立難安,另一邊的朱慈烜可是春風得意,朱由檢已經讓他在偶爾一次的早朝上發表自己的意見。

  朝廷大臣們一點點看著朱慈烜成長,最開始朱慈烜提出的意見和策略在他們這群從政老手的眼裏,單純的像個孩子。

  過了一段時間,朱慈烜的提議雖然還很稚嫩,但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想說就說,目光也放的長遠了,如果他能勤政,將來或許也能成為一代明君。

  在數千裏外的金城布政使司,宋士意的案件在當地造成不小的轟動,但也僅僅隻是在那幾天。

  這場案件沒什麽疑點,殺人者,目擊者都有,李鬆和他的兩個隨從當天被當地捕快押入大牢,被押入監獄的當天,李鬆全無懼色。

  在來到縣衙門前的時候,他高喊一聲:我爸是李剛。

  然後被衙役一腳踹在屁股上,摔了個狗啃屎,李鬆進監牢待了十分鍾,然後當地知縣親自來到大牢來請李鬆出去,不過他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不管李鬆之前喊的是真是假,作為官員他都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是真的,這可是按察使家的公子爺啊,他一個知縣哪得罪得起。

  ……

  衙役把李鬆帶進一間20多平的牢房,這牢房裏卻擠了九個人,算上新來的李鬆剛好十個。

  他們多是哈薩克人,隻有兩個漢人囚徒,牢房裏的情況自然是非常糟糕,地上的稻草都不知道多久沒更換了,被某種凝固後的不知名液體黏在地上。

  乍一看還以為鋪了層造型獨特的地毯內,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腐朽味道,一向養尊處優的李鬆聞到這個味道差點沒直接吐出來。

  他在心裏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在這兒待不了多久。

  安慰完自己,他在囚犯不壞好意的目光注視中,在靠近牢門的地方坐下,背後靠著欄杆,麵對著一眾囚徒閉目養神。

  他的兩個隨從各自有個牢房,這是為了防止他們串供采取的手段,李鬆閉著眼睛,他的門牙隱隱作動,用舌頭撥動一下能明顯感覺鬆動了。

  他恨極了來時那個推他的衙役,心裏暗暗發誓,等他從這裏出去已經敲掉那家夥所有牙齒,讓他這輩子隻能阿巴阿巴的叫喚。

  至於他在火車上犯下的案件,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個大頭兵殺就殺了,誰讓自己有一個做按察使的爹呢。

  如果是在原先帝國的兩京十三省當那麽多人的麵殺人,那會有些麻煩,卻也無非是把他的兩個隨從推出去背鍋就是了。

  更何況這還是金城,他爹的地盤,他爹稍微運作一下他跟隨從就都能出去了。

  在如今這個世道要通過官麵上的手段弄死一個人不容易,可要想私底下弄死一個人那可太容易了,沒背景的殺完人逃跑就是了,像他這種有背景的在家呆兩天就好了。、

  就算沒那群記者捅出去了,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冷處理一下的事。

  他現在要想的除了怎麽報複那個膽敢踹他屁股的衙役之外,就是自己要多久才能從這個惡心的地方離開。

  他爹要知道這件事得兩三天,再上下運作一番,五天怎麽也把他弄出去了。

  如果這裏的地方官識相一點的話,或許等會兒他就能出去了,就在他對未來腦有幻想的時候,一個囚徒四肢著地的向他爬來。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他們一天也不需要行走,吃完每天那剛夠活命的偷工減料的食物後就沒什麽事做,牢房就這麽大,人又這麽多,轉個身都能碰到,他們平時也不需要走動。

  正在考慮的李鬆回過神來,看到一個蓬頭垢麵的家夥向自己爬來,厭惡的皺起眉頭,他打從心裏不想跟這些家夥有什麽關係,挪騰了一下到一邊去。

  照理說他挪開了,這個囚徒就已經知道沒趣,回到他爬來的地方,可這囚徒非但沒回去,李鬆挪了挪,他也挪了挪。

  他用看見屎的蒼蠅的眼神看著他,眼裏閃爍著精光,李鬆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著他,眼裏滿是厭惡,沒好氣道:“滾一邊去。”

  囚徒咧開一口黃牙衝他笑,操著一口濃重的西北口音問他:“脾氣還挺大的啊,小子犯啥事進來的?”

  見這家夥還蹬鼻子上臉了,李鬆惱怒道:“老子幹啥進來的幹你屁事?”

  囚徒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烏漆麻黑的臉上先是一愣,卻不惱怒的對他嘿笑;“小子勸你一句,外邊有外邊的規矩,裏邊有裏邊的規矩,你在外邊再牛逼到了裏邊也得老實待著。

  這是重囚牢,關的都是犯了大罪的,別以為你在外邊殺兩個人就牛逼了,這裏邊沒殺過人的才是少數。”

  要換成常人聽他這麽一說肯定脊背生寒,突然跟八九個不懷好意的殺人犯當鄰居,任誰都會心裏發怵。

  李鬆還是不怕,有他爹跟在屁股後邊收拾爛攤子,從小到大他就不知道怕字怎麽寫,他要是會怕就不會當眾殺人了,他指著囚徒的鼻子:“老子進來還能出去,你們這幫慫貨進來了就出不去了,一群隻能等死的鱉孫跑來跟老子講規矩。”

  囚徒們被他說到痛處,看向他的目光均是露出凶光,像他們這種人連去采石場做苦工鑿石頭的機會都沒有。

  等待他們的命運隻有兩個,要麽被處斬,要麽等死刑犯人數多了專門騰出一列火車把他們送到海邊,再乘船發往美洲。

  運氣好的能或者到美洲,運氣不好的連船帶人都沒了。

  剛進來的小子居然當他們這群死刑犯的麵叫囂說自己還能出去,這讓他們如何能忍?

  離李鬆最近的囚徒冷著臉,伸手拍了拍李鬆的臉,毫不客氣的罵他:“小癟犢子吃翔長大的吧,本來還想跟你好好說話,看來你是給臉不要的那型,哥幾個一起上教教他裏邊的規矩!”

  他一聲招呼,其他八個囚徒像是見到獵物的野狼一般撲到李鬆身上,七手八腳的撕扯著李鬆身上的錦衣。

  價值兩千多塊錢的名貴蜀錦長衫被囚徒們扯的七零八落,囚徒們攥著手裏料子,光憑手感就知道這是好料子。

  他們不舍得扔,但現在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們這幫狗日的,老子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隨著身上衣服被撕扯開,李鬆感覺越發不妙,尤其是這些囚徒的手居然在他身上亂摸,即將要發生什麽他已經可以遇見了。

  他玩過不少女人,甚至還圖個新鮮玩過,可被男人玩還是第一次,而且一次還來這麽多男人,嫩菊非變向日葵不可。

  關鍵時刻他又搬出自己的底牌:“我爹是李剛。”

  一個囚徒在他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你爹是李剛,我爹還是玉皇大帝呢。”

  其他囚徒也都不以為意,李鬆的底牌搬出來嚇唬嚇唬當官的還行,嚇唬老百姓一點效果都沒有,百姓想的隻是居家度日,他們連布政使和按察使是幹嘛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具體人了。

  見底牌沒用,李鬆徹底荒了,出生快三十年的他第一次感受到恐懼,他抓住牢房的鐵欄杆,聲嘶力竭的大喊:“救命啊,救命~”

  死囚犯的牢房在地牢最深處,獄卒除了送飯的時候,其他時間基本不過來,就算有獄卒聽見求救聲也不會理會。

  在地牢裏這種事每天多了去了,根本管不過來,尤其這聲音還是從死刑犯的牢房裏傳出來的,他們也不願意跟的死刑犯有過多交集,權當沒聽見。

  李鬆所在的牢房對麵的牢房關著十多個人,他們看到對麵牢房有基情大戲上演非但不阻攔,還吹著口哨高聲叫好,還有人拍手呼喊,恨不得自己也過去參戰。。

  這都是什麽人啊。

  李鬆感覺自己現在仿佛身處地獄,他爹就是天王老子現在也救不了他,原來他爹也不是萬能的。

  啪的一下,隨著他一聲痛苦的哀嚎,嫩菊變成了向日葵。

  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知縣老爺帶人來到地牢的時候,李鬆已經被折騰的起不來了,他身上幾乎是光著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股間有血跡,看一眼就知道他剛經曆了什麽。

  跟他的反應呈對比的就是同牢房的九個犯人,他們臉上都帶著滿足的笑容,一個個往角落裏一躺,知縣老爺來了都不行禮。

  知縣捂著鼻子,用腳踢了踢李鬆,“本官問你,汝父何人?”

  聽到有人問自己父親,李鬆眼中閃過一絲神采,要換成往常他會挺起胸膛,用不可一世的語氣告訴那人,但是現在他實在沒力氣了。

  他的臉頰貼著黏在地上的稻草,癢癢的,讓他一動也不能動,動一下就撕心裂肺的疼,他用細弱蚊蠅的回了句:“李剛。”

  這點微不足道的聲音僅夠他自己聽得,知縣蹲下,強忍著李鬆身上的味道,還是用腳踢了踢他:“說話。”

  李鬆提起一股勁,喊道:“我爸是李剛,金城按察使。”

  先前知縣隻是懷疑,現在親耳聽到李鬆這麽說,他心裏更等一下,從頭到腳掃了李鬆一樣,他入贅冰窖,通體生寒。

  如果這真是按察使家的公子,那自己可攤上事了,他忙問道:“李公子!李公子你沒事吧?”

  李鬆沒力氣罵他了,隻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現在還敢瞪他,這份張狂桀驁的作風讓知縣確定自己是攤上事了。趕緊吩咐左右:“快把李公子扶起來,請最好的醫官去,快去。”

  左右不敢怠慢,趕緊按照吩咐行事,把李鬆攙扶出獄。

  看到知縣老爺如此對待一個囚犯,聯想到之前李鬆喊的,上過李鬆的囚徒們不由膽寒,這小犢子真有個當官的爹啊。

  看知縣老爺這態度,看來官還不小呢,他們這次真攤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