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魯莽斷案
作者:爻乂      更新:2021-12-23 13:34      字數:4302
  安撫完小寡婦,朱常瀛坐回到主座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張二等人,“本官現已知道實情,爾等刁民還不速速招來?”

  “這這這…”

  幾人彼此相視,就這麽篤定犯人在他們當中了?

  啪!

  一聲驚堂木讓所有人心裏咯噔一下,朱常瀛指著她們幾人道:“看來不給你們幾個上點硬貨你們是不打算招了,來人呐,大刑伺候!”

  “是!”幾名衙役拿著刑具就要幾人用刑。

  色令智昏的死胖子。

  朱由檢心裏嘟囔著,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朱由榔突然說話了:“等等!”

  幾個行刑的衙役轉頭看去,朱由榔走到案桌前對父親躬身一拜:“父親,此案疑點重重,還不確定人犯一定是她們,這種情況怎可用刑啊。”

  “我兒多慮了,毒死張守禮的食物是她二人送來的,人犯就在她們兩人之中,亦或者她二人乃是同謀,一頓大刑上去她們也就招了。”

  朱由榔指著小寡婦,“父親豈能聽信此人的一麵之詞,張守禮死在她房裏,她最可能是凶手啊。”

  朱常瀛根本不想聽兒子的勸諫,直接下令:“行了,用過大刑就知道誰是凶手了,來人啊,用刑!”

  縣老爺都下令了,衙役們就不客氣了,他們拿出來的刑具不是什麽嚇人的東西,而是一把牙簽。

  施刑者會把牙簽釘進人犯的指甲裏,然後逼他扒地上的硬土,受刑者疼得死去活來。

  眼瞅著衙役們把牙簽對準兩個嫌疑人的指甲縫,很多人別過頭去不忍再看,朱由檢也不忍心看,在衙役的木槌即將揮下之前不由的走了出去,“住手!”

  賈華趕緊跟上,懷抱苗刀的他站在朱由檢身後,一臉桀驁的瞅著桌案後的朱常瀛。

  看到有一草民出來,朱常瀛啪的一下,又是一聲驚堂木,指著朱由檢喝問道:“堂下何人,竟敢擾亂公堂秩序?”

  雖然是同一個祖宗,但彼此之間的血脈早就非常稀薄了,別說朱常瀛不認識朱由檢,連朱由榔和朱由檢這對平輩間的兄弟都沒有相像之處。

  朱由檢長相清秀,眉宇間帶著幾分人主之態,朱由榔長相偉岸,臉型偏國字臉,眉毛有些重,五官周正,眼睛很明亮,這種臉型在後世人眼裏隻能算是一般。

  可這種長相卻是標準的帝王之相,曆史上永曆帝被吳三桂抓後,幾個八旗兵看到永曆帝的容貌,感覺永曆帝具有帝王之相,先後聚集不少人,爭相剪掉辮子企圖救他。

  朱由檢沒說什麽,賈華從懷裏掏出他常備的那塊錦衣衛腰牌丟給朱常瀛,朱常瀛接過一看腰牌正麵赫然寫著三個大字:錦衣衛。

  “錦錦錦錦…錦衣衛!”

  朱常瀛失聲道,不敢怠慢趕緊走到縣衙中央雙手把腰牌奉還,皇上沒撤藩之前他都不想招惹錦衣衛,現在撤藩了他就更不敢惹了。

  朱由檢冷冷的道:“朱知縣,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麽身份,但你現在既然是一方父母官就要為民著想,豈能如此草率的對人用刑。”

  “上差說的是,上差說的是。”朱常瀛點頭連連稱是,“下官一定認真嚴肅的去辦案。”

  “你我就不指望了。”朱由檢看向一邊的朱由榔,“這小家夥倒有點意思,我還會在南直隸待幾天,我希望我離開之前能聽到案件告破的消息。”

  “是是是。”

  “我們走。”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圍觀群臣趕緊為他讓路,當他走過吳梅村身邊的時候,故意停了下,“梅村先生,我等著看你的《紅樓夢》。”

  “是是是。”

  一介草民的吳梅村顫巍巍的作了一揖,眼前這人畢竟是民間百姓談之色變的錦衣衛,就算表現的再和善,說不緊張也是騙人的。

  ……

  在溧水縣走了一趟,朱由檢意識到自己這幫親戚也不全是酒囊飯袋,那個跟他平輩的朱由榔就不錯,曆史對此人的評價是不堪為中興之主,在別的方麵倒也有點才能。

  次日清晨,豔陽高照,馬車呼嘯。

  遠遠看去,一座雄偉的城門橫亙在天邊,南京城在天際漸漸出現,古老城磚的縫隙中透出光輝,竟讓城牆如水晶般華麗。

  朱由檢從馬車裏探出頭,看著遠處的南京城,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不斷催促著隊伍快速行進。

  南京六部官員紛紛出城迎接,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他也不需要跟他們認識,他隻是暫時待在這裏,體驗下南都一代的風土人情,以後還是要回到北方的。

  皇上駕臨南京的消息提起幾天就在南京城內流傳開來,讓整座城市沉浸在興奮當中。

  南京曾經是帝國首都,經濟、政治、文化的中心地,六朝定都之所在,南京作為都城的時候,全世界沒有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城市。

  後來永樂帝為了天子戍邊遷都北京,南京人始終感覺缺了點什麽,兩京士子在一起機會,南京士子總感覺比北京士子低了一頭。

  北京比不得南京富庶,卻有一種帝都國人的優越感,北京士子動不動就是‘天下大勢如何如何’的高談闊論,而南京士子談論的都是哪家妓院的姑娘更漂亮。

  如今天子駕臨南京,對南直隸的百姓們而言就是遷都信號,提前幾天南京城裏酒肆妓院燈籠高挑,旗幌招搖,高談闊論掩護喝彩之聲溢滿街市。

  朱由檢進城之時,城裏更是萬人空巷,整座城市都沸騰了起來。

  馬車裏,朱由檢把車窗推開一條縫瞧著外麵的人聲鼎沸,臉上不禁浮出一抹苦笑,他知道這些百姓想的什麽。

  他怎麽可能遷都呢,自古就是以北治南,他祖先朱元璋在的時候也想遷都,隻是因為太子朱標的死而放下了。

  況且南京‘六朝古都’的美譽說著好聽,可東吳、東晉、宋、齊、梁、陳等國先後在此建都,但存國時間均為短短幾十年而已,風水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初到南京的他,對一切都很陌生,南京紫禁城位於南京城東,坐北朝南,風水極佳,以紫金山的富貴山為靠山,壯麗巍峨,盛極一時。

  北京紫禁城雖然巍峨,但那也是承襲南京紫禁城的。

  換上天子袍服的朱由檢在宮人們的簇擁下自大明門入大內,端坐在武英殿上,坐在武英殿的龍椅上俯視群臣,一種天下我有的豪情油然而生。

  他屁股下的龍椅是朱元璋坐過的,武英殿也如洪武年間那般裝飾,除了人不一樣,一切都與洪武年間無異。

  “吾皇萬歲萬萬歲。”

  群臣俯首叩拜,朱由檢把手一抬:“眾愛卿平身。”

  清朗的聲音通過武英殿的折角清楚傳進每一名大臣的耳中,六部臣工緩緩起身:“謝陛下。”

  臣子們偷偷打量著龍椅上的皇帝,同樣當朝重臣,在南京當官的他們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天子長啥樣。

  天子跟他們想象中的有點差異,他們早聽人說天子英明強幹,主見極強,真正見到天子他們才意識天子主強到了什麽地步。

  朱由檢已經23歲,清秀的麵容上已有帝王之相,看著就是一位很有做作為的年輕皇帝,隻是下巴上沒有胡須。

  朱由檢不習慣像古人一樣留著一篷胡子,連修剪都不想弄直接刮了,下首的大臣們彼此相視,有幾人欲言又止又都沒開口。

  劉若愚剛像在北京那樣喊出‘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這句話,朱由檢先他一步道:“諸位卿家也都知道了,朕遠行歐洲,你們很多人可能覺得皇帝應該坐鎮皇宮,統禦四方。

  朕告訴你們,這種想法已經過時了,昔日周氏崩塌,群雄逐鹿,經過數百年的廝殺才有戰國七雄,方盡天下大勢與那時何其想像,列國伐交頻頻,強則強,弱則亡。”

  說這話他拱手對群臣道:“朕希望各位卿家能勤勉為政,強我大明。”

  這…

  群臣彼此相視,他們很多人覺得天子把當今天下比作七雄爭霸有點言過其實了,要換成臣子說馬上就有人出來懟,可說這話的是皇上。

  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懟皇上。

  朱由檢勾勾手指,一個小宦官抱著一張地圖過來,跟另外幾個小太監趕緊過來幫忙,地圖在地上攤開,出現在群臣眼前的是一張世界地圖。

  龐大的疆域頓時讓群臣看直了眼睛,地圖上花花綠綠一大片,每個顏色都代表一個國家,而其中最顯眼就是地圖中央一大片赤紅色疆域。

  上麵赫然寫著一個黑色大字:明!

  百官仔細看去地圖上除了帝國原本的兩京十三省之外,東西南北都多出非常大的一片疆域,尤其是北方,帝國北部疆域直抵瀚海。

  在歐洲時朱由檢得到了米哈伊爾給他的西伯利亞地圖,在回城的路上就派人重新繪製世界地圖,地圖把中、東西伯利亞全部劃入大明疆域。

  還有腓力四世答應給的菲律賓、香料群島和澳洲也一畫在了地圖上,雖然跟這倆人的交易都還在進行中,但朱由檢絕不懷疑這倆人的信譽問題。

  他倆鬼主意再多,也不敢在時候跟大明帝國耍心眼,沙俄急需武器強軍雪恥,他們的學員也要來帝國學習,他們敢占地不給,大明把條約一公布直接動兵去搶都是合理的。

  至於腓力四世就更不用擔心了,西班牙的經濟命脈都在帝國手裏攥著呢,他敢耍小心思,朱由檢一句話就能讓西班牙當局破產。

  讓西班牙民眾用一個月的薪水都買不到活下去的糧食。

  如此龐大的疆域讓很多人不禁想起蒙古人的元朝,帝國如今的疆域也隻有蒙古人的元朝可與之相比裏了。

  “諸位愛卿好好好看看,這是朕的大明,司禮監即刻草詔,戶部即可派遣官員去北方考察,以地形為界在北方設立布政使司,當地沙俄官員自會配合。”

  下邊的臣子們自然不會有異議,他們的注意力全被帝國新得到的龐大疆域所吸引,這是疆域圖,而不是地形圖,他們看不到西伯利亞的地形。

  詔令從南京發出,很快傳遍帝國各部,官員們對皇上出去一年多,回來就賺到龐大疆域感到不可思議。

  六部之中,工部最忙,工部要派人到北方測繪地形,描繪成圖,再把圖交給戶部,由戶部決定移過去多少民眾。

  除此之外最忙碌就是兵部了,幾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得有軍隊駐守,尤其是皇帝還下令在西伯利亞設立集中營,而軍隊卻沒收到擴編的消息。

  兵部隻能北方調兵,皇上的一道命令就讓各部忙活了起來。

  緊接著南京紫禁城又發出了一道聖旨,聖旨送到曹變蛟軍中已經是六天之後。

  第九軍團現駐紮在赫圖阿拉城一帶,多爾袞死後,代善作為皇帝的滿清已經徹底淪為傀儡,滿清的一切都要被第九軍團控製,讓代善心裏恨極了曹變蛟,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淪為傀儡的滿清隻能保留一些負責治安的衙役,而且武器也隻有打不死人的木棍,每家每戶的鐵器都要到官府登記造冊,不允許私自鑄造。

  連基本的姓氏都作出強製規定,姓氏可以不變,但新生兒的名字卻都要用數字或者日子來命名,比如代善再生個兒子,初一生的就叫愛新覺羅.初一,十五生的就叫愛新覺羅.十五。

  曹變蛟幾乎是把蒙古人統治漢人的那一套在滿人身上照搬了一遍,連代善身邊的侍衛也都是明朝兵卒。

  赫圖阿拉城的將軍府內,25歲的曹變蛟看完聖旨哈哈一笑,直接把聖旨拍在桌上:“好,總算不用再對著代善那張死人臉了。”

  將軍難得如此興奮,一群師團長也跟著激動起來,有人問道:“將軍要打仗了麽?”

  曹變蛟隨手把聖旨丟給離他最近的一名軍官,“明年開春,在此之前陛下讓我先把內憂解決了。”

  軍官接到聖旨,身邊幾人都湊過來圍觀,聖旨上的意思是讓第九軍團在年底之前開赴黑龍江南岸,在12月底之前會有沙俄軍官來訪, 等來年開春,沙俄的哥薩克騎兵會與他們一道向東海女真發起進攻。

  看完這道聖旨,第九軍團的軍官們無不振奮,師長蘇角道:“太好了將軍,讓咱們第九軍對滿人發起最後一擊,將軍深得聖眷啊。”

  曹變蛟哈哈一笑,“陛下新任咱們,到時咱就得打個漂亮仗給陛下瞧瞧,在此之前讓警衛排跟我走一趟,咱出發前得把代善那條老狗收拾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