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擇定人選
作者:爻乂      更新:2021-12-23 13:31      字數:4145
  日子一天天的過,轉眼來到7月15日,這天是1630年的小暑日,草原上進入了白天長,晚上短的盛夏時節。

  白天溫度超過35度,在城內駐防的明軍尚且兵無戰心,草原上的蒙古人更是難受。

  高溫促進了瘟疫傳播,每天都有兩三百人病死被焚,牛馬羊等牲畜大批倒下,蒙古人再愚昧也知道病倒的牲畜不能吃,眼睜睜的瞅著牲畜和人的屍體被烈火吞噬。

  蒙古族人每天都跑到城牆下用蹩腳的漢語,重複著那幾句問候朱由檢先祖的話。

  任憑他們罵的口幹舌燥,明軍士兵都在城內像看傻子似的看著蒙古人,聽著他們蹩腳的罵聲,明軍士兵非但不怒甚至還有點想笑。

  別說他們不怒,就是怒了,也不想在這大熱天出城跟蒙古人打仗。

  縣衙後堂內,朱由檢和袁崇煥、呂銳、黑雲龍、祖大壽等將官進行了不止一次的沙盤推演。

  按照目標的態勢,蒙古人越死越多,他們已到精神崩潰的邊緣,這時候發起對韃靼之戰不是明智選擇。

  “既然如此就再等一個月。”看著沙盤推演後那十幾萬陣亡人數,朱由檢無奈說著。

  論身體素質,邊軍是大明全軍最好的。

  但整天在馬背上奔馳的蒙古人身體素質更好,加上他們那根瀕臨崩潰的神經,一旦雙方陷入近身作戰明軍依舊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還是繼續讓天花或者別的什麽病毒繼續收割蒙古人性命的好。

  看著沙盤上的一片狼藉,袁崇煥點頭讚同,再過一個月蒙古人就會不戰自潰,明軍一兵不損就能取勝,病毒戰太可怕了。

  “元素,你說滿人那邊現在情況如何?”

  朱由檢盯著赫圖阿拉城的位置,拿下這裏就能徹底摧毀滿人鬥誌,從此以後滿人再別想為害大明邊疆。

  在軍事方麵袁崇煥已經把朱由檢的性格摸得七七八八,天子既然有意,他也順水推舟道:“想來也不會好,臣建議陛下遣一將領軍十萬,以泰山壓頂之勢攻破赫圖阿拉城。”

  “元素也有此意?”朱由檢抬頭望了眼他的袁大都師,“元素以為何人出戰的好?”

  領兵十萬進攻赫圖阿拉城,大軍隻要依法進軍,到赫圖阿拉城下架起火炮把所有炮彈打出去,再揮軍攻城就好了,如此潑天之功袁崇煥還是想讓自己人得到。

  他抱拳道:“臣保舉寧遠總兵祖大壽,此人老成持重,定可建功!”

  祖大壽…

  朱由檢望了眼在沙盤上控製蒙古騎兵的祖大壽,心裏對此人不喜,隻是並沒表露在臉上。

  在曆史上,此人是降清貳臣,要不是史書記載祖大壽幾次詐降,並在錦州城堅持到彈盡糧絕的一刻,他都想找個機會拿他下獄了。

  感受到天子目光,祖大壽趕忙拱手低頭,心裏老鹿亂撞,有袁崇煥的保舉,這功勞多半要落在自己身上。

  此戰功成,他必能封官進爵,他的年紀也不小了,或許天子會讓他當大明非洲遠征軍總司,在帝國開疆之戰中出一份力。

  然後史書上把他寫成跟孫承宗並列的,為帝國開疆拓土的勳臣,他祖大胡子要流芳千古了。

  空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雖然清楚祖大壽領軍定能建功,但把這份功勞給他朱由檢心裏總感覺不舒服,目光在剛才參與沙盤推演的眾將臉上逐一掃過。

  凡是被他目光觸及的將軍無不垂首待命,一顆心激動地亂跳。

  目光落在一個40上下的武將身上停下目光,此人頭戴紅旗鐵盔,皮膚呈古銅色,身高八尺有餘,給人一種沉穩幹練之感。

  朱由檢拍了拍祖大壽的肩膀,“老將軍年事已高,朕豈忍心讓老將軍頂著酷暑進兵呢,還是選個年富力強的來做吧。”

  聽到功名要飛,祖大壽忙道:“陛下,末將今年五十有一,每頓可食兩碗幹飯,一斤熟肉,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啊。”

  “老將軍壯誌可嘉,還是多給年輕人一點曆練的機會吧。”說著朱由檢走到他心儀之人跟前。

  袁崇煥適時道:“何可綱仁而有勇,廉而能勤,事至善謀,其才不在臣下,也可建功!”

  “嗯…”

  朱由檢一點頭,曆史上錦州城彈盡糧絕之時,祖大壽主張投降,何可綱主張戰死捐軀,祖大壽就把何可綱製住,帶到皇太極跟前。

  為了獲得皇太極的信任,祖大壽親手砍下何可綱的腦袋,何可綱含笑而死,致死不發一言,祖大壽知道他的意思,自己無言以對。

  “何可綱,你可敢擔此重任?”

  聽見天子垂問,何可綱一張臉漲的通紅,激動道:“如若不勝,末將甘願自刎於軍前。”

  “好。”

  朱由檢一點頭,轉身負手道:“著你引軍十萬,進攻赫圖阿拉城,活捉賊酋多爾袞,此戰你不可貪功冒進,積極與曹變蛟所部配合,此戰過後朕不吝封賞。”

  “領命!臣即刻出發。”

  何騰蛟緩緩退到門口,一甩披風,闊步而出,他何可綱為將這麽多年終於到出頭之日了。

  “好了,眾將各去準備,何可綱出軍所需軍械需優先供給。”

  眾將官一邊羨慕著何可綱得天子賞識,一邊默默退下,沒被天子選中的祖大壽臉上多少有些不痛快,回到營中處罰了幾個滋擾民眾的士卒後,單人獨騎到城中買醉。

  十裏香酒館是廣寧衛數一數二的酒館,酒館釀造的美酒號稱十裏飄香,事實也的確如此,每天酒館生意都爆滿。

  而今天,一臉陰沉的祖大壽往店裏一座,就差把憤懣倆字寫腦門上了,酒館裏的客人們寧願到一邊喝酒也不遠挨著祖大壽而座。

  誰敢保證這將軍喝多了不跟旁邊人起衝突,對此情況,店掌櫃也是一臉無奈,總不能讓他把正在氣頭上的將軍大爺請出去吧。

  就這樣,祖大壽一個人占了五張桌子。

  店小二心驚膽顫的把幾道下酒小菜擺在桌上,又奉上一壇壇烈酒,祖大壽一個人喝著悶酒,菜卻一口不動。

  很快,一壇壇烈酒下肚,桌上桌下堆滿了空空的酒壇。

  “小二~再來一壇,拿大的!”祖大壽圓睜血紅的雙眼,大聲對一邊忙碌的店小二咆哮著。

  店小二戰戰兢兢的又上了壇兩斤裝的泥封烈酒後,逃一樣的跑離祖大壽身邊。

  “滾!都給我滾…你們煩老子,老子煩你們呢!”祖大壽自顧自低吼著:“都他媽的混蛋!”

  罵了兩句後,祖大壽揭開泥封,抓起酒壇,猛然仰起頭大口吞咽,伴隨著灑落四處的酒水,兩斤烈酒,除了灑在他大胡子的七八兩外,剩下的一斤多全倒進了他的喉嚨。

  “嗝兒…”

  打了酒嗝,祖大壽長噓了一口氣,就算是他一氣喝下這麽多烈酒,依舊是醉了。

  ‘當啷’一聲,酒壇被他摔在地上碎成八瓣,指著前方嘶吼道:“何可綱!你他娘的憑什麽跟老子爭?!”

  他不敢埋怨天子,隻能把怒氣發泄到何可綱身上,周圍食客心驚膽顫的瞅著他,祖大壽目光一愣望向他左邊的一桌人,“你瞅啥?”

  一個八尺高的遼東刀客手中的酒杯重重的墩在桌上,“瞅你咋…”

  話沒說完就被同桌人製止住了,在這跟一個將軍打架,甭管贏了輸了倒黴的都是他們。

  “真他娘的倒黴。”刀客罵了聲,對同桌人道:“我們走。”

  說著起身離去,同桌幾人拿起兵器向外走去,祖大壽心裏正不爽呢,哼了一聲夾起一筷韭菜雞蛋送進嘴裏,一遍咀嚼一邊道:“看著像個爺們,還是個沒卵蛋的慫貨。”

  “你狗日的想找死直說,老子成全你。”

  自古以來燕趙多有慷慨悲歌之士,他們最受不得辱,聽到祖大壽指桑罵槐的話,一群武人都怒了,領頭的刀客已經有拔刀出鞘之勢。

  祖大壽冷冷一哂,“一個個驢球馬蛋的,老子殺韃的時候你們還在娘懷裏喝奶呢。”

  “你找死。”刀客勃然大怒,額角青筋暴起,一柄寒光閃閃的雁翎刀已然出鞘,刀鋒奔著祖大壽脖頸劃去。

  “無銘兄住手!”刀客的同伴們雖然憤怒但也知道輕重,擅殺邊將,他們以後隻有亡命天涯的份了。

  但是已經晚了,刀已出鞘,想收是不可能了。

  祖大壽的武將直覺本能性的讓他把頭一低,刀鋒貼著腦門過去,刃身的冰冷寒意頓時讓他清醒過來,下意識拔刀出鞘。

  當刀客回刀再砍時,祖大壽一刀將其蕩開,拉開兩人距離,後背已被汗水打濕。

  看刀客的眼神都變了,剛才他要慢半拍,這廝的刀就真把他腦袋砍下來了。

  “小子,大爺懶得跟你一般見識,趕緊滾。”

  “該滾的是你!”刀客做勢又要揮刀殺上,祖大壽喝了幾斤多的酒,反應速度跟不上,哪敢冒著生命危險跟他拚,拿起刀鞘惡狠狠的看著他,“可敢留名?”

  “告訴你名字,等你帶人找上門來麽,趕緊滾!”刀客用刀鋒遙指著他,祖大壽不敢再待,快步跑到酒肆馬廄裏牽出自己的棗紅馬,騎馬奔軍營而去,打定主意叫人來把這幾個遊俠抓住嚴懲。

  “無銘兄我們快走吧。”刀客的同伴都在勸他,在這邊城惹到一個將軍,等他叫人來,他們幾個一個也跑不了。

  “邊將如此驕橫,這軍不參也罷,我們走。”刀客收刀入鞘,跟他的同伴們很快消失在人潮中。

  店小二趕忙上來收拾,沒人發現一直在櫃台後的掌櫃卻不見了。

  ……

  另一邊,祖大壽有心縱馬狂奔回軍,奈何街上行人太多,他再是酒醉也知道不能總馬狂奔,他要真那麽做了,莫說天子不會放過他,袁崇煥都饒不了他。

  “祖將軍慢行!”

  背後的喊聲吸引了他的主意,一個嘴角留著兩撇狗油胡的綠錦商人騎驢過來,還在向他招手。

  “你是何人啊?”

  商人來到祖大壽身邊,嘿嘿笑道:“在下十裏香掌櫃鄧丁三,剛才的事是那幾個江湖遊俠惹惱了將軍,將軍您沒吃好就讓小人做東,與您共謀一醉如何?”

  “你…”祖大壽上下打量著鄧丁三,“你是如何知道本將姓氏的?”

  “這就說來話長了,祖將軍賞個臉可好?”

  “前邊帶路。”

  ……

  一陣七拐八繞後,鄧丁三把祖大壽帶到了城內最大的妓館,此時已是深夜正是妓館生意火爆之時。

  “祖將軍,這藍屏樓可是城裏最好的妓院,大江南北的佳麗這裏都有,還有羅刹國大洋馬和扶桑娘們,祖將軍一定要試試個中滋味。”

  祖大壽對鄧丁三的渾話不感興趣,他也不是第一次光顧,大洋馬也不是沒騎過,他就關心鄧定三是怎麽知道他姓氏的。

  鄧丁三剛進門就吆喝道:“花姐給我開個包間,上幾道拿手菜,我要和祖將軍共謀一醉。”

  他的聲音很尖,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周圍幾桌的男人紛紛看向他,幾個當兵的看到祖大壽後如同耗子見了貓,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哎呦,這不是鄧掌櫃麽?!”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婦人貼了上來,婦人四十上下,正是風韻猶存的年紀。

  鄧丁三嘿嘿笑著,“今天不是來找你的,給我開個包間,我要跟與祖將軍共謀一醉。”

  “沒問題,土肥圓過來,把鄧掌櫃帶到天字三號房去。”

  婦人喚來一個穿著綠衣的矮子,矮子低著身子,一臉奴才相,人中處留著一撮小胡子,用扶桑話說道:“阿琳納豆鼓動尼瑪死…”

  “扶桑人?”祖大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轉頭看向婦人,“你這怎麽有扶桑人?”

  婦人咯咯浪笑,順勢倒在了祖大壽懷裏,“大爺,這年頭有錢什麽事辦不成,扶桑女人被教紡司把控死死的,這扶桑男人可是賤如草芥,300文就能從礦場買個聽話的,他們身子矮,奴性高,天生當龜奴的料。”

  “嗬嗬。”

  祖大壽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兩聲,扶桑男人除了在礦場裏出苦力,還真是當奴才的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