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芊芊忍不住想笑。

  白玥染找到了證據，為什麽要專門打電話告訴她？

  “所以呢？你告訴我有什麽用嗎？”

  “算作答謝你給我離婚證據的報酬。”白玥染輕聲道。”現在律師方麵已經開始處理事項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就可以徹底擺脫米皓然了。”

  “……就這麽簡單嗎？”錢芊芊狐疑的樣子。

  白玥染怔了會兒。”就這麽簡單。”

  錢芊芊靜默著不說話，心裏盤算著事情有多少可能性。

  白玥染見瞞不住了，隻涼涼地道。”你隻管來，是顧先生想要的蔡雲雯的證據重要，還是你覺得我可能提出的條件重要。”

  錢芊芊唇角噙著笑。”我知道了。”

  白玥染不知道的是，顧深爵就在錢芊芊身邊。

  他漆黑的眸靜靜看著錢芊芊，好像要看到她的心裏，指間夾著一根煙，繾綣的霧將他的容顏籠罩。

  “呐……我覺得我去可能不大方便，白玥染現在身無分文，聽聞米皓然又請了專業的團隊，有權又有勢力，她很有可能想要問我借錢借關係。我這些事情從來都處理不好，不然，你去？”

  顧深爵唇畔弧度很深。”你不怕我失身？”

  “堂堂顧總，去談個判都能失神，那那麽多場商場談判，他早就輸得褲子都沒了。”

  錢芊芊說的沒錯，論談判，顧深爵的確無人能出其右。

  涼涼地斜睨了錢芊芊一眼，沒有看到她眉眼間有任何不快，顧深爵方低聲道。”最近局勢比較亂，在家裏乖乖的，嗯？”

  錢芊芊點頭。

  顧深爵眯起狹長的眸。”不要騙我。”

  “我不出門，也不見誰，我有什麽事情都會給你打電話。呐，我不騙你。”

  顧深爵很耐心地交待著。”你記得吃藥，身體不好，就不要亂走。如果感覺累了就睡覺，感覺惡心想吐就找醫生。”

  錢芊芊心不在焉地聽著。

  他輕聲叫了兩句她的名字，她“嗯”了兩聲。

  英俊的五官是滿滿的容忍和耐性，語調溫和。”芊芊。”

  “好的！”

  ……

  顧深爵出門後，錢芊芊就將藍又青的郵件打印了出來，轉身出門上車到了黎君澤家門口，塞進了大門裏。

  她當然不敢在顧深爵不在的時候去招惹那個閻王，可是既然她說過了，就一定要做到。

  不能仗著顧深爵現在厲害就為所欲為，隨便去人家家裏搶人。

  錢芊芊有點兒忐忑地坐上車，眼角從車窗裏看到有下人打開了大門拿起信封，轉頭就道。”劉叔，我們趕緊走……”

  回到別墅。顧深爵還沒回來，錢芊芊就去找暖暖玩。

  暖暖最近正著迷末日恐慌類遊戲，在地下室帶著防毒麵具。”我們比一般人要厲害很多，對不對媽媽，我們是幸存者！”

  錢芊芊：……

  好的吧，你說是啥就是啥，你玩的開心就好。

  到傍晚的時候顧深爵還沒回來，錢芊芊就覺得有些不大對。

  連續去了好幾個電話，一直都沒有人接，有些慌了神，上網想要聯係青爺，有想起來了青爺臨走時候的那封信。

  想起來了青爺倉猝的逃離，她最後說的想要自由，既然不管從感情還是利益上她都輸得一塌糊塗，她幹脆就不爭不搶了，想起來她說的，終於明白那個靠著年輕美貌和身體拴著一個男人的是她自己……

  青爺現在在哪裏？大概開著錢芊芊出嫁之前那個老的MINI，一路向北，說是旅遊，其實是漫無目的的前行，或許會遇到人，或許會遇到不錯的男人。

  她或許會在某個傍晚走進咖啡店，然後坐在一個喜歡的男人麵前，對他說假裝你認識我，假裝和我交談……

  這時候如果打破規矩找她，讓一團糟的她為了自己晚回家的男人操心是不是不大好。

  興許她會生氣地說，錢芊芊抱著筆記本糾結了好久，還是默默合上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呢。

  顧深爵這時候在幹嘛呢？

  錢芊芊在黑暗中描摹著他的眉眼，逐漸入睡，在夜半的時候被噩夢驚醒。

  顧深爵還沒回來。

  越來越生氣……

  腦海中盤旋起來一開始到現在所有發生過的事情。

  顧深爵你一定不愛我，你愛的永遠是你的前任，每次都是我要走了你回來追我，我一旦和你好好的你就忍不住去照顧白玥染！

  你那麽愛她你纏著我幹嘛？哦哦哦，對了，你是為了複仇。

  顧深爵虧我這麽信任你，你居然轉頭就和老情人好上了。怎麽，你老情人看到你改變主意了，決定讓你賣身才肯把東西給你嗎？

  嘖嘖嘖真可惜，這麽個大總裁，居然需要靠賣身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想想將來慕老是因為你賣身才能夠順利連任總統，想想將來家裏萬貫家財都是賣身的來的，想想還真是覺得不容易呢。

  錢芊芊越想越氣，幹脆起身，帶了保鏢開車去白玥染家。

  到了白玥染的公寓外，按了門鈴，進去，看到幹淨的公寓房間，白玥染穿著家居服，頭發隨意披散著，冷冰冰地問。”你來幹嘛？”

  掃視了一眼房間。

  幹淨的沙發，米色的家具，收拾得一塵不染。

  大概因為是夏天，所以屋子裏熱的要死，還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顧深爵呢？”

  “他？”短暫的呆愣，一笑。”他不是回去了嗎？怎麽，顧太太是害怕我做什麽啊？”

  錢芊芊冷冷看著她。

  “在來之前，就不知道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嗎？你丈夫丟了，就跑來找我，怎麽不反省一下是不是你自己的問題？”

  錢芊芊懶得和白玥染廢話，轉身就走。

  身後是白玥染輕飄飄的一句話：“我今天和顧深爵說，如果他願意，我可以無條件地把所有證據都給他，他拒絕了。”

  無條件地給？

  錢芊芊愣了愣，心中冷嗤。

  “既然你打定主意要無條件給顧深爵，為什麽還要叫我來？”

  “因為如果是你的話，我還有勇氣問你要錢，可是如果是他……我沒有對他提出任何要求的勇氣。”眼角微潮。”我欠了他太多了。他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我有點想不起來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他這樣遠離我。”

  想不起來，還是不敢想。

  “需要我提醒你嗎？”錢芊芊道。”你什麽都沒有做，你隻是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隻是因為有我，所以他選擇不再愛你。你並沒有做什麽傷害他的事情，他隻是簡單的做出了一個要和誰在一起的選擇。”

  “錢芊芊……”白玥染渾身顫抖，蹲了下去。”為什麽，我說了我什麽都不要，他還是選擇自己去查去找，那些證據。明明我就可以給他啊……”

  “他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錢芊芊想要邁出門，忽然又頓住，她歎了口氣。”你的證據……是棠小雨給你的嗎？”

  白玥染點頭，眼淚不斷絕。”棠小雨說，這是她最後能給我的籌碼，從此之後，她和棠伯都已經不再欠我什麽了。”她抬起臉。”我真傻，我一直都那麽愛他，可是到頭來，他卻連我的好都不肯收了。”

  “錢芊芊，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隻是出於朋友的道義來幫了我幾次，也從來沒有任何逾矩的舉動。你知道嗎？在你來之前，他的朋友真的很少，所以他很珍惜身邊的每一個朋友。包括黎君澤，包括我。”她眼神朦朧。”以前，很早以前，我們三個總是在一起……你來的真的很晚。”

  錢芊芊蜷緊了手指。

  “為什麽……會為了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野丫頭，就離開我了……”

  眼淚再次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你不覺得，這真的很過分，很匪夷所思嗎？我明明……隻是做了正常人都會做的事情，罪惡也好，幸福也罷，我一直隻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啊，即使所有人都不會原諒我，他也應該原諒我啊……”

  “為什麽，連他看我的眼神也奇怪了起來？小的時候，說好了，就算是地獄也要手拉手一起下，現在，他卻連我對他不求回報的好，都不肯接受了。”

  “我明明失去了一切，我看到他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去喜歡他。我有過那麽多男人，可是真正在我心裏的，隻有他一個。”

  “顧深爵……”

  錢芊芊有些頭暈，想吐。

  身後的詩欽忽然眉頭一皺，四處看了看，推開了白玥染的臥室門，不過一會兒，他走了出來。

  神色很不好。

  他對錢芊芊低聲說。”白小姐剛在臥室燒炭。”

  錢芊芊神色微動。

  她想要自殺。

  白玥染看到錢芊芊的手下走進她的房間，就已經知道瞞不住了。

  真是巧呢，就在她萬念俱灰想要自殺的時候，錢芊芊來了。

  因為……她吃醋想要找自己的丈夫，因為，她以為她的丈夫喜歡的是她。

  明明是那麽一個薄情的男人，哪裏有什麽喜歡呢。

  “白玥染……”錢芊芊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裏隻剩下一片震駭。

  “哈……被發現了。”

  眸中的神色忽然變為狠厲。

  “我失去了媽媽，不能做演員，失去了雲端，失去了股份，失去了宅子，失去了所有，我現在隻有我自己了。可是連我自己都被一個叫米浩然的家夥騙了，媽媽留給我的老部下也都一個個離開了，甚至連他都不要我了……不過錢芊芊，我還有一樣東西失去。”

  抬起眼，眸色隱秘而陰冷。”錢芊芊，我最起碼會知道，你永遠也不可能和顧深爵真正幸福的在一起。他殺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