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丟盔卸甲，在她的雙眸下一敗塗地。”乖，你還好嗎？我這就叫醫生，你別嚇我。”

  藍又青趁機將已經死在地上的黎君澤撈了出來，顫抖的手打電話叫人帶去醫院。

  顧深爵冰冷的視線掃過去，錢芊芊拉住了他的袖子，眼淚就要掉下來。”我腦袋疼……磕著了。”

  顧深爵顧不得別的了，小心翼翼地抱著她，好像抱著一個瓷娃娃。

  伸手將她的後腦勺的長發撩開，看到一塊兒淤血，眉眼間的陰霾越發濃鬱。

  “芊芊……”他抱著還在顫抖的她。”不會再出事了，我回來了，我在。”

  錢芊芊蜷縮在他的懷裏。

  她想要的是一個在他懷裏顫抖不安的，需要保護的女人，可是錢芊芊卻理智的不得了。

  條理分明地想著事情，有時候幾近冰涼殘酷。

  她知道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因為那一聲槍響無可挽回了，顧深爵不能解釋為他失控傷了他的朋友。

  黎君澤也不能解釋他隻是一時失控。

  無可轉圜。

  而那聲槍響，想必附近的居民和香江上的遊船都能聽到。

  如果蔡雲雯明天用這個做文章……不不是如果，而是，蔡雲雯必然會用這個事情做文章的。

  顧家本就夠招人恨的了，這件事情一出，將會雪上加霜。

  到時候，慕老說不定會因為名譽著想，斷了和顧家的往來。

  她的指甲輕輕攥緊，眼神閃爍。

  他以為她還在害怕。”對不起。”嗓音越發溫柔低沉。”我以後會保護好你的，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顧深爵將她抱進了浴室，打開熱水，在醫生來之前為錢芊芊清洗檢查傷口。

  錢芊芊臉色雪白，抿緊的唇，眸底的涼意幾乎要溢出來。

  他低頭，輕輕哄著她。

  他的手撫摸過她的後腦勺就是一片洇濕的血漬，他垂眸，吻著她的額頭，著急地皺眉，又檢查身上其他的地方。

  脖頸上青紫的手痕觸目驚心，她呼吸帶著沙啞的音，想來一定痛極了。

  “芊芊。”

  錢芊芊抬起眸，看著他，在熱水裏，終於不再發抖，隻是眼神有點張皇失措。

  “你現在感覺疼麽？暈麽？”

  “惡心，想吐，頭暈。”她低聲。

  他撫摸上她的臉蛋，一點點的用手清洗著她臉上的淚痕。

  “讓你還幫他，嗯？不讓我打死他？”

  錢芊芊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淡淡的搖頭，嘶聲。”不要緊的。”

  她喜歡利益最大化，既然已經傷了，就不能再造成更大麵積的影響。

  打已經打了，甚至還給了他一槍，有什麽仇怨也都消散了。

  隻是本就單薄的身體此時好像掏空了一般的虛弱。

  男人伸手將她從浴缸裏撈出來，擦幹，裹上浴巾，放在了床上。

  她渾身都很冰涼。

  “別睡……”

  他輕輕抱著她，低聲。”醫生一會兒就來了。”

  錢芊芊回過神，意識到他是害怕她受到什麽嚴重的腦傷，睡了就醒不來，想笑，力氣卻好像羽毛一樣小。

  “顧深爵。”

  “嗯，我在。”

  “好疼……”

  她沒有說謊，渾身上下都在疼，尤其是小肚子，好像裏麵的血肉都凍成了冰塊，又被狠狠地砸碎，四分五裂。

  即使是滾燙的熱水中，她的小肚子依然冷的厲害。

  “不要緊的，醫生馬上就來了。”

  錢芊芊搖頭，抽泣起來，像個小孩子。”疼。”

  黎君澤把她摜在了地上，又撞到了腦袋，還被顧深爵推搡了一下。

  渾身都疼，還惡心。

  “你們都煩死了！為什麽都打我！”錢芊芊沒頭沒腦地抱怨道。

  他的吻鋪天蓋地地落在她的臉上，輕柔的好像雪花。

  “對不起，對不起……”

  “你還對我很壞，你還罵我……”越說越氣了。

  “嗯，是我錯了，我當時看你受傷，人就瘋了……”

  “壞死了！”

  “嗯。我壞。”

  錢芊芊眼裏蓄著淚。”你活該要輸，商場那麽爭強好勝有什麽用，辦事情都不經過大腦，說殺人就要殺人，說開槍就要開槍，你以為現在是什麽混亂年代嗎？你能不能好一點兒？”

  “我錯了。我是混蛋。”他的眸底是綿密的溫柔。”你說，我聽著。”

  “黎君澤死你這裏，你就永遠也洗不清了你知道嗎？你說我善良，你不為自己考慮嗎？現在是什麽時候了，蔡雲雯就需要一個大新聞來徹底踩你們到腳下，她巴不得越亂越好呢。什麽國家，什麽人民，她什麽都不考慮，她就是一個無恥的政客，隻要對自己有利的新聞，她都恨不得抓過來利用一下。她就是一條狗，你幹嘛要讓她看到你是塊兒大肥肉。”

  “我錯了。嗯。”

  錢芊芊想了想，眼睛裏還含著淚光。”你說，現在蔡雲雯真的十拿九穩要做總統了嗎？”

  現在的顧深爵，為了讓錢芊芊不睡著，什麽都願意聊。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找蔡雲雯當初的證據，可是沈一萍當初收集這些隻存了硬盤，其他的真實資料好像都秩失了，一直沒有頭緒。現在慕老又一心想要發展國內經濟，手頭工作也忙，無法騰出人手來幫我，所以這麽幾天一直沒有進展，被蔡雲雯搶了輿論先機。”

  也就是說，那一篇蔡雲雯的身世爆料因為實錘不足……真的過去了？

  錢芊芊不甘心。

  “棠小雨他們都問過了嗎？”

  “是席秘書去帶著人去調查的，都問過了，那時候小雨他們這群手下還沒出生呢，唯一經手過資料的棠伯也過世了。”

  錢芊芊視線紛亂，再一次鎖緊了眉梢。

  “哈……原來，我還是沒用的那個。”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傭人說醫生已經來了。

  席秘書專程開車從帝都醫院主治醫生的家裏把人帶來的，隨行的，還有幾個專業的護士助手。

  簡單的檢查了一下。醫生皺眉。”有可能是腦震蕩，要去醫院檢查才能確定。要警惕顱內血腫。”

  注射了藥劑，吃了止痛藥，錢芊芊有點兒困。

  顧深爵拉著他的手，靜靜坐在她的身邊。

  他真的很害怕，這個手心裏的小人，會忽然之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