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麽麻煩，你盡可以找我。”白禮熙道。

  麻煩？

  身為顧太太的她，怎麽可能有什麽麻煩，除非她當膩了顧太太。

  “有啊有啊……”她笑著道。”顧深爵成功收購並扶植了600多家公司。每年捐款8千萬善款，提供16000個工作機會，可是新聞媒體把這些功勞全都給了黎君澤，我當然不大開心，不過這好像算不上是什麽麻煩了。”

  “你知道我指的什麽。”

  指的……大概是她和顧深爵之間瀕危的感情吧。

  “根本什麽都沒有……”錢芊芊搖著頭笑，躲閃的樣子。

  “我一直在想，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從第一眼認識你的時候，我就在想。”

  辦公室靜悄悄的，錢芊芊握著電話，不再做聲。

  她淡笑，好久之後才舒了口氣。”沒有關係，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優勝劣汰，這是自然法則，我們活著的人就要好好活下去。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素未謀麵的媽媽和素未謀麵的人生去付出什麽，我是切實的務實主義者，隻要是好的，我可以一遍遍地原諒傷害我的人。”

  聲音冰冷，斯文優雅也毫無感情。

  那端很久沒有說話。

  最可怕的是，你已經做好了為一個人下地獄的準備，那個人卻說沒有關係。

  想要替她出頭，可她自己卻率先原諒了，你連幫她的理由都沒有。

  原本就不過是別人的人生，他過度關心了嗎？

  選擇原諒，選擇隱忍，選擇把所有的屈辱和怨恨含下，陪著殺母仇人共度一生的人……她是為了錢，還是為了感情呢。

  “反倒是你……”錢芊芊一笑。”你選擇了林可雪做你的太太……什麽時候的事情了？看來林可雪做了白太太，我以後可能也要原諒一下她以前的放肆無禮，嚐試著和她修複關係了呢。我在素楠有套別墅，有時間就舉辦一場PARTY，邀請你們一起來玩好了。”

  她已經……變成現在的樣子了麽？

  “你變了。”白禮熙道。

  “然後呢？你是要說我涼血麽？”錢芊芊笑了笑。”白先生，你現在在乎的不應該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而是，你應該好好給你的妻子買一個Present。她誤會了就好好得給她解釋一下。”

  “芊芊。”他忽然認真。

  模糊得回應。”還有什麽麽？”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女人。”聲音不高，卻讓人覺得，他好像用所有的力氣下了這個結論。

  錢芊芊咀嚼著他的話，眼淚忽然漫過了臉頰，一片碎芒瀅瀅。

  “芊芊，下班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吃飯麽？”

  “我……”

  她還沒有想好怎麽著借口回絕了，他已經開口道。”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邊往外看，我的車子就停在路邊，你看到了嗎？”

  錢芊芊下意識地走到了窗戶邊，看了過去。

  車子不知道停了多久了，很顯然，一直在等她下班。

  錢芊芊掛了電話，扶了扶額頭，長發散亂在指尖。

  下了樓，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不遠處，保鏢們已經上車，遠遠尾行著。

  “保護得很嚴密。”

  “多虧了他們，不然我就要白挨耳光了。”錢芊芊涼涼說著。”我知道這是顧深爵安排在我身邊的眼線，但是又不是惡意的，我幹嘛不接受呢？”

  “Sorry，我沒有想到她會跑來找你發瘋。”

  “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不過，你現在又來找我，不怕她生氣嗎？”

  “已經沒有生氣的必要了，因為已經離婚了。”

  錢芊芊愣了愣。”是我得到消息總是慢半拍嗎？我才知道你們結婚，你們就離婚了。”

  他涼嘲地笑。”恩，我在知道她又來找你麻煩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她離婚了。”

  錢芊芊不吱聲。

  畢竟是人家當年愛過的女人，她說什麽，都有點兒不大合適。

  “我知道你很好奇發生過什麽……”

  正值傍晚，下班高峰期，車子被堵得水泄不通。

  車廂裏，錢芊芊懶散地半靠著枕墊，眯著眼睛看著車窗外車水馬龍的現代化都市。

  他要講，她就聽著。

  “自從她離開我之後，我每個月都有給她打錢……”白禮熙翹著唇角笑。”我有她的銀行賬戶，我不知道她沒有錢的話日子要怎麽過，我隻是希望，她離開了我，也可以衣食無憂。”

  “前陣子，她找到了我，那時候，她好像剛剛在顧深爵那裏吃了不小的虧，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聯係我，可是那時候，她就是忽然找來了。她告訴我，我所有給她的錢，她都一分沒有動，她說她想要全還給我。”

  “那時候，她已經不再是我當初見到的那個少女了。她為了她的愛情，碰的頭破血流，可是她卻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車廂裏放著低緩的爵士，仿佛他的人。

  “可是芊芊，她的身材走了樣子，皮膚變得又黑又粗糙，那又能怎麽樣，一看到她，我還是回想起初見她時候的樣子，比起她初見，我竟然更喜歡她飽受摧殘的容顏。”

  “她走投無路，我就娶了她，離開了白家。她依然不肯接受我一分一毫錢，幹淨而獨立，她說她不願意成為第二個你，她說她鄙視那樣的你。可是我卻覺得，你更真實一些，為什麽……不肯接受來自自己愛人的幫助呢？越是喜歡，越是拒絕，哪怕去聲色場所端盤子，被誤解抓進警局，要咬緊了牙關不肯承認。”

  “那時候，我感覺，對於她來言，我就是一個敵人，一個毀了她的敵人，讓她淪落成你一樣的存在的罪魁禍首。我在她眼中什麽都不是，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即使有，也隻是一個象征符號。她排斥我的一起，貶低我的努力，否認嗤笑我的存在，在她眼裏，隻有她自己，高高在上，她是為了自我感動才去努力，和愛情無關，也和所謂真正的獨立無關。”

  “我知道，在世俗人的眼中，她是高貴的，而你不值一提，可我，就是不喜歡那樣的她。”

  “有人說我沒有眼光，說她才是值得珍惜的女人，我不大懂那些形而上學的邏輯。”

  錢芊芊聽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話，他的聲音越來越炙熱。

  語調微淡。”哈，我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