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少還是有點兒傲骨的，然而那些工作人員卻是慣常會見風使舵的。

  錢芊芊剪輯修改了影片之後，被那些劇組人員交口誇讚，對於鏡頭節奏的把握嘖嘖稱奇，情感線清晰明了，風格更是一脈相承了周杏芳大師的清和派鏡頭。

  周杏芳看到眾人笑嗬嗬地看著片子，最後在導演的名字上添了錢芊芊三個大字。

  還是添在了他的名字前頭——明明他才是主導演，他才是辛苦奔波了幾個月就為了拍這個電視劇的人！

  他氣急了，又跑到了顧總的總裁辦公室鬧了一場，拍桌子表示這個劇所有的藝術精華都被錢芊芊那個不敬業又愛亂改劇的女人毀了。

  顧深爵耐心地聽著，在合適的時候點頭表示讚同。

  對老一輩的藝術家，這些在文化精神領域做出重要貢獻的老學者，顧深爵從來都是恭敬的。

  周杏芳鬧完了，就靜靜看著顧深爵。

  顧深爵受教聆聽，又抬起眼睛，看了看周杏芳。

  “這事兒，顧總，我真的不能同意。整個劇本的方向都改變了。”

  顧深爵撩唇一笑，溫醇的口氣。”其實我對藝術不大懂，周導如果有這麽多的想法，為什麽不直接找錢芊芊交流呢。芊芊還是一個學生，需要周導的教誨啊……”

  周杏芳：寶寶要控訴這個無良的利己主義拜金主義社會！

  唯一真正反對改劇並且有資格鬧一鬧的周杏芳卒。

  白玥染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焦頭爛額的懇求銀行放貸，去各大醫藥行業懇求他們願意進貨，同時聯係工廠，懇求拖延欠款。

  她已經無暇顧及什麽電視劇那些調劑情緒樹立她國民形象的美名了，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躺倒在床上。

  人情冷暖，在今天一天之內她全都嚐到了。

  如果是媽媽，她會怎麽辦？她完全不知道，據說，隻有媽媽讓別的公司陷入這樣左右兩難的境地之中。

  隻要有錢……隻要發放下來貸款……可是，誰有錢呢？誰現在能夠給她幾十個億的貸款呢？

  她的前夫黎君澤還是顧深爵？

  本來兩個男人都是她的，她隻需要小心翼翼地站在兩個男人中間就可以了。

  到底是誰，那麽蠻橫無理地打破了她的平衡，一次次的將冷水潑在她的臉上？

  錢芊芊？

  不爭氣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她懇求了所有曾經在上流圈子裏打交道的女孩子們，可是她們都一問三不知，別說幫忙了，聽都聽不懂——也有可能聽懂了，卻不願意幫忙。

  她還找了曾經和她有過交往的男人們，想集資湊錢，但是那些人聽到這個巨額的欠款數字都避之不及。

  怎麽辦？難道……她真的要委身那個又老又醜的家夥？

  ……

  白玥染不知道公司的問題出在哪裏，錢芊芊卻是知道的。

  顧氏集團的幾位高管早早就把分析報告提交到了顧深爵手中，錢芊芊在花房裏抱著筆記本，一邊放著最新熱播的白玥染的現代言情大劇，一邊看著那些分析報告。

  報告隻分析了公司現在的情況，提出了幾條意見，不過在錢芊芊看來都無關痛癢。

  顧深爵最近在忙於一些國外的合作談判，對雲端的集團更是置之不理了。

  錢芊芊也接到了白玥染一封封的求助信，上麵以極為懇切激烈的言辭請求顧深爵伸出援手。

  錢芊芊拖著腮，看著屏幕上一封封的信函和分析報告。

  雲端集團從事的醫藥行業向來競爭激烈，而且……一旦出問題，就會是傾廈之危。

  設想——任何藥物出了問題，將會引起強烈的醫療事故，就會在整個國內引起一片輿論風波。

  最近幾篇學術教授提交的國際論文，都無一例外的對醫藥方麵提出嶄新的創見。其他公司，那些原本雲端集團看不上的公司都紛紛把握機會改研創新了，試問，這時候，雲端集團的掌舵人在幹嘛？

  爭風吃醋拍電視劇。

  她當公司經營是娛樂圈呢？幾個戀愛緋聞，就可以炒作起來了？

  她靜靜眯著眼眸，晨光花葉中，她慵懶的好像一隻貓。

  如果是她，她會怎麽做？

  如果是顧深爵，顧深爵，會怎麽做。

  答案是——方法海了去了。

  她的方法仍舊是老式的，從根本入手，首先，在輿論宣傳上，把握雲端集團的優勢做幾篇合適的軟文，推廣運營，白玥染形象本身積極，聯係媒體的朋友先將整個公司形象提升上去。提交法律訴訟書，以強硬的姿態將所有造謠生事無捕風捉影汙蔑雲端集團的人揪出來，提出損失賠償。公司本身負麵少了，各大醫院醫藥公司才敢放心的做雲端。

  她的辦法雖然見效慢，也總比白玥染兜兜轉轉好的多。

  一味的求人，那些人也都是看利益的，商場的情分一向淡薄。自己不立起來，哭求有什麽用？

  而顧深爵，方法則簡單粗暴地多。本就和議會的關係很好，隨便一頓晚餐，甚至隻是一個電話，法律條文新規定下來了，何愁醫院不進貨？

  她從來是遵守規定的人，而顧深爵，從來就是製定遊戲規定的人。

  雲端集團有的是條件改變所有的不利，資源多，就算這些都做不到，其他可以利用的辦法也不止一星半點兒，張瑾陌提出的方案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是也可以顯著起效，最起碼雲端能夠緩過來了，撐到貸款下來了，也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白玥染沒有，那一場股東會後，白玥染已經將能得罪的，一心為雲端集團的董事得罪光了。

  就好像貓玩老鼠的遊戲一樣，而錢芊芊已經提前乏味了。

  趙姨推門進來。”太太，您母親說要見您。”

  母親來了？想必是為了白玥染的事情吧？

  錢芊芊合上筆記本電腦。”告訴她，我很忙，不見。”

  趙姨出去不過多久，又回來了。”太太……夫人堅持要見您，說您不見她，她就站在顧家家門口不走了。還放言說，讓整個沉楓區的有錢人都看看，太太怎麽嫁給有錢人之後，連親娘都不認識了的。”

  錢芊芊閉了閉眼睛，歎息。”算了，讓她進來吧。”

  太陽穴突突地跳。

  到底是養育了她二十幾年的女人，說讓她直接翻臉，論人情她做不到。

  王秋枝徑直走了進來，高跟鞋的聲音打破了花房的寧靜。

  “顧太太，您真是翅膀硬了，現在連娘都不認識了是吧？”

  錢芊芊半躺在花叢間的軟椅上沒有動。

  “有什麽事情麽？”

  王秋枝將手中的合同摔在了錢芊芊的麵前。

  “這是什麽？”

  王秋枝道。”我們錢氏公司和雲端集團的兼並協議。我和你爸都簽好了，就差你了。”

  錢芊芊唇角微勾。”簽了之後，對錢氏有什麽好處，對媽媽和你我有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