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說，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才更準確。

  她傻傻地想著。

  “他會為我心疼的，他一定會的。我這麽多年，一直任性地裹著我想要過的日子，吃著我想吃的食物，喜歡我想要喜歡的人，結了好幾次婚，還生了孩子。我變得那麽肮髒，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他口中的我了。”王秋枝輕輕一笑。”你知道嗎？他總是說，喜歡的女孩要像月光一樣皎潔可愛，那時候他送過我一支發釵，發釵上有個月牙，他說那支發釵的名字，叫做春江花月夜。”

  錢芊芊這麽一聽，反而對小白的印象不大好了。

  怎麽能夠那麽花心呢，明明娶了沈阿姨了，還對別的女孩兒留戀不絕。

  “那都是在我和錢誌強在一起之前的時候了，那時候他還那麽好，還會對我笑。我那時候也很美，年輕的時候，誰沒有禍水紅顏的時候呢。”

  錢芊芊麵色複雜，她已經對自己母親的三觀不抱希望了。

  王秋枝呆呆地望著墓碑一會兒。”錢芊芊，你嫁給顧深爵，開心嗎？”

  錢芊芊點點頭。

  “我從小養你到大，可從來沒有虧欠過你。”她依然望著墓碑。”我待薇薇和你，都是一樣的。”

  “媽媽，你又傻什麽。”錢芊芊笑了笑。”你是我的媽媽啊。”

  “那就好。”我也算是有一個交待了。

  “現在，媽媽不希望你和顧深爵在一起了。”

  “為什麽？”錢芊芊錯愕。

  “我想我昨天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錢誌強從小養你到大，不論從任何角度來看，他都毫無疑問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他破產之後，你的繼父也待你不薄。我們全家在最危難的時候，顧深爵趁人之危，逼得你不得不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人……你有想過，如果顧深爵不是這麽一個英俊多金的青年才俊，你這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麽？”

  錢芊芊呆呆的想了想。”我不知道那個如果是什麽意思。人生沒有那麽多的如果，我隻知道我嫁給的這個人，非常愛我，並且待我也非常好，媽媽你不用多想那些，我真的很開心，能夠遇到這麽一個男子。”

  她越說，越感覺胸腔裏滿滿的濃情蜜意。

  王秋枝卻根本不理會錢芊芊眉梢眼角的幸福，她冷冰冰地聽了，從口袋裏拿出了一份協議書。

  錢芊芊看到協議書上那大大的幾個黑體加粗的：離婚協議書。

  姓名、性別、年齡，離婚意向以及財產分配……等等，用EXCEL表格打印好了冰冷的跳跳框框。

  一個黑色的簽字筆放在了一邊。

  “錢芊芊，你可以對你自己隨意，但是你要怎麽讓你的家也跟著一起受委屈？”王秋枝繼續冷冰冰地說道。”顧深爵那個男人是一條披著羊皮的狼，你以為他真的對你好麽？我告訴，顧家一百年來，就沒有出過什麽好男人！他們個個都是神經病瘋子，非要讓女人跟著他們一起死才開心的家族！這是血液裏的劣根性！媽媽根本不可能同意你跟這麽一個男人在一起的。”

  錢芊芊無助地看著沈一萍。”為什麽，媽媽？這到底是為什麽呀？”

  “他真的喜歡的是白玥染，從來都不是你！多少人告訴你這些，你為什麽就是不信。”王秋枝憤怒地站起來。

  “我相信我的感覺……不管他做什麽，我都已經原諒了他。孩子我們會有，人生以後也會好起來，他也會離白玥染遠遠的，他從今之後，會隻有我一個。”錢芊芊篤定地說道。

  她說話的腔調就像是一個傻子，癡情的傻子。

  到底是什麽讓她變成現在的樣子的呢？什麽時候情根深種不可自拔？她毫無覺察。

  “看看你的樣子！是不是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說的這篇鬼話！”王秋枝冷笑出聲。”你這麽堅信自己的判斷是對的麽？你每次回到他身邊的時候，看到他瘋狂地追求你的樣子，你都會覺得很感動，他很愛你對嗎？”

  她幾乎大笑出聲。”我告訴你，錢芊芊！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女人和你一樣，以為自己的判斷是對的，一廂情願的覺得男人多麽愛自己呢！你見過被男人拐賣到山村裏的女人嗎？你見過女孩子被男人騙的自殺了還要寫男人的遺囑的嗎？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沒有男人是真的愛你的！我告訴你！你再相信這些男人下去，你就會和媽媽一樣，到老了，還要受傷害！”

  “媽媽，你不要說了，我相信你好不好。”錢芊芊哭泣著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懂，真正愛一個女人的男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王秋枝竭斯底裏。”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愛情，我早就看透了！錢芊芊，隻有你會相信那些傻話！錢芊芊，我都替你愁你知道嗎？”

  “媽媽！”

  王秋枝看著女兒倔強著哭泣的樣子，伸手就想要狠狠給她一耳光。

  她揚起了手，卻仿佛聽到了一個很輕很溫柔的呼喚聲，穿過歲月，穿過樹梢的枝葉，遙遙喚了她一聲。

  “小枝……”

  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再也落不下來。

  是錯覺嗎？王秋枝猛地回過頭，看向了小白的墳墓。

  那個男人永遠都那麽好，……對誰都那麽好。

  哪怕是惡劣的自己，他也會笑著看著她。

  短暫的失神，她道。”把這份協議簽了。”

  錢芊芊啜泣地看著離婚協議。

  “不要讓媽媽再重複第二遍，錢芊芊，把這份協議簽了。”

  錢芊芊還是沒有動。

  “你不要忘了，你當初，是為了我們錢家才嫁給的顧深爵，現在，顧深爵把我們錢家害成這樣，你就應該和他離婚，讓他嚐嚐違約的滋味！”

  “可是，媽媽，錢家現在很好啊……公司的業績比父親在的時候還要好。”

  “錢芊芊！你母親和父親因為顧深爵使詐離婚了，你的妹妹也因為顧深爵婚姻不幸！一輩子都毀了！”

  “可是媽媽……”錢芊芊忽然覺得透不過氣來，無形的負擔重重地壓在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