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披著羊皮的狼
作者:唐穎小      更新:2021-12-16 12:43      字數:8079
  林宛白懷有身孕,但她平日裏有做孕期瑜伽,所以顯得身體比較輕盈,還算矯健。

  蓉姨稍微遲鈍一點,兩人就拉開了好大距離。

  她揣著傘,衝著她喊:“小白,小白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塊去!”

  還下著雨,周圍聲音又噪雜,林宛白沒有聽到蓉姨叫她,她隻想著能夠想著快點進入門診大樓。

  蓉姨想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先給傅踽行打了個電話過去。

  他好一會才接起來。

  不等他說話,蓉姨便急切的說道:“小白要上來看你。”

  傅踽行微的蹙了下眉,轉頭往病房門內看了一眼,“好,我知道了。”

  收了電話,他推開門,對裏麵說了一句,“小白要上來,我下去接她。”

  說完這話,他就走了。

  病房內的人麵麵相覷。

  傅踽行坐電梯下樓,然後給林宛白打了個電話,第一個沒接,一直到第三個才接起來。

  她微微喘著氣,正好進了門診大樓。

  傅踽行說:“進門診大樓了?”

  “嗯?你怎麽知道。”

  “蓉姨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從車上跑下來,從大門口一直冒著雨跑過來的。”

  她對著手機笑了笑,聳肩,說;“小雨而已。”

  “你在大廳等著,我過來了。”

  “好。”她應了。

  “電話不必掛。”

  她剛要掛,他的聲音就在耳側響起。

  她又笑了,“好。”

  她按照他說的,就找了個明顯的位置站著。

  門診大廳人不少,她擇了個人少的位置。

  很快,她就看到傅踽行從遠處走過來,不管從形體還是臉,他到哪裏都顯得格外的出眾,個子那麽高,混在人群裏一眼就能瞧見,十分紮眼。

  當然,傅踽行也是第一眼就看到她了,他鎖定目標,徑直朝著她走過去。

  林宛白沒在原地等著,她也朝著他走過去。她從來不願意在原地等,等待要花好多時間,她願意朝前走,這樣可以節省好多時間。

  很快他們兩個便走到一起,林宛白說:“好快,才十分鍾。”

  他掃了她一眼,頭發上,衣服上都沾染了雨水。他蹙眉,有些不快,“你不該這麽任性。”

  “我說了呀,隻要我想,就沒有人能夠攔得住。我也真的很想看看爺爺的情況,我也不是沒進出過醫院,而且我的胎一直很穩,平日裏也運動,蓉姨一天天給我吃那麽多營養餐,給我燉補品,我這身子沒你想的那麽弱了,沒那麽容易生病。”

  他表情不變,從口袋裏拿了手帕,給她擦了擦頭發,又擦了擦臉。撣了撣她身上的水珠,“蓉姨一直在背後叫你,你也不聽?”

  “真的沒聽到,我就想著快一點,快一點進來,少淋一些雨。這樣你就可以少罵我一句。”她微笑,抱了他一下,說:“好了,我們快上去。”

  “下不為例。”

  “嗯嗯嗯,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正好,蓉姨也趕到了,這時外麵的雨又大了起來。

  林宛白笑了,“你看,我運氣多好,進來雨才變大。”

  蓉姨氣喘籲籲,她年紀大一些,跑這麽一段確實累,她有些埋怨的看了林宛白一眼,說;“你個丫頭片子,做事都不考慮後果,你說要嚇死我。”

  她伸手把蓉姨也挽過來,“好了啦,那你下次就順著我一點,這樣我就不叛逆了。”

  “我順著你,這就叫不叛逆了?你這是叫我不要叛逆。”

  林宛白不由被她的話逗笑,“蓉姨,你啥時候那麽幽默了?跟誰學的這是,是不是安叔?哎,安叔那麽多年都沒娶個老婆耶,你也沒嫁人不是……”

  “好了好了,我不說話了。”蓉姨嘖了聲,而後閉了嘴,不再說話。

  林宛白也及時打住,畢竟眼下也不適合開太多玩笑,歡歡樂樂的氣氛好像不是很合適。

  她握住傅踽行的手,三個人一塊走到電梯口。

  等了一會,後麵的電梯先開了門,林宛白正好瞧見,便轉頭看過去。

  正好電梯裏出來幾個人,其中有個長發女孩子戴著口罩,兩人的視線對上的一瞬,對方迅速的收回,並跟著其他人快速的往外走去。

  林宛白盯著看了好一會,而後不自覺的要跟過去。

  傅踽行把她拉住,“怎麽了?”

  “那個人,我覺得那個人……”她的話到嘴邊,一下子停住。像是立刻回神一般,目光從遠處收回,看向傅踽行,她抿了下唇,立刻收住了情緒,笑說:“沒,沒什麽。哎呀,快點快點。”

  她說著,立刻拉著他上了後麵的電梯。

  他們走到電梯角落,林宛白被擠在了傅踽行的後麵,她看著他的後背,腦子裏閃過剛才那雙眼睛。

  有點像,可又有點不像。

  她發著呆,傅踽行什麽時候轉過來的都沒有注意到。

  他隻是看著她,看著她神色有異,不知道在想什麽,有點恍惚。

  一直到電梯停住,她才回神,抬頭就對上他的目光。

  她立刻恢複了常態,揚了下嘴角,“到了?”

  他回頭看了眼,“還有一層。”

  電梯裏下了不少人,空了一點,林宛白就想從他身前鑽出去,卻被他擋住。

  她抬頭,眼裏帶著一點疑問。

  他倒是平靜的很,淡淡的說;“我想吻你。”

  不等林宛白答應,他就直接吻了下去。

  蓉姨正好看到,立刻收回了視線,不動聲色的移到他們兩個的前麵,將他們擋著。

  一層樓,很短暫,幾秒的瞬間,電梯就再次停住。

  正好,傅踽行的這個吻也結束了。

  電梯門開,蓉姨喊了一聲。

  傅踽行便攬著她出了電梯,林宛白抿著唇笑,暗暗掐他的腰,一句話也不說。

  他也沒反抗,隻是握住她的手。

  進了病房,隻傅昌俊一個人在。

  見著林宛白,露出笑,“小白來了。”他們好些日子沒見,肚子大了許多,臉也圓了一圈,他滿眼欣慰,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說:“快過來,快過來讓我瞧瞧。”

  林宛白鬆開傅踽行的手,走到床邊,“爺爺。”

  她注意到他手腳都動不了,之前傅踽行也說過,隻是她沒有想到會那麽的嚴重。

  傅昌俊說:“幾個月了?”

  “六個多月了,快七個月了。”

  “你說說,這日子過的多快啊。”他笑著,眼眶裏又湧上了眼淚,但他也沒有辦法抹,林宛白立刻拿了床頭櫃上的餐巾紙,起身給他把眼淚擦了擦。

  傅昌俊眼裏流露出欣慰,說:“有你在阿行的身邊,我就真是放一百二十個心。”

  林宛白笑說:“爺爺,您別這樣說,您這樣說我會驕傲的。”

  “可以驕傲。”他盯著她,一字一句說的特別認真,而後將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男孩。”

  “男孩好,以後長大了可以保護你。”

  “怎麽都這麽說,我原本想著是個女兒的,嬰兒房布置的都比較女性化,沒想到竟然是個男孩。”

  “那沒關係,第二個再生個女兒唄。”

  林宛白轉頭看了傅踽行一眼,“還是先把這第一個生出來再說第二個,我現在都有些害怕,生孩子過程很痛的。之前還沒覺得,現在日子越來越近,就越來越覺得怕。”

  傅昌俊說:“不用怕,到時候所有婦科專家醫生都會在場,阿行也會陪著你,一點都不用慌。真的受不了就剖腹產。”

  她笑著點點頭。

  林宛白問:“醫生怎麽說?”

  “沒什麽大礙,就是情緒太激動,血壓過高,人承受不住就這樣了。真的是老了,什麽事兒都承受不住。”他大概是想到傅嫻的下場,人又有些激動起來。

  林宛白立刻伸手壓住他的手,說:“爺爺,別想了。無論如何,咱們這也算是把人解救出來了,不是麽?媽媽走了,可也算是一種解脫吧,任何事兒都有兩麵性的。最重要的是,老巫婆一定會為她做的這些慘無人道的事兒,付出代價。”

  “老天爺總有是有眼睛的,不都有那麽一句話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是時候到了。薑淑芝的報應要來了。”

  傅昌俊閉上眼,無聲的點頭。

  林宛白隻坐了一會,傅昌俊便催促她回去,“你現在懷著孕,別老往醫院裏跑。孕婦本就起運低,這醫院不幹淨。”

  “沒事兒的,我身上掛著辟邪的東西呢。蓉姨老早叫我掛著了,不用擔心。”

  又說了幾句,傅踽行就帶著林宛白回去了。

  雨還在下,也沒有停下的趨勢。

  三人到大門口,車子已經在那邊等著了。

  回到家,傅踽行照顧著她先洗了個熱水澡。

  蓉姨又煮了一碗熱湯上來,給她暖暖身子。

  今個淋了雨,身子入了寒氣,搞不好要感冒。以前林宛白的身子就嬌貴,很容易生病,現在懷著孕免疫力就更差,得時刻小心注意著。

  林宛白覺得他們都小題大做,而這一次,確實如她所說,一點事兒都沒有,也沒有感冒。

  早上傅踽行出門的時候,囑咐她今天不要出門,“外頭的那些事兒,你就不要理會了。今天也是個雨天,你不要再往外跑讓我擔心。”

  “知道了,我不出去,我今天一整天都不出去,就在家裏好好待著。”

  “要說到做到。”

  “那你還要我發誓不成麽?”

  “發一個。”傅踽行一本正經的說。

  林宛白被他逗笑,“真發啊?”

  他點頭。

  林宛白笑著舉起三根手指,想了想,說:“我今天一定乖乖待在家裏,要是出去的話……”她停住,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三根手指彎曲,在他胸口戳了戳,“要怎麽樣你說唄,我聽你的。”

  “保留。”

  她湊上去親了他一下,“上班去吧,路上小心。”

  他摸摸她的頭,這就出了門。

  ……

  傅嫻的遺體從老太太的佛堂裏找到,這件事自是跟薑淑芝脫不了關係,至此,她的身上又背上了一條人命,成了重犯,見一麵就更難了。

  宋婆婆連著兩天去巡捕局,都見不到人。

  因為這事兒,原本就不齊心的傅家,更是充分的演繹了什麽叫做大難臨頭各自飛。

  家裏佛堂弄出一具屍體來,弄得家裏頭人心惶惶。

  袁鈺君預備搬出去,已經讓傭人開始收拾東西,她現在是一分鍾都不想在這個家裏待著。

  傅延川坐在沙發上,看著她來來回回的走動,情緒很不冷靜的樣子,也是無可奈何。

  這時,她突然停下來,擰著眉毛看他,“你到底報沒報警?我現在必須要聯絡到渺渺,這麽久了,杳無音訊,電話也一直打不通,肯定是出事了!”

  他伸手勾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來,說:“媽,你先別那麽焦慮,我已經讓人去找了,也問過林舟野,他確實不知道,也再沒有見過她。他說也會幫忙找,我們再等一等。三天,就三天,如果三天之後還是找不到人的話,我們就去報警。”

  他把她手裏的衣服拿過來,放在旁邊,認真的問:“你真的要搬出去?”

  “當然是真的,要不是渺渺找不到,我現在就立刻帶著你們兩個回澳城。”袁鈺君瞪圓了眼睛,壓著嗓子說:“這佛堂裏找出個屍體來,你告訴我,你倒是告訴我,我留在這裏做什麽?連佛堂裏都能趕出這種事兒,這園子那麽大,誰知道後麵還藏著多少?這人老太太也是個狠心,她已經沒有心了,但凡有點心,能在佛祖麵前幹這種事兒?”

  “這是作孽!她這樣作孽,她自己倒是沒什麽,都那麽大年紀了,就算被判無期徒刑,怕是撐不過幾年就要歸西,倒黴的是你們。她這種做法,是要遭報應的,你就看著吧,你們往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難,越來越倒黴。”

  傅延川無謂的笑笑,說:“媽,你怎麽那麽迷信。”

  袁鈺君嘖了聲,瞪他一眼,命令道;“我不管,你給我回房收拾東西去,跟著我一塊走,等找到你妹妹我們三個回澳城。”

  “爸呢?你跟爸說過沒有?”

  她頓了頓,一邊往衣帽間走,一邊說:“我預備跟他離婚。”

  “為什麽?因為家裏的事兒?”

  她背對著他,說:“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但我跟他就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之前我忍著,現在這樣正好,我也沒必要忍著了。大人的事兒,你就不要過多的摻和,你現在也那麽大了,有自己選擇的權利,要麽跟著我去娛樂城,要麽你就留在這裏。但你相信我,你留在這裏的意義不大。傅勇輝已經自己留好了後路,但是呢,我也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他沒有給你和渺渺準備好後路。”

  “畢竟他還有個小兒子呢。”她停頓好一會之後,才淡淡的說出這句話,一點情緒也沒有。

  說完,她就進了衣帽間,許久都沒有出來。

  傅延川一直在公司裏,又怎麽會不知道傅勇輝的所作所為。

  一個家要散的時候,什麽醜惡的真相都被揭發出來。

  大家都不想再偽裝,也不需要在顧全什麽。

  傅延川起身走到衣帽間門口,看著袁鈺君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整理衣服,她很平靜,看起來也不傷心。

  也對,孩子都生了兩個了,肯定不是剛剛才發現,要傷心早就已經傷心過了。

  “我先出去了。”

  她聞聲轉頭,笑著點點頭,說:“你妹妹的事兒,你掛點心,別不當一回事兒。我有點感覺,她這次失蹤,不是那麽簡單。”

  “知道了,我會的。”

  說完,他就出去了,剛到門口,就遇上傅勇輝回來。

  “你在正好,我有事兒要跟你商量一下,我們去書房。”

  傅延川沒有拒絕,跟著他一塊去了書房。

  傅勇輝打算把公司賣給朝盛,但他想獨吞那筆錢,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家裏變成現在這樣是由傅延銘而起的,而且一直以來在公司裏,傅勇毅也沒做過什麽貢獻,除了拖後腿還是拖後腿。

  所以事到如今,他想要分走一半的錢,沒有這樣的道理。

  收入和付出該成正比。

  傅延川安靜的聽完,什麽也不想說。

  傅勇輝義憤填膺的說完,等了一會,見他沒半點反應,“延川,你說句話啊。”

  他揉了揉額頭,說:“我沒什麽想說的,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不過我覺得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多拿一點少拿一點都一樣。你若是想少一點紛爭,還是跟二叔好好商量。你有這樣的想法,我敢保證二叔也有。”

  ……

  傅延川倒是說準了,傅勇毅確實也有這樣的想法,可他身邊沒有能夠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他原是想讓傅延崢和他一起想法子,結果兩人商量的時候被湯瓊聽到,當即就跟傅勇毅大吵一架。

  這一吵,兩人把一些成穀子爛芝麻的事兒都捅了出來。

  湯瓊當初出過軌,傅延崢也不是傅勇毅的親生兒子。

  這事兒一桶破,湯瓊倒是徹底沒有顧慮,既然大家都不幹淨,就誰都別說誰。她沒有多做狡辯,也不想狡辯,她娘家受到牽連,一個個失業的失業,坐牢的坐牢。她這口怨氣可還沒咽下去呢,現在好了,傅家都落魄成這樣了,他傅勇毅也沒什麽資格在她麵前大呼小叫,她也不必再委曲求全。

  湯瓊點頭,“你說的沒錯,延崢確實不是你的兒子,是我跟其他男人生的。而且這個男人比你好一百倍……”

  話沒說完,傅勇毅便一巴掌甩了過去。

  這一巴掌打的十分用力,嘴角都出了血。湯瓊微微抽搐,緊接著,傅勇毅拿起了旁邊的椅子,狠狠的往她身上砸了過去。

  幸好傅延崢在,立刻過去把椅子踢飛。

  傅勇毅還要打,被傅延崢幾下摁在了地上。

  “無法無天了是麽!兒子打老子,你是要天打雷劈啊!”

  “我不是你兒子。”他冷冷的說。

  那眼裏的冷漠,讓傅勇毅有些後怕,然後猛烈掙紮,“放開!給我放開!真是狗東西,養了你那麽多年,一個兩個都是白眼狼!”

  湯瓊站起來,拍了拍傅延崢的肩膀,說:“放開他,我們走。”

  他倒也聽話,鬆開了手,然後護著湯瓊把東西簡單收了收,就這麽走了。

  對於這件事,傅勇毅原本隻是猜測,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現在湯瓊承認了,作為一個男人,自尊心當然受挫,他氣的差一點爆血管。

  他怒火中燒,把屋子裏的東西砸了個稀碎。

  可氣完以後,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他自然也不好受。

  腦子裏不免會想起以前風光無限的時候,他抓了車鑰匙,離開了這令人喘不過氣的房子,去了會所喝酒。

  喝了整整一個晚上,醉的不省人事。

  然後,傅勇毅就失蹤了。

  傅勇輝乘此,就跟秦光簽訂了合同,將公司所有股權都賣給了秦光,並卸去了所有的職務。

  至此,傅家分崩離析,傅氏集團徹底易主,秦光在第一時間對外公布了消息,穩住了傅氏持續走低的情況。

  傅氏高層徹底洗牌,之前的老員工全部辭退,換了新鮮血液。

  這件事立刻就在圈內傳開,據說傅氏重新開盤時,朝盛的梁先生會親自出席。

  ……

  這天,傅踽行獨自一個人來到了泗北區傅宅。

  隻見傭人陸陸續續的往外走,一個個都提著行李,預備另謀出路。

  傅勇輝準備買宅子,他已經打算好,把國內的產業都賣掉,然後出國,去國外謀生路,重新開始。

  傅延川和袁鈺君的車子正好開出來,在他身邊慢慢停下,緊接著,傅延川就從車上下來。

  “你怎麽來了?”

  傅踽行說:“我來看看。”

  傅嫻生前被人禁錮虐待,並虐待至死,警方已經初步定罪。據說薑淑芝什麽也不說,隻說一句話,就是要見傅踽行。

  但傅踽行一直都沒去見她。

  這個是個人意願,警方也沒有強迫。

  傅延川回頭看了眼,扯了下嘴角,說:“你該開心了,這個家,終於是倒了。”

  傅踽行隻是淡淡的笑,對此不置可否。

  兩人之間沒什麽話可說,傅延川原本想問林宛白的情況,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口,隻簡單寬慰了兩句,就上車走了。

  傅踽行進門,先去了一趟大廳,廳裏沒別人,隻宋婆婆坐在沙發上,神情冷漠。

  她聽到動靜,視線掃了一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也沒有站起來,就隻是冷冷看了他一眼。

  傅踽行走過去,往周圍掃了一圈,然後像以前一樣,恭恭敬敬的叫了她一聲,“宋婆婆。”

  她沒有應聲,像是沒有看到他似得,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傅踽行也不鬧,還是那恭恭敬敬的態度,說:“麻煩宋婆婆可否帶我去一趟佛堂,我想看一看我母親生前所在的地方,究竟是什麽樣的。”

  她側目,視線裏透著恨意。

  “你裝什麽裝,到了現在你還要裝?這一切不都是你在搞鬼麽?小玲是你安插在我和老太太身邊的人吧?她能那麽精準的找到密室的機關,並發現傅嫻的存在,我才不相信那是巧合!這世上沒有那麽巧的事兒,我壓根就沒有讓她去打掃過佛堂!一定是你!你說,你究竟在這個宅院裏安插了多少人?”

  傅踽行微笑,“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我也很驚訝,佛堂裏竟然藏著這麽大的秘密。”

  “你還要裝?!傅家散了,公司沒了,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宋婆婆若是不想帶著我去,那我便自己去了。”

  宋婆婆咬著唇,目光掃見茶幾上的水果刀,她猛地起身,一把抓起那刀子,猛地朝著傅踽行捅了過去。

  可她到底上了年紀,動作遲緩一些,刀子還未靠近,就被他製住。

  宋婆婆滿眼凶狠,半點不懼,咬牙使勁,“我要替老太太殺了你!你死了,老太太就可以安心了!”

  傅踽行麵不改色,她在他這裏,無非是一隻螞蟻,隻看他心情,想要捏死,分分鍾的事兒。

  宋婆婆使了半天勁,一點都沒動,最後,她自己放棄,鬆開了手。

  “隻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不會放過你!老太太沒有說錯,你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常年裝成小羊羔的樣子,可是你的心腸比誰都狠,比誰都黑!你不就等著這一天麽?怎麽到現在還不敢露出真麵目麽?”她笑了笑,說:“不會是因為林宛白吧?你怕她知道你的真麵目?”

  “嗬,你以為你能裝多久?林舟野可不是省油的燈,他那麽聰明,肯定很快就會知道你的真麵目!你做的這一切!我就等著看,等著看你會是個什麽樣的下場!”

  傅踽行神色平靜的聽完她的這一番話,雙手自然垂在身側,默了一會後,突然發問:“折磨我母親,你也有份麽?”

  宋婆婆聞言,微的一愣,眼眸微微顫動,別開頭,說:“她是活該!要怪就怪她投錯胎,就不該是馮雅涵的女兒!”

  “看來你也有份。”

  她抿緊了唇,他的聲音淡淡,卻透著一種危險,讓她心底生出一層層的恐懼。

  “宋婆婆,帶路吧。”他露出淺淺的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宋婆婆扭頭,深深看他一眼,片刻之後,她轉身就想跑,被傅踽行一把拉住了手,語調不變,說:“請吧。”

  ……

  袁鈺君報了警。

  巡捕在開了天眼之後,便找上了林舟野,他們是在旁玩去浦江找的人,請林舟野去局子裏做筆錄。

  他們來的時候,林家正在吃飯。

  巡捕是帶著拘捕令來的,所以林舟野不得不跟著他們走。

  人被帶走之後,林婧語立刻聯係了律師,也顧不上吃飯和陳鬆源一塊去了巡捕局。

  林宛白則在家裏等消息,而傅踽行要安排傅嫻的身後事,晚上沒有回來吃飯,還得稍晚一點回來。

  林宛白原本想跟他一塊去的,但他不準。

  她是孕婦,這種喪事盡量避免。他很執著,林宛白拗不過他,也隻能妥協。

  眼下,她也沒什麽胃口吃飯,坐在客廳裏看新聞。

  當然也沒法沉下心思來看,她坐一會,就站起來走兩步,克製著自己不給林婧語打電話詢問情況。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而後便進來一個電話。

  她看了一眼,是杜齊。

  “什麽事?”

  “林小姐,上次你要我查的那個號碼,我終於查到了!”

  杜齊顯得很興奮,很高興,“我已經把資料發到你的郵箱,你看一下。”

  林宛白:“確定消息準確?”

  “百分之一百!”杜齊非常自信。

  林宛白掛了電話後,便打開郵箱看了看。

  這都過了好些日子,發生那麽多事兒,林宛白差一點都忘了。

  還以為就這麽杳無音訊,不會有回應了,沒想到,在杜齊抽絲剝繭的調查之後,終於找到了打這個電話的人。

  他拍了那個人的照片,還給了她詳細的個人資料。

  林宛白看了以後,整個人都驚住了。

  照片上的人她可不陌生,是林舟野身邊的得力助手之一。

  資料裏的個人信息都全部都能夠對上,林宛白不信!

  她又立刻把電話播回去,“你是不是弄錯了?”

  “絕對不會弄錯的,如果弄錯我不會發給你,我做了再三確認才把這個結果發給你的。這一點,你不用質疑!林小姐,你也知道我在業內的名氣,但凡是我查出來的,就一定不會出錯!就是他,不會有錯!”

  林宛白說不出話。

  杜齊繼續道:“而且我後麵都把證據給你放上了,所以這不會錯的。你可以拿著這些去跟他對峙,他一定無話可說。”

  默了一會,林宛白才冷靜下來,“好,我知道了。錢我會讓楊汝月打給你,但這件事要是你弄錯了,就等著十倍賠償吧!”

  “沒問題!”

  掛了電話,林宛白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杜齊發過來的信息。

  林舟野身邊有三個助手,兩男一女,與他關係都特別好,因為在身邊已經有好些年了。

  這些她是知道的,也見過他們在不是工作場合時的聚會,就像兄弟一樣。

  所以她根本就不能相信,給外公打這個電話的人竟然會是林舟野身邊的人,她一直都認定了該是薑淑芝的傑作,可這竟然不是!

  她想了一下,不能聽一家之言,便給楊汝月去了電話,讓她再多找幾個靠譜的人重新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