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葉楓驚訝道，“瘋了？”

  “對。”周四爺肯定的點點頭，“不信你隨便拉一個老黃的鄰裏街坊，他們都知道。

  他發瘋了，瘋了有幾年了，好像是揀到一隻貓之後。

  其實說起來，他是第一次給我卜算完吉凶之後，那隻貓才被他撿到的。

  而且老黃瘋的很奇怪，白天總是偶爾告訴或者透露給一些親近的人一個消息，那就是他娶了個有錢的寡婦。

  大家看他可憐，而且以前老黃也真的幫過他們不少，也就對外絕口不提他瘋了的事情。

  但更奇怪的是，老葉晚上又偶爾會恢複正常了，白天的事情甚至會一點都不記得了。

  這也是後來老黃說要過來占夢的人都晚上過去找他的原因。”

  “瘋了？”葉楓忽然有一個極為不好的念頭出現在了腦海當中。

  他看向周四爺：“我問你，你當初是不是拋棄過一個大老板的女兒？”

  周四爺聽完一愣，忽然笑了笑：“我玩過的妞多了，學生、白領、少婦、名媛，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大老板的女兒？”

  “上世紀的，那個因為藥物過敏癱瘓昏迷在床的女人。”

  “哦，你說孔靜啊，我記得。

  她都癱瘓成植物人了，你總不能讓我一個大老爺們抱著植物人過一輩子吧？

  我還真的做不到。”

  “那她癱瘓在床和你有沒有關係？”

  “沒有。”周四爺十分坦然的回答道。

  “有沒有，一看便知。”葉楓笑了笑，“那孔靜的醫院在哪，你還知道吧？”

  “記得。”

  “你跟我一起去。”

  胖子去送緣兒和安琪還沒有回來，畢竟帝都的晚高峰實在是難以想象的。

  所以葉楓開車，帶著周四爺一起去那醫院。

  開車大概半個小時，葉楓和周四爺到了那醫院之內，在一個高級加護病房裏麵，見到了那個女人，同時還有一個高級護工。

  那個高級護工明顯認識周四爺，見到周四爺之後，也似乎是很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葉楓看向那女人，發現她的右眼，好像是有些問題。

  他拉住了那個護工：“這女人的右眼是怎麽回事？”

  那護工看了周四爺一眼，便是說道：“服藥後產生過敏反應摔倒後被桌角紮瞎了右眼，並且陷入深度昏迷。

  這人應該很清楚的。”

  葉楓看了周四爺一眼，隨後對護工道聲謝，便是走了進去。

  孔靜瞎著右眼躺在病床上，和老黃形容的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更加的瘦，就如同一副根雕一樣，所有的紫黑色血管像蛆蟲一般爬滿了她裸露在外的身體部分。

  雪白的病號服穿在她已經血液不暢而導致皮膚黝黑的身上，猶如一隻黑白相間的貓。

  病床前擺放著一株盆栽，那陶盆好生熟悉。

  盆裏開放著一株特殊的植物，鮮紅如血，形狀似蒲，正對著那女人。

  懷夢草，暈倒的女人。

  這已經能夠說明很多的問題了。

  葉楓看到女人剩下的眼球在飛快的轉動著。

  葉楓想了想，緩緩的走了過去。

  隨著葉楓距離那女人越來越近，她的眼球也轉動的越發厲害。

  葉楓的手伸了過去，手指離粗糙褶皺的眼皮很近了，當葉楓將要觸及它的時候，居然停電了！

  葉楓剛想開啟鳳凰離瞳，卻是發現正前方多了個光源。

  與其說是光源，不如說是一隻綠幽幽的眼睛，那瞳孔很大，像貓的。

  但隻有一隻。

  然後是一陣刺耳的貓叫，那絕不是貓發春的聲音，因為那聲音參雜著一種女性特有的高音和尖細。

  長而不間斷的叫聲過後，電力恢複了。

  葉楓發現女人依舊好好地躺在病床上，那隻眼睛依舊在飛轉著。

  周四爺嚇的滿身是汗，這個老炮、頑主，竟然第一次產生了巨大的恐懼情緒。

  葉楓神色如常的拍了拍周四爺的肩膀，帶著他走出了病房，找到了一個醫院的長凳。

  “老黃的確是瘋了。

  這女人明明躺在這裏，但是他卻說那個女人已經康複了。

  我猜測，懷夢草連接了他和孔靜，因為孔靜一直處於昏迷做夢的狀態，所以她便是源源不斷將夢輸送給老黃，讓老黃已經完全混淆的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而那隻老貓，就是這女人靈魂的附著體。”

  周四爺有些恐懼的看向葉楓：“那我呢？我也會變成老黃那個模樣嗎？”

  葉楓看向周四爺，忽然笑了笑：“害怕嗎？”

  “當然害怕了！

  爺還沒活夠呢！”

  周四爺說著，心生了一股狠勁，“要不然，我回去做了那黃貓。

  或者，幹脆拔了這孔靜的管子？

  隻要氧氣一停，什麽就都結束了。”

  “殺貓沒意見，但是你殺人不行。

  更何況，你連那隻貓都殺不死。”

  “那我怎麽辦？等死嗎？”周四爺忽然一臉恐慌的跪在了葉楓的麵前：

  “我還不想死啊！

  葉天師您為我想想辦法，我真的不想死啊！

  隻要您救了我，我這條命就是您的了！

  您說幹嘛，我就幹嘛！”

  葉楓看著周四爺想了想，“好吧，我就幫你這個忙了。

  而且老黃那裏，我也要幫。

  畢竟他是為你而發瘋的。”

  周四爺連續磕著頭，感激著葉楓。

  葉楓緩步走了進去，坐在了這女人的身邊。

  他剛想再次扒開那女人的眼球，便是再次重現了那個場景。

  葉楓手中翻出了一枚五帝錢飛射了出去，那貓忽然“喵”的一聲，墜落消失不見了。

  葉楓笑了笑：“第一次不搭理你，第二次還敢來。”

  說著，他將手放在了女人的眼球上，以人眼為缺口，進入到了這個女人的神識世界當中。

  但是葉楓在進去之後，卻是一片的虛無，隻有一個老僧坐在地上入著定。

  這裏怎麽會有和尚？

  這孔靜做夢，怎麽會夢到一個和尚呢？

  那和尚盤膝坐著，見葉楓來了之後，睜開了眼睛：

  “阿彌陀佛，施主請坐。”

  葉楓不知道這和尚裏麵賣的什麽藥，但是還是那徑直的走過去坐下了。

  “不知道施主怎麽稱呼？”

  “葉楓。”

  “原來是葉施主。

  阿彌陀佛。”

  那和尚再誦念一聲，“你既然能進入到這女人的夢境當中，想必是為了此女昏迷的事情所來。

  在那之前，先收起施主您的疑問，容老衲先為您講個故事如何？”

  葉楓想了想，伸出了手：“大師請便。”

  “隋煬帝年間，黃庚十四歲那年，父親遭遇流匪不幸殞命。

  轉過年，出身行伍，在軍中已升任奉車都尉的伯父黃士澄回鄉拜祖，聞聽親兄弟死於非命，盛怒之下率侍衛摸進山，割了那幾個惡匪的脖子。

  大仇得報，黃士澄喝得爛醉，一覺醒來，卻發現睡在了弟媳房中。

  對此不倫之事，有人猜測，弟媳是主動投懷送抱，意在改嫁，和將來說不準會封侯拜相的大伯哥，過上榮華富貴的好日子。

  五年後，黃庚當上了引穀縣的縣丞。沒兩年，原縣令唐順突然暴斃，黃庚補缺，成為一縣之主。

  黃庚扶正後，欺男霸女，橫征暴斂，有人背後稱他為“倀鬼縣令”，咒他必會遭天譴，不得好死。

  可黃庚壓根不在乎：我伯父是聖上跟前的大紅人，誰敢惹我，我就殺誰！

  這日一早，黃庚又帶上師爺胡曆、王捕頭和一幹衙役，以急征軍糧為名，挨家挨戶地搜刮搶掠。

  當眾人如狼似虎般闖進張屠夫的肉鋪時，張屠夫急了眼，霍地抄起了殺豬刀。

  “抗旨不遵，暴民一個，格殺勿論！”

  黃庚冷哼道。

  眾衙役凶相畢露，紛紛欺上。

  頃刻間，張屠夫血染當場，慘死在了刀槍之下……

  搶完肉鋪，接著是米行、染坊……

  短短兩個時辰，黃庚已帶人搶光了城內的每一家商鋪。

  杵在街口四下尋望，黃庚問：“胡師爺，哪兒還能有撈頭？”

  胡曆陰笑著回道：“城東的落霞寺。”

  隋煬帝登基執政，對外連年用兵，龐大的軍費軍糧皆出自苛捐雜稅，以致民不聊生餓殍遍野。

  如今，黃庚的伯父黃士澄因屢建戰功，已升為左武衛大將軍。

  他暗中授意侄兒黃庚，多幫皇上籌集軍餉。

  而身處兵荒馬亂之中，人人自危，所以前往落霞寺燒香拜佛，祈求平安的香客絡繹不絕，香火錢定然不少。

  念及此，黃庚手臂一揮，率隊直撲落霞寺。

  落霞寺的方丈法名慧嚴，據傳很有些能耐。

  路上，師爺胡曆正說得玄乎，黃庚立馬翻了臉：“再有能耐，也架不住刀砍脖子！你們都給本官瞪大眼睛，絕不能落下一個銅錢！”

  黃庚前腳剛闖進落霞寺，一個老僧便攔在了麵前。這個老僧便是慧嚴法師。

  黃庚冷冷道：“老家夥，讓開，我是奉皇命前來征稅的。”

  老僧沒躲沒閃，道聲“阿彌陀佛”轉了話題：“黃施主，你想不想知道十年之後，你會如何？”

  黃庚一聽，這老僧莫非還能夠算命嗎？

  黃庚平常便是一個相當迷信之人，再加上隋朝時期還未進入末法，他便是伸手止住了身後的官兵，看著那位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