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三個字是這世間最無恥的耍流氓的行為。

  很多事情根本不是簡簡單單一句‘對不起’就能蓋過去的。

  趙寒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求得趙小可親自出手，幫東方嵐修補魂魄，修複命格。

  又找地府判官合計了一下，讓東方嵐自己挑下一世的人生。

  東方嵐搖頭，仍在戰栗發抖，害怕，她不敢挑。

  她仍覺得趙寒是在耍她，為的就是後麵更加殘暴地羞辱折磨。

  她是真的怕。

  怕到了骨子裏。

  趙寒埋首沉默良久，有些事情終究無法彌補。

  罷了。

  “就先在這冥界待著吧，好生靜養，想好了再做選擇，有事就找勾魂使，讓他們去人間找我。”

  趙寒說完，轉身要走。

  “等等。”東方嵐突然開口，仍是戰戰兢兢的同時，滿目複雜盯著趙寒：“你，你，你真的不會再折磨我了？”

  折磨？

  這兩個字猶如針一樣紮進趙寒心裏。

  其實他真的從沒授意過任何人要對東方嵐加以折磨。

  當然，他也沒加以阻止。

  人心繁複，下麵的人總要揣測他的心思去做事，能怪誰呢？

  “你放心在這冥界靜養，不會再有任何刑罰折磨，我保證。”

  趙寒聲音剛落，東方嵐突地給他跪了下去，連聲道謝萬分感激，卻是在洶湧狂暴一般衝擊著趙寒骨子裏隱藏至深，卻相當脆弱的那一麵。

  人間不是非黑即白，但還真有對錯可言？

  隱約之間，趙寒有所領悟。

  離開冥界回到人間，趙寒連夜召集眾人開了個會。

  與會者有林盛莫莎莎、秦彪韓虎，以及東方厲北宮野和南宮初雪等人。

  霜城東南西北四大巨頭，隻少了已經滅門的西豪商會。

  “林盛你來正式接管西豪商會的市場。”趙寒開門見山直接發話。

  “行。”

  “然後把東晟財團的市場還回去。”趙寒補充一句，同時借著喵喵的眼睛將秦彪韓虎等人一一掃過。

  東方厲惶恐，慌忙表態：“不用不用，我……”

  “以前是我不對。”趙寒開口打斷：“是我戾氣太重，東方乾東方嵐的事情我很抱歉，但人死不能複生，事已至此一句抱歉沒有任何用處……”

  “沒有沒有，是我們不知天高地厚才對，寒少你隻是路見不平略施懲戒，都是我們的錯，我們的錯。”東方厲一句接著一句是生怕趙寒來陰的。

  趙寒瞥他一眼，也懶得客氣，想了想稍微整理一下思緒斟酌言辭，對在座所有人說道：“以後我盡量不插手你們的事情。”

  “霜城一切你們自己看著來，規矩要有，底線要有，我估計也在這霜城待不了多久了，天海學院那邊你們找徐沁雅，其他方麵諸如商界之事你們自己合計，如無必要，我盡量不摻和。”

  說完，趙寒舉起麵前杯子，先幹為敬。

  隨即走人。

  霜城世俗一切的恩恩怨怨，算是就此了斷。

  餘下便是沈濤所搞出來的那一堆爛攤子，病毒危機全城疫情，就看沈濤到底想要怎麽收場，以及沈濤背後的那些人，究竟想要借此搞出些什麽名堂來。

  至於帝盟方麵……

  來了。趙寒剛出酒店剛想到這裏，帝盟的人便來了。

  東方昆侖，曾想以夢魘幻境窺破趙寒心裏一切秘密，後和龍少強一起被蛇皇莎華重傷的那名夢魘幻術師。

  當然，東方昆侖這次不是來找趙寒麻煩的。

  他也是東方世家的人，跟東方厲東方嵐都是本家人，此番現身是想跟趙寒這個渾身透著神秘的趙家寒少，好好談一談。

  “談什麽？”趙寒問道。

  東方昆侖目光閃爍盯了趙寒幾秒，語氣深沉：“我聽人說，你能隨意出入冥界。”

  顯然是聽東方厲說的，趙寒知道，對於東方厲的多嘴也懶得計較，無所謂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東方昆侖上前一步，緊盯著趙寒，凝重發問。

  “我的身份對你來說沒那麽重要。”趙寒輕聲一句。

  “可你連冥界都能隨意出入，那你自有能力阻止很多事情。”這才是東方昆侖真正想說的。

  也是此番來找趙寒的真正目的。

  趙寒也能猜到，東方昆侖所說的他能阻止很多事情，包括眼下這場病毒危機，也包括此前那場南海戰爭，以及南海戰爭之後一直都在肆虐全球的金融風暴。

  這些他都能阻止，沒錯。

  雖說有點難度，但隻要他跑去女帝姐姐床上好言細語吹個枕邊風什麽的，能行。

  但沒必要。

  不是吹不吹枕邊風的問題，是他為什麽要阻止？

  南海戰爭是為鎮壓海底無數死靈。

  金融風暴是給帝盟施壓。

  眼下這場疫情是沈濤給搞出來的，跟他趙家沒有任何關係。

  他阻止個什麽勁？

  “現在全天海很多人都在抗議你們趙家，說你們為富不仁枉顧道義不管民眾死活，各方勢力都借著輿情都將矛頭對準了你們……”

  “那又怎樣？”趙寒開口將東方昆侖的聲音打斷，“別人說什麽我管不著，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沒關係？”

  “有什麽關係？”

  問和反問之間，東方昆侖和趙寒骨子裏的兩種信條正在交相碰撞。

  一種為公義，為蒼生，為這人間正道。

  一種為自己，為自己身邊人，冷血無情從不敬畏世間一切。

  前者先有天地後有自己。

  後者先有了我，然後天地才因我而生。

  我若不存，天地不在！

  眼睛一閉，灰飛煙滅，不是我什麽都感覺不到了，是這天地萬物都隨我而滅，隨我而去了。

  我生，天地生。

  我死，天地滅。

  生死陰陽不過如此，天地萬道盡在腳下，這便是趙家的信條。

  不，應該說……

  趙家便是這天地之間唯一的信條！

  這種信條，注定是東方昆侖所永遠也理解不了的。

  至少目前理解不了，以致東方昆侖一聲歎氣，語重心長：“我也曾在皇室做事，人間殘酷我也懂，但你們敢如此這般公然與民眾作對，我是真沒見過。”

  “不顧聲譽敢犯眾怒，不顧名聲敢惹民憤，長此以往，你們趙家如何在這人間立足？”

  人間？

  趙寒微笑，何為人間？

  如果沒記錯，在那時空歲月長河的盡頭，遙遠的洪荒時代，這裏不過一片廢土。

  但廢土之下，沉睡有無數妖族。

  是一對人族兄妹來此駐足，封印妖族，開墾人間，創立了後世千秋一代文明。

  那對人族兄妹便是曆來有著人族始祖之稱的……伏羲，女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