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作者:
荊棘之歌 更新:2022-03-31 14:48 字數:2137
說話旳是個年約二三十歲的年輕男人,此刻剛從馬車上下來,長發梳攏一半,身上是規規矩矩的錦緞衣袍。
白麓盯著仔細看了看——一二三,最起碼有四層衣服!
大夏天的,隻多看兩眼就叫她又熱出了一身汗。
對方這副公子矜持的模樣, 跟她初見時閱川時沒什麽不同。
隻那會兒才四五月份,如今都7月了,裹這麽厚當真不熱嗎?
更何況對方雖然也長得眉目俊秀,可跟時閱川比,那叫一個天差地別呀!
她大喇喇地回視著,也好奇問道:
“退回山腳倒也不至於,路又不是我修的。不過, 你求我寬恕……求的是莪寬恕你家這護衛?還是寬恕你們呀?”
隻見對方再次拱手, 彎下腰來:
“姑娘說笑了, 這家奴粗鄙,惹的姑娘不開心,受此教訓也是應該的。”
“我等自然沒資格說什麽寬恕,隻求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計較我等失禮便是。”
對方一長串話說完,卻又微一側身,從身側不知何時動作的仆人手中,拿過一小盤雪花銀來,那整整齊齊排列的小小銀錠上亮堂堂的色澤,在熾烈的陽光下,格外奪人眼球。
對方將小托盤雙手向前一遞:“隻我這家奴也是身邊跟隨多年的老人了,倘若姑娘願意,我願出百兩白銀, 隻求姑娘高抬貴手。”
……
這波白麓不是很懂。
你一邊說著這麽低三下四的話求她寬恕,可其實他們隊伍跟隊伍之間並沒有衝突,衝突的是她和這個壯漢啊!
這波不是升級矛盾了嗎?
而且,一邊說著沒臉求她寬恕,一邊卻又舍得拿百兩白銀贖人……
這是個什麽路子?
上趕著送錢嗎?
她皺著眉,然而卻在此刻耳朵微動,敏銳地聽見靈甲在棚中,跟小青還有鄭醫師小聲歎息道:
“這主家好深的心腸。”
“見到白麓姑娘身手不凡必有前途,首先便說軟話,將責任都推在這家奴身上,先博個諒解。”
“隨後卻又舍得拿出百兩銀子,來贖這個家奴——其實阿麓姑娘還沒說要對人家怎麽樣呢。而且她也問過了,求的是饒恕哪個?”
“這連消帶打的,倒顯得咱們姑娘又凶又橫,對方是無力反抗,這才不得已給出錢財。”
“而且,這個家奴一開始找事的時候,主家倘若有心,又不是聾子瞎子,想攔早就攔下了。”
“如今讓這家奴把惡人做了,他再拿些錢把人贖回去——我瞧這家奴也不像是有什麽心眼兒的,回頭必定要熱淚盈眶,感恩不盡,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惜了。”
“這麽一來,這家主又可收攏一波人心了,不信你看對麵——”
果然都是一副感恩深重的表情。
……
他說的小聲,可白麓卻是五感敏銳,此刻這話一個字不漏的全部聽進去了,而後再看對方,便神色複雜起來。
果然!
隻見那仍被白麓踩在腳下的壯漢,此刻猛的握緊拳頭,而後重重的錘在地上,這才掙紮著發出聲音來:
“公子不必為我受這委屈!我如今冒犯了姑娘,大不了以死謝罪!”
說著身軀陡然放鬆,一副任打任罵要殺要剮的擺爛樣子。
白麓:……
怪不得靈甲之前對時閱川那麽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這年頭,資本家不光壓榨,他還學會玩套路了啊!
這比996,007還狠啊!
時閱川果真人間清流。
她鬆開腳,頓時覺得眼前這位公子眉目變得惡心起來。不過,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
“100兩,行,人你們拖回去吧。”
嘿嘿,對方看起來也不像什麽好人,她先踩個腦震蕩吧。
眼睛倒是沒瞎,不過也得治一治,反正人說了要為公子拋頭顱灑熱血,那公子給他治病,多給些休息時間和多花些錢,也沒毛病的。
……
她拿手指轉著那小小的托盤,上頭的銀子卻紋絲未動,又使得那一大隊人馬越發驚歎了。
而在這時,卻又聽到靈甲在時閱川耳邊,用極細微的氣音說道:
“公子,我瞧對方長得也平頭正臉的,說話又這麽溫柔客氣,所以先戳穿他的心腸。這樣,阿麓姑娘就不會把視線放在他身上了。”
他這聲音小的,要不是白麓敏銳,根本聽不到:
“有人競爭,公子你得加把勁兒啊。”
白麓腳步一頓。
時閱川抬眼看到,不知為何,耳根瞬間紅了起來——他知道,阿麓的五感跟自己一樣,可以聽到的!
他垂下眼睫:“靈甲,你不……”
然而靈甲也看到了他通紅的耳根,此刻恨鐵不成鋼,急匆匆打斷他的話:
“公子你別羞澀呀!關鍵時刻,你得放開一點!”
時閱川:……
他這個貴公子做了好些年,隻有此刻才覺得,是時候該換個國家生存了。
……
隻見白麓將那百兩銀子往靈甲懷中一塞,狀似隨意的說道:
“這家的公子腦子不太靈光,臉也長得不好,甚至還那麽大手大腳——他這麽多缺點,看起來卻那麽有自信……”
“嘖。”
身側時閱川緊繃著臉,一句話也不想說。
而靈甲卻陡然放鬆下來。
他偷眼瞧了瞧鄭醫師——也不知之前跟對方說要多做些保養的膏啊霜啊之類的,做好沒有?
可惜了,公子當初怎麽不培養兩個侍女呢?女人家對這個,應該了解的更多吧!
…
而在對方隊伍中。
那名壯漢已經被人抬了回來,剛一躺下,便猛地坐直身子嘔出一團來。
身側,正待給出安慰的公子眉頭一蹙,瞬間又坐了回去。
而身邊兄弟們則七手八腳的給他收拾著,再瞧臉上,不僅兩道傷痕皮開肉綻,眼皮都已經淤紫的腫脹起來。
可再瞧他那隻手掌,除了掌心有剛沾染的血痕,手背上卻連個鞋印都沒有。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好深的功夫!”
這傷口,誰能想到是用區區一根長茅草抽出來的?
而身側的公子臉色沉沉,再看頭頂處的烈烈驕陽,身側已然汗透了,麵上卻還要輕描淡寫:
“這次你們太過魯莽了。對方如此手段,又是要去雲州,絕不可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