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潤
作者:
空烏 更新:2021-11-08 00:20 字數:3523
往回走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沉默,快到教學樓的時候,江懿才出了聲。
“怎麽回事?”
許子潤本來稀爛的心情被那通“報警電話”震驚掉七七八八,現在還算平穩。
聞言吸了吸鼻子,高貴冷豔地瞥了他一眼,嘴唇一彎。
“不告訴你。”
江懿掀起眼皮,表情像是想笑,伸出食指點了點他胸口:“我剛剛幫了你,你不覺得這樣很沒良心嗎。”
“哦,好奇嗎?”許子潤嗬嗬,“三年後我也不告訴你。”
江懿:“……”
報複的雖然太明顯,但效果很顯著。
江懿自知理虧,一上午都沒再主動找他說話。
一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像個遊魂似的,墜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
於思吃了愛心早餐,現在又活蹦亂跳了,興致高昂地跟他們說某個牌子又出新口紅了,他買不起,但是可以看別人塗。
胡驚風在一邊沒有感情起伏地附和。
許子潤則依舊致力於和某人保持距離。
剛上了二樓,許子潤就突然被江懿拉住手,對方力氣比他大太多太多,許子潤都來不及反抗,就被拽到了昨天那個地方——依舊沒有風扇。
許子潤坐下後特意看了他一眼,怕他作妖。
但今天江懿很老實地坐在他旁邊,一直在低頭敲手機。
按的還挺快。
於思和胡驚風把他們的飯帶回來了,也沒見他抬頭。
許子潤收回視線。
愛吃不吃。
他快吃完的時候,江懿才拿起筷子,盤子裏的蓋澆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甚至比他還提前一會兒吃完。
許子潤:“……你是飯桶嗎?”
江懿從他的紙巾包裏抽出一張,擦了擦嘴,聞言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勾,吊兒郎當地說:“三年之後我也不告訴你。”
……
幼兒園中班,不能再多了。
下午第一節課是語文,許子潤沒忍住睡著了。
旁邊窗戶大開,他又困又冷,最後還是睡意占了上風,下課鈴響起來他才醒。
腦袋發沉發悶,他晃了晃,有些不對勁。
“潤潤,你臉怎麽這麽紅?”於思伸手摸了摸他額頭,“不燙啊……”
“睡覺睡的吧。”許子潤沒在意,從桌堂裏拿出包濕巾,貼在了腦袋上。
平日裏白到發光的臉頰一片潮紅,嘴唇卻幹幹的,連帶著眼尾的痣都失了顏色。
像個蔫巴巴的小可憐。
江懿不知道聽到了哪句話,忽然轉過身,把手放在了他臉上。
不等許子潤一巴掌拍開,他飛速收回去,篤定:“發燒了。”
於思一隻手放到自己腦袋上,另一隻手又摸了摸:“我摸著不熱呀?潤潤你難受嗎?”
話音剛落,江懿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支體溫槍,頂在他臉上,嘴裏“biu”了一聲,看向溫度:“37.7℃。”
許子潤拳頭癢癢:“你好像很驕傲。”
江懿收回體溫槍,欠欠地說:“我猜對了。”
許子潤牙也開始癢癢,邊磨邊說:“需要我給你開一個頒獎典禮嗎。”
於思小跑著找老師請了假,然後陪許子潤去校醫室開藥。
江懿在兩人走後起身,隨手拿走了搭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無視擠在門口“慕名而來”小聲喊他名字的女生們,走到第一排,敲了敲外麵那個桌子。
“出來,聊聊。”
胡驚風看了眼擋在身側的大長腿,早有預料地放下筆,整理好語文練習冊,才起身跟了出去。
江懿沒有選擇高中生知名“聊聊”地點——廁所,也沒去樓梯拐角,而是毫不在意下課時間地領著人一路出了教學樓,周圍都沒人了,才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問。
“認識嗎?”
下午太陽正烈,胡驚風伸手擋住陽光,眯眼看過去。
化成灰都認識。
江懿“哦”了一聲。
胡驚風懷疑了一秒剛剛自己說沒說話,但多年老友的直覺告訴他他沒有。
“我認識,但我不能告訴你,”他說,“你親自去問子潤吧。”
江懿又“哦”了一聲。
胡驚風扶了扶眼鏡,眼神古井不波:“你也沒有告訴過我當年為什麽不告而別。”
江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話一如既往的氣死人不償命。
“我沒告訴許子潤。”
言外之意,他我都沒告訴,我能告訴你?
胡驚風為自己超凡的“懿語”翻譯能力感到悲哀。
被雙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胡驚風仿佛被PUA的無知少女,很快收拾好心情,問:“你們今天早上遇到他了?”
他指了指照片。
江懿:“嗯。”
胡驚風沒有多提,而是準備和以前一樣,再充當一次這兩個祖宗鬧別扭的和事佬。
就聽祖宗之一閑閑地又說:“這麽磕磣,怎麽好意思呼吸呢。”
胡驚風:“……”
這倒是管的有點兒寬了。
他想了幾秒,道:“我不知道你有什麽隱情,但是子潤真的很傷心,你突然走了。”
江懿眉眼一頓,這次沒有說話。
胡驚風皺眉:“這次回來待多久?”
江懿視線越過他,落在不遠處的兩個影子上,半晌,才微不可聞地說出一句“不走了”。
於思一出門就看見他們倆,蹦起來揮手。
許子潤吃了藥也還是沒精神,挨著他慢慢走。
四個人影很快重合。
許子潤想快點回班,他有點兒冷,不等他說話,眼前一黑,隨即腦袋被一雙大手像按皮球一樣按了按,隨即是欠揍的調調:“沒長個子呢。”
他嘴裏一句“謝謝”飛到了爪哇國。
穿上江懿大了他幾個號的校服,上麵還有餘溫,許子潤感覺暖和了一些,慢吞吞地跟著他們走。
江懿則像個身殘誌堅的烏龜,在他後麵挪。
前麵於思又提起換寢室的事兒。
剛才在醫務室有個學霸,和於思對於官方安排寢室這件事同樣抱有強烈不滿,許子潤抓藥的時候兩個人互相附和的聲音快把房頂掀了。
於思嘰嘰喳喳地說完,胡驚風才回應:“你們倆我都不放心。”
突然被cue,許子潤半眯著眼睛,不滿:“我能被怎麽著,你不放心。”
胡驚風沒說話。
走在最後的江懿放下手機,目光若有所思地盯著許子潤後腦勺上的那撮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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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學生們提前抗議,寢室分配是在搬寢當天確定下來的。
周五一下課許子潤三人佛係地先出去買了圈兒筆啊本兒啊的,又去學校對麵的餛飩店吃了碗餛飩,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許子潤感冒剛剛見好,一想起還要折騰寢室,頭又開始疼了。
分寢表就貼在三樓的公告欄上,但不知道被哪個不滿結果的大兄弟一把撕了,撒了一地的碎紙沫,足以看出有多憤怒。
所以他們隻能從頭開始,一間一間地看門上的姓名。
三個人分頭行動,許子潤往左,胡驚風帶著緊張的於思往右。
許子潤其實也緊張,他這個人對睡覺環境很挑,睡眠不好會非常影響他在高三一年裏鯉魚躍龍門。
他走的不快,期間還要避開幾個搬行李的大兄弟,於思從走廊另一頭激動地對他喊出:“我和驚風一寢!還有馬諾!”的時候,他還有最後四個寢室沒看。
馬諾是一個特別內向老實的學霸,許子潤先揮了下手表示慶祝,然後腳步加快,逐個看去。
一直到最後一間寢室,他在內心祈禱——希望是兩人間。
兩個人處理問題,總比四個人混戰簡單的多。
一眼望去,寢室人員信息表隻有上麵兩欄有字!
許子潤嘴角下意識彎了起來,眼睛亮亮地湊過去,一個字一個字地讀。
“高三19班,許子潤……”
“高三19班…………江懿?!”
“哢噠——”
門被從裏麵推開,一高一矮兩個人麵麵相覷。
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江懿靠在門邊,眉梢輕揚:“你這麽欣喜若狂,我都不好意思了。”
“……”
許子潤抬手,搭上他肩膀,用力一推,把人丟進寢室,而後幹脆利落地甩上門,麵無表情扭頭就走。
幻覺,一定是幻覺。
他怎麽可能和江懿一個寢室。
江懿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怎麽可能住!寢!室!
但事實告訴他,逃避不僅可恥,還tm沒用。
他先去看了於思和胡驚風的宿舍,然後才往自己的寢室走。
一推開門,就看見了一張懶散的臉。
看見他回來,於思個傻孩子還在那兒高興:“真好啊,一共才一間雙人寢,一間三人寢,正正好全分給我們了!”
許子潤看著坐在自己行李箱上百無聊賴的大型犬,深吸口氣:“你——”
江懿站起來,打斷他:“走吧。”
然後故技重施——挾行李以令他爹——拎起行李箱就走。
腿長的優勢在此刻一覽無遺,許子潤追上去的時候人都快沒影兒了。
一路堵到新寢室402的門口,也沒追上。
江懿的兩個黑色大行李箱攤在地上,裝的太滿,衣服像爆出來一樣。
他曲著長腿,半蹲在一邊,像在考慮怎麽分配位置。
想著家醜不可外揚,許子潤關上寢室門,才努力心平氣和地問:“你怎麽突然住寢了?”
江懿:“不——”
許子潤不耐煩地打斷他:“你再提三年我現在就出去。”
似乎被震懾住了,江懿臉色微微一變,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繼續收拾衣服,慢吞吞地吐字:“不——瞞你說,我——想體驗生活。”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許子潤也沒本事讓宿管重新安排,認命地下樓取剩下的行李。
胡驚風幫他搬東西的時候低聲說:“別打架,有事好好說,我和於思隨時都能過去。”
可能是和逼王待久了,許子潤下意識地逼了一句:“你多慮了,他就差跪下來給我叫爹了,怎麽可能敢——”打、我。
頭頂忽然打下一片陰影,熟悉的太陽溫暖的味道縈繞鼻尖,伴隨著貼著耳朵的一聲“嗯?”。
江懿下巴硌在他肩膀上,呼出的熱氣燙的他耳根發熱,略低的嗓音伴隨著喉嚨的顫動,清晰地通過肩膀傳遞。
“說什麽壞話呢?潤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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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揉著眼睛說:以後不熬了(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