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暖意識到自己犯錯了，連忙捂住嘴，嗡聲嗡氣的說：“這是什麽呀？”

  剛剛她喝的水，比鹽水還鹹，齁死了。

  現在舌頭都還在發苦。

  司澤沒想到她會倒水喝，看她難受的模樣，也不管自己滿身水，連忙起身到冰箱裏拿果汁給她漱口：“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整整喝了半瓶果汁，閆暖才緩過來，狐疑的看著司澤：“你喝的不是桌上的水？”

  司澤瞳孔微縮，麵上卻無比平靜：“不是。”

  “啊？”閆暖懵了，不喝放涼水杯裏幹什麽？“對不起，我又唐突了，你……沒事吧？”

  司澤搖頭，他是沒事，隻是身上沾到海水，身上的鱗片蠢蠢欲動，想要浮現出來。

  “你……再坐一會兒，我去換身衣服。”他咬牙說著，略帶慌亂地快步往房間走。

  閆暖看他那樣子，忍不住敲了敲自己腦袋：“閆暖啊閆暖，你怎麽就這麽冒失呢。”

  本來是來道歉的，現在倒好，不但沒取得原諒，還把人又惹惱了。

  她垂頭喪氣地坐回沙發上，一動不動。

  司澤大步走回房間，胸口處，脖子處開始浮現暗紋，耳朵上的藍色魚鰭隱隱伸出。

  他連忙用毛巾蘸清水，將身上的鹽分擦幹淨。

  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司澤捏著毛巾的手不斷用力，裝的再怎麽像人類，他終究不是……

  閆暖友好的靠近，他避之不及。

  閆暖在客廳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出來，心想著他該不會有潔癖吧，自己把水噴在他身上，所以還要洗澡什麽的。

  可她不是故意的，真的太鹹了，感覺不是鹽水這麽簡單。

  那是什麽？

  閆暖好奇心開始作怪，桌上還擺著司澤喝過的水杯，還有他平時帶出門的大肚子水杯。

  裏麵裝的會是什麽？

  閆暖越想越好奇，最後還是忍不住，她左右看看，確定司澤沒有出現，連忙拿起一個空杯子，從司澤水杯裏倒了一小口水。

  做賊似的嚐了一口，閆暖的臉瞬間皺成包子，舌尖微吐，這水也是鹹的。

  她不死心，又倒了一點大肚水杯裏的水，還是一個味道。

  閆暖懵了，怎麽回事？什麽毛病？

  她平時看司澤喝得麵無表情，就跟自己平時喝水一樣。

  這不合邏輯。

  聽見開門的聲音，閆暖連忙將水杯放回去，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司澤換好衣服，整理好情緒後，才麵無表情的走到閆暖身邊：“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閆暖連忙起身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不用麻煩你。”

  “這裏打不到車。”

  “沒關係沒關係，我走路就行。”

  “很遠。”司澤有點忐忑，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麽，所以連送都不讓他送了。

  閆暖也很忐忑，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忍著不問很辛苦啊。

  “走吧。”司澤拿著車鑰匙，不容餘地的說，就算她嫌棄他，也不能真讓人走回去。

  閆暖妥協地跟在後麵，心裏不斷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問。

  天已經完全變黑，昏黃的燈光星星點點，閆暖坐在車上才後怕，還好剛剛沒有堅持自己走回去的想法，否則現在就悲劇了。

  她微微偏頭看司澤的側臉，依舊是精致好看得不行：“司澤。”

  “嗯？”他依舊專注的看路，微微握緊方向盤的手出賣了他的情緒。

  閆暖沒察覺，輕聲的說：“我們是朋友了吧，雖然我一直麻煩你，但是我也很感激你。”

  他咬肌微鼓，“不是”兩個字被他含在嘴裏，反複攪弄，卻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他知道自己沒資格，但還是忍不住點頭說：“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閆暖笑了：“你能做我的朋友我很高興，其實我沒什麽朋友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有點低落，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她好像真的沒什麽朋友，唯一交好的顧笑笑，前世還被她弄掰了，所以她想要司澤這個待人真誠的朋友，所以她努力在爭取。

  聽見閆暖這麽說，司澤有點驚訝的轉頭，入眼就是小姑娘低落的樣子。

  她說她沒有朋友麽？

  上輩子他遇見閆暖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名醫生，他在她的醫院住了半年的時間，期間好像真的沒有什麽人來找她。

  他當時傷的很重，身體縮小成一條藍色金魚，被族人冒死送到閆暖的醫院。

  閆暖在醫院門口撿到金魚時，他身上的魚鱗掉了很多，斑斑駁駁的，身上還有傷口，被水泡成絮狀，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見裏麵透明的魚骨。

  她很心疼的抱起魚缸，眼裏帶著擔憂：“天呐，你傷的好重，誰把你扔在這的。”

  陷入昏迷的司澤安靜的呆在缸底，一動不動。

  閆暖抱著魚缸走進醫院，她的助理湊近，跟她一起查看魚的狀況：“閆姐，這魚已經快死了，別浪費氣力救了。”

  “他還在拚命地掙紮，想活下去，我們不能見死不救。”閆暖邊說著，邊查看魚的傷口，取組織拿去化驗，最後配藥粉倒入魚缸。

  “小家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要加油哦。”閆暖溫柔的聲音傳到司澤耳朵裏，他聽見了，卻看不見她。

  魚雖然不會閉眼，但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金魚，所以該看不見還是看不見，睜著眼睛，卻漆黑一片。

  他還不能死，他的族人還在水深火熱裏，他的仇還沒報，他要是死了，就什麽都完了。

  他撐著這口氣，加上閆暖的醫術，五天後傷口竟然開始有愈合的跡象。

  閆暖很擔心他的狀況，頭兩天她直接睡在醫院，時不時起來看他一眼。

  等金魚狀況穩定後，她趴在桌子上看他：“你藍色的鱗片真好看，像藍孔雀的羽毛一樣，我以後叫你藍寶好不好，你要快點好起來哦，讓我看看你最漂亮的狀態。”

  聽著這些話，司澤第一次，透過魚缸玻璃，看清麵前這個救了他，還在他耳邊天天碎碎念的人類。

  人魚族擁有最精致的容貌，所以司澤並沒發現閆暖多漂亮，吸引他的是她眼裏的溫柔，還有嘴角的笑。

  從來沒有人用這種眼神看過他，他第一次知道，人類不全是殘忍的，至少麵前的這個人類，很溫柔，笑容裏滿是善意。

  他看著她，久久無法回神。

  閆暖看著缸裏的小金魚又不動了，連忙用手指戳戳玻璃缸：“藍寶，動動，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