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蕭淩妖卻是搖了搖頭：“沒有突破，隻是有了一點領悟。

  葉沉：

  段流水：

  他們實在是想象不出，這樣的場景到了蕭淩妖口中，怎麽就成了一點領悟可以概括的事情？殊不知這一點領悟，說不定就是多少人畢生所求都得不到的。

  畢竟要用刀砍壞一張床，一隻茶幾，一個杯子都容易，難的是刀過留痕卻不使其出現一點傷口。

  比起段流水來，葉沉心裏卻是更多了一點想法：他點破我的刀道後，還能繼續參悟新的奧義，這已經不是一個天才可以說明的了。

  看著滿屋刀痕，葉沉雖然有些好奇，卻也明白藏私的道理，並沒有多問。

  待三人收拾好之後，便欲下樓去與掌櫃的結賬，誰知這時候段流水卻羞答答地叫住二人，道：“大家相識一場，小弟有個忙想請兩位相幫，隻是不知道兩位方不方便。”

  葉沉被他惡心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用力將自己的袖子從他手裏扯出來，段流水又去看蕭淩妖，蕭淩妖雖然是笑意吟吟地看著他，可是手上的動作也毫不含糊。

  段流水看著空蕩蕩的手掌心，長歎一聲：“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葉沉撞了撞他：“你有什麽廢話趕緊說，還想不想去學院大比了？”

  段流水於是飛快地將自己的訴求說出來：“我的錢袋在來的路上丟了，你們現在看到的，我這一身衣裳還有我的靈寵三足白龍已經是我全身上下最後一點財產了，所以能不能請兩位哥哥幫我墊付一下這兩天的吃住花用，到了學院我一定還你們，我學院有人的！”

  一口氣說這麽長，他連氣都不帶喘一下。

  蕭淩妖麵色古怪道：“這就是那天晚上你要和我們同行的目的吧？你也是個狠人。”

  葉沉深有同感地點頭，可不是嘛！那天晚上他們見著他行止風流坦蕩，還以為是那個大宗門或者世家子弟出來曆練，誰能想到竟然是個分文沒有的窮光蛋。

  這個兄弟屬實也是個狠人。

  段流水這也是第一次如此窘迫，可是幾天下來三人已經混熟了，這時候他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一把扯住葉沉的袖子：“好不好嘛！我的好哥哥！你就幫人家付一下錢，以後以後人家一定會報答你的。”

  葉沉怕丟人，一邊捂住他的嘴一邊從他手上掙脫出來，看著他小聲道：“給老子安分一點，否則就休想！”

  聽他這話段流水知道是有希望了，直眨眼睛，恨不得磕頭如搗蒜。

  誰知葉沉剛一鬆手，

  他就喜極道：“我就知道葉沉哥哥最好了！”

  葉沉正在下樓，聽見他的話，差點一個趔趄從樓梯上滾下去，被蕭淩妖扶穩後，他回過頭狠狠瞪了一眼段流水，他這才老實下來，不敢多言。

  蕭淩妖在一旁沒有說話，但是心裏也覺得很明快。

  葉沉給段流水墊付了吃住花用之後，段流水越看他越覺得親近，三人一路吵吵鬧鬧，終於是在午時到了伏迦山。

  伏迦學院就在伏迦山頂。

  他們現在站在山腳下，抬頭極目遠望可以望見山頂流雲宛轉，流雲中心是一座雄偉的宮殿，周邊華光大盛，仿佛有妙法金光微蕩，教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生敬畏。

  山腳下接引的學生穿著清一色的墨綠色長衫，長發俱是用木簪挽起，腰佩長劍或是大刀，看起來像是在閉目養神，隻有身前立了個牌子像是用以提醒因著種種機緣巧合來到這裏的過客：伏迦學院往山上走。

  “早就聽聞伏迦學院自由自在院內學生無拘無束，從施教到學習所有師生自始至終都秉承著‘道法自然’的理念，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段流水讚歎道。

  葉沉也點了點頭，看起來對他說的話很是讚同。

  隻有蕭淩妖有些想笑。這是不是有點太隨便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從南疆到平河鎮這一路來他也見識了不少宗門招收弟子的場景，那些宗門師兄師姐無一不是穿著精致，打扮脫俗，好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麵顯現出來，以彰顯自己的開頭和宗門的氣派，可現在他們終於來到大名鼎鼎的伏迦學院，看到的卻是這麽幾個昏昏欲睡的學子。

  雖然似乎有點有礙觀瞻，但蕭淩妖覺得，這也太適合他了！

  他就喜歡這種睡覺的差事。

  “兩位，我們這便上山去吧。說不定那傳說中的九重龍樓十二轉鳳閣就在前麵。”

  段流水看起來興致勃勃，頭一個提議道。

  蕭淩妖葉沉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可三人不過才走出十餘步，就發現再往前行便十分艱難，腳下好像有千鈞之重，使得他們甚至無法提起腳來。

  但三人動用了體內的法則之力，便又覺得雖然艱難但是也沒有到舉步維艱的地步，這才好受了許多。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三人才走到江邊。

  舉目遠眺之處皆是浩浩蕩蕩的江水，天水相接之處他們望不見，到處是白茫茫一片。

  “連舟也沒有？這要怎麽過去？”

  葉沉歎了口氣，頗有些心灰意冷。三人之中他修為最低

  ，經過方才的運氣行路，現在已經是沒有力氣了，周身累得像散架了一樣。

  蕭淩妖沉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也許，無舟才是好事。如果我沒猜錯，這裏先前也是有舟的，隻是這水承不起來，讓舟給沉了下去。”

  “舟上沒人？”

  段流水奇道。

  “也許有，不過現在也應該回去了。”

  蕭淩妖又道。

  “怎麽回去？”

  葉沉望著他。

  “被遣回去了。或者換個好聽點的詞，被送回去了。”

  “你怎麽知道？”

  兩人又異口同聲問他。

  蕭淩妖搖頭：“猜的。不過我們現在也可以印證一下我的猜想是否正確。”

  他在江邊踱著步子，忽然蹲下，將自己的一根頭發扯下來，對兩人道，“你們看著。”

  說完，他將頭發放在江麵上。

  “一根頭發有什麽好”段流水還沒說完，就看見頭發絲在水平如鏡的江麵上打了個旋兒，慢悠悠地——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沉了下去。

  他驚愕地看著葉沉，又驚愕地別開眼，看向蕭淩妖，葉沉又歎了口氣，將他大張著的嘴巴合攏。

  過了一會兒，段流水撒潑似的一屁股坐在江邊嚎啕起來：“我他嗎拚死拚活到這裏，一路上錢也被人偷了，還差點被人擄去當壓寨相公，結果好不容易吉人自有天相，終於磕磕絆絆地來了這裏，怎麽就遇上了這種事！這一關我肯定是過不了了！我不想回去啊！”

  葉沉好笑地看著他像個無賴的小孩子一樣，轉而將希冀的目光投放到蕭淩妖身上，問道：“你有辦法嗎？”

  蕭淩妖搖了搖頭。

  他雖然身負虛無法則與雷電法則，又在昨晚悟出了刀意，可是他終究隻是個人。

  而這江水，卻是大自然的傑作。

  人，不能勝天的。

  不隻是人，神也不能，佛也不能，魔也不能。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一樁往事來，那是在鎮妖獄的時候，鎮妖獄裏有未開靈智的小妖，像猿爺爺狐姐姐這樣的大妖。

  猿爺爺經常給他將他從前在修煉上的趣事，有一回他靈脈堵塞，眼看著修為就快升境，卻吃吃不能，隻得滯留著，發現身邊許多和他修為相差無幾的大妖紛紛修煉到比他高一個境界時，他終於坐不住了，尋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打算開始衝擊。後來他枯坐三天三夜，靈脈裏靈氣枯竭，終於衝擊成功，成為了和那些大妖並立的存在。

  猿爺爺說，這叫不破不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