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從山上撿回來的葉先生你還記得嗎？他是個醫修，在你回來暈倒之後，我就旁人去把他請了過來，他查探過你的身體狀況之後，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甚至包括你身體裏的靈力相斥。你到底有什麽秘密我不關心，如果你不方便說也不用告訴任何人，但是你的身體，怎麽能這樣糟蹋？！”

  淩妖愣了愣。

  山叔說的靈力相斥應該就是那九股妖族本源之力，但是，他是淩家餘孤這件事已經是天大的機密，怎麽還能告訴別人自己不僅是淩家後人，還得了妖族傳承？！

  他斂眉道：“我不是有心瞞你，山叔，隻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麽隱疾，隻是偶爾會覺得修煉起來很吃力，經常出現筋骨酸軟的情況而已，我以為這是每個修行之人身上都會出現的症狀，何況也不是什麽大毛病，就沒想著要告訴你們，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要是早知道這麽嚴重，我怎麽可能隱瞞不報？山叔你別生我的氣。”

  唐山摸了摸他的頭，眼裏不經意流露出一抹心疼，他這些年過得該有多苦，才會將葉程口中說的“痛症發時，猶如萬蟻噬咬，不下於剝皮抽筋之苦”輕描淡寫成“不過是忍一忍就過去了的小毛病”，麵對這樣的淩妖，他發現自己已經是什麽重話都說不出來。

  “葉先生說，你再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會被拖垮。而且，嚴重的話可能會造成你靈脈堵塞，說不定以後會永遠止步於某個境界。妖兒，你一定要注意。我問了他有沒有什麽辦法，但是他說他隻能幫你暫時封住這些紊亂的靈力，卻沒辦法從根本上解決。他隻知道，伏迦學院的醫學係老師或許對你這個症狀能夠有辦法。”

  “伏迦學院？”

  唐山幾乎是一字一頓道：“是，在帝域。”

  淩妖笑了笑：“我知道了，山叔，謝謝你。”

  唐山怔愣：“你謝我什麽？”

  淩妖沒有回答他，而是道：“你幫我請一下葉先生過來吧。”

  唐山應下，道：“好，我很快就把他請過來，你在這裏等一會兒。”

  淩妖自然是點頭。

  而唐山，剛一出門就看到了倚著牆站著的葉程，他衝他抱拳道：“請葉先生見一見妖兒。”

  葉程頷首：“醫者父母心。就算盟主不找我，我也是要去見副盟主的。”

  葉程說完，便進了房間，他以為淩妖找自己是為了他身上的暗傷與靈力，誰知他一進去

  ，淩妖便手持短劍飛身到他麵前站定，劍尖甚至直抵他咽喉。

  他抬手摸了摸，粘稠的液體沾在手上，他低低一笑，將指尖上的血撚幹淨，隨後道：“副盟主好氣派！”

  淩妖不理會他，隻開門見山問道：“你究竟是誰？”

  “葉程。難不成這麽久了，副盟主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淩妖笑著看他，蒼白的臉上浮起絲絲紅暈：“我當然知道你是葉程，我問的是，你其他的身份呢？”

  葉程看了他一眼，隨即才妥協似的笑道：“葉族宣國公府玉字輩，行九，葉玉程。”

  葉程，葉玉程，一字之差，身份卻是天差萬別。前者隻是一個微若草芥的普通人，後者卻是淩駕於這片大陸萬萬人之上的，十大，哦不，現在已經是九大帝族中的佼佼者，生來便是天之驕子。

  淩妖看他放鬆的樣子，也將劍拿了下來，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短劍，問道：“你到南疆來，是為了遺跡？”

  “是，也不是。”

  葉玉程道，不待淩妖問，他就自己將目的和盤托出，“主要是為了你，至於遺跡，那是順帶的。”

  說著，他就又與淩妖說了一段並不為人所知的往昔故事：“我知道你或許對九大帝族都有偏見，我不能影響你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能聽我說要這段話。等我說完，你再下決定也不遲。”

  “外人都傳聞淩家背叛人族，但你知道的，可能是九大帝族聯手迫害淩家。實際上，這兩種說法都不準確。當年除了淩家之外，九大帝族中確實是有家族眼紅淩家的虛無法則，也有家族忌憚淩家第一帝族的地位，但自始至終，有兩大家族都沒有插過手。我葉家是其一，祝家其二。但是，我們雖然沒有插手，卻也沒能阻擋淩家覆滅的腳步，我們對不起你。”

  “是啊，你們沒有對不起我，也沒有對不起淩家，你們隻是沒有站出來而已。”

  淩妖嘲諷一笑，“如果你來找我是因為你們的良知在提醒著你們曾經對淩家的處境漠然視之讓你們感到難以心安，或者是看在曾經同為帝族的份上不忍見我如此落魄，抱歉，我勸你還是早日離去得好。我這個人，實在是小肚雞腸極了，見不得那些藏汙納垢的惡心事，很感謝你能來告訴我曾經的事，讓我知道原來我們淩家真的不是什麽窮凶極惡之輩，隻是因為懷璧其罪，所以才有了當年的下場。”

  “好。”

  淩妖點頭，又問，“我需要做什麽？”

  葉玉程答：“我教你一套心法，你跟著我學一

  遍，然後不斷默念就可以了。”

  說著，他開始誦起心法來，“乾坤一擲，抱元守一；日月經天，靈氣萬辟；道法眾源，自在本心；山海恒始，唯我如絮”

  他雙眼緊閉，輕誦口訣的樣子仿佛是在吟唱古老的歌謠。

  淩妖隻覺得，自己一直焦躁不安的內心，忽然就被撫平了。

  不用葉玉程提醒，他就開始雙腿盤坐起來，口中輕聲緩慢吟誦這仿佛帶有平心靜氣的口訣：“乾坤一擲，抱元守一；日月經天，靈氣萬辟；道法眾源，自在本心；山海恒始，唯我如絮”

  隨著口訣的吟誦，他很明顯能夠感受到的是自己體內一直像是在爭奪主權的不同而又俱是極其霸道的九道妖族本源忽然乖順下來啦他內心感到新奇的時候又忍不住在想這是為什麽，這就像你站在波浪滔天的黃河麵前，不過是輕輕唱了首歌，所有的狂瀾巨浪都在一瞬間平靜下來，一時之間隻剩下風平浪靜，壯闊和斑斕都化為詩章中的一篇。

  但他還記得葉玉程說的話，沒有停止誦讀口訣。

  慢慢地，他就感受到自己眼前的景象好像也出現了變化，原本是亙古長夜一般，忽然眼前就有了星河奔湧，隨後是日光大盛，有青山巍巍，碧水濤濤，一切都豁然開朗起來。

  但是很快，青山萎謝，碧水逝去，日光降落，星野黯淡，一切又複歸長夜的岑寂與黑暗。

  他長呼一口濁氣，睜開眼，眸中精光四射，看向葉玉程，不待他說話，葉玉程就已經率先開口：“你感受一下體內的靈力有沒有什麽變化？”

  淩妖點了點頭，用心感受起來，他心念一動，虛無法則之力便如同一條涓涓細流一般在體內流淌起來，途經之處無不平滑順暢，遠非昔日處處淤塞可比。

  他又運轉起周身的靈力，發現體內的靈力竟然變得精純起來，而猿爺爺他們留給他的本源之力卻是消失無蹤，他默默伸出手，看見自己手背，甚至不知手背，周身都布滿了黑色的泥垢一般的髒東西，他疑惑地看向葉玉程。

  仿佛是感知到他的疑惑，葉玉程解釋道：“你身體的情況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你自己，我也就不跟你詳細多說了，想必這些日子以來你聽盟主說的也不少，我之前跟你說過，我隻能幫你把你體內紊亂的靈力封住，但是在封印的過程我卻發現真正屬於你本身的力量，除了你的天賦法則還有另外一種，我雖然探測不出來那是什麽，但也僅僅通過這樣表麵上的接觸也能感受到它是極其霸道的存在，可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