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有苦說不出
作者:俏仙筆      更新:2021-01-01 05:26      字數:3711
  “替他人壓製心魔?這種事聞所未聞,無論誰來告訴我,我一個字都不會信,可眼下卻又不得不信服,當真羞愧,若無我岐黃派的貪念,今日便不會發生此事,可眼下卻又不得不信服,當真羞愧,若無我岐黃派的貪念,今日便不會發生此事,欲前來興師問罪,反成了攪亂藥師穀的元凶,唉~~”

  “我相信以薛穀主和巫兄的為人,能很好地處置那些魔頭,可惜一切都晚了,若我近日僥幸生還,必要向藥師穀負荊請罪,再回稟掌門,好好整肅整肅岐黃派的驕縱風氣。”

  一長串話說完,張老滿臉的後悔不迭。

  “世事難料,張老也不必自責,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們探到的那名女子魔首究竟是何來曆?”

  蕭淩妖假意詢問,想看看井生生的身份是否有所泄露。

  一旁的葉沉聽著兩人對話,微微勾了勾唇,卻隻悉心打量蕭淩妖神情,並未出聲。

  很明顯,她看出了蕭淩妖的試探。

  張老歎道:“這倒不曾知曉,我們最早探到入穀不出的人,是十一年前的魏伯元,其後連黃血手在內也不過七人,和十九魔頭相去甚遠,至於那鬼琴和血屠,根本想都沒想過,要不然今日來興師問罪的,又豈止我岐黃一派?”

  蕭淩妖若有所思點點頭。

  十一年,那麽井生生身為七殺的消息並未泄露。

  而用悠悠眾口堵住藥師穀主仆後,岐黃派仍大張旗鼓擺出今日的陣仗,確實隻是用來應對黃信魏伯元等人的。

  他們明顯篤定了藏身藥師穀的魔頭雖然厲害,但不至於包含極境這樣鶴立雞群的存在,才信心滿滿隻調用岐黃派本派的力量。

  畢竟,極境強者不會輕易受製於人,尤其是像鬼琴血屠那樣桀驁不馴的大魔。

  可誰又能想到,他們預想中的魔首竟是替藥師穀所有魔頭壓製心魔之人,借魔頭興師問罪的岐黃派,反倒成了親手釋放魔頭的元凶,世事無常啊~~

  想著,蕭淩妖憂心忡忡看了眼葉沉。

  葉沉方才出發時說過,她的心魔也有些蠢蠢欲動,好在她從未入過魔,又已無突破之憂,壓製起來輕鬆些,但這始終是個隱患,如果長此以往,不知何時會因此突然走火入魔。

  所以,此行讓井生生脫離心魔,勢在必行。

  可是蕭淩妖實在找不到任何能夠幫上忙的方法,想了片刻,才又問道:“張老既然說到了十一年前入穀的魏伯元,也就是說,那女子魔首留在藥師穀時間已久,當時藥師穀當家的還不是薛避晴?”

  蕭淩妖試圖從岐黃派探到的些許消息,來尋找可能的突破點。

  張老目露愧色:“正是,說來慚愧,十一年了都未曾聽說魏伯元有重新為非作歹的跡象,我早該注意到這一茬,而非執著於他身為魔頭的過去~~想想以我和老穀主的交情,我也應該完全信任如今的藥師穀才是。”

  如今的藥師穀~~

  蕭淩妖心中一動,忙問:“那時候,張老便完全信任藥師穀了?”

  張老頷首道:“若非如此,當初發覺有入穀的魔頭不曾出穀,就該前去質問了。”

  “敢問張老,何時開始不信任藥師穀的?”

  張老皺了皺眉。

  原本在柳高一戰後,他對蕭淩妖這個新任七殺生出了刮目相看之感,眼下,這種欣慰感覺又讓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打回了原形。

  他道:“自然是老穀主逝世後,薛穀主自從當上穀主,便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再不願顯山露水,以前一手鬼門十三針力壓岐黃派所有同輩,意氣風發,近些年卻總做些惹人生厭的事,來藥師穀的人皆是抱病而來,抱病而歸,我岐黃派便漸漸對他生出微詞,我也~~唉~~看他熟練驅使冥蛇蟲的手法,其實醫術也一直沒落下,早就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吧。”

  蕭淩妖過濾了張老對薛避晴的讚譽,而是在張老一開口後,便在思忖最關鍵的問題——

  自從繼任穀主之後,薛避晴變了。

  可是從這幾日接觸下來,蕭淩妖看到了薛避晴近乎單純的心性。

  那名青年外冷內熱,隻是表麵看上去拒人於千裏之外,內裏,還是滿懷一顆醫者仁心,否則,也不會決意要將千金方交出去。張老說的變化,就是指薛避晴如今冷冰冰的外在。

  薛避晴為什麽會變?

  難道是因為老穀主的死對他打擊過大?

  蕭淩妖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因為薛避晴那樣的人,並不像會因為長者的死亡而消沉的人,相反,應該會貫徹長輩意誌,一直堅定不移走下去,況且,在薛避晴臉上根本看不到一絲消沉的痕跡。

  老實說,蕭淩妖一直覺得薛避晴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是裝出來的,看向病人的眼中始終存有猶豫,想上前,又有顧慮,仿佛被什麽強迫著一樣。

  是了!

  強迫,強迫著改變!

  一定是有人在強迫他,強迫他變化,強迫他變成世人眼中的庸醫。

  那人是誰?

  巫風競?井生生?鬼琴血屠?還是黃信魏伯元宋之問?

  那人,又抱著什麽樣的目的?

  一瞬間,心中陡然爆發出無數推測,自從入穀以來,蕭淩妖從沒有哪一刻這般迫切,迫切地找薛避晴想問個明白。

  而出乎意料的是,下一刻,蕭淩妖竟真如願以償看到了薛避晴。

  前方山林之中,藥師穀主仆二人匆匆迎來。

  不等對方開口,蕭淩妖忙是上前一步,鬼使神差脫口而出道:“薛穀主,究竟是誰在強迫你?”

  薛避晴懵了。

  葉沉張老巫風競麵麵相覷,和薛避晴一樣,不明白蕭淩妖在說什麽。

  而蕭淩妖則是有些後悔,防備地看了巫風競一眼。

  在方才的推測中,井生生和巫風競妥妥是嫌疑最大的兩人,自己不該當著巫風競的麵提起此事。

  薛避晴納悶地眨了眨眼睛,古怪道:“強迫?我堂堂藥師穀穀主,誰能強迫得了我?我說啊,你莫非是失血太多糊塗了,在想些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

  蕭淩妖張了張嘴,又下意識想去看巫風競表情,猶豫片刻,念及有張老和葉沉作倚仗,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避諱巫風競。

  “我的意思是,為何繼任穀主之後,你行事變得不同以往,是誰在強迫你成為庸醫?”

  薛避晴愣了下,失笑道:“我以為你想說什麽,江湖水深,到處紛紛擾擾的,隨師父看多了世事,總覺心生厭煩,這才把自己變成庸醫,好為藥師穀求一份安寧。”

  蕭淩妖微微蹙眉:“就這樣?”

  這樣簡單的回應,確實說的通,但蕭淩妖又覺哪裏不太對勁,想了想便道,“可我一直認為,你看那些病人的眼神裏藏著渴望,你想出手醫治,卻不得不壓製自己的心思,並不像一心求安寧的樣子,若說無人強迫你,那也太奇怪了。”

  薛避晴張口欲辯,卻聽旁邊傳來一聲歎息:“小友說的沒錯,確實有人強迫他。”

  巫風競開口了。

  薛避晴臉色變了變,厲聲道:“巫老!”

  蕭淩妖連忙追問:“巫老,那人是誰?”

  巫風競不顧薛避晴怒視,悠悠道:“那人正是他自己。”

  蕭淩妖頓時納悶了。

  這和薛避晴所說的,又有什麽區別嗎?

  巫風競一眼看穿蕭淩妖心思,笑道:“你是否覺得我和公子所言無甚區別?”

  蕭淩妖不可置否點點頭。

  巫風競一臉促狹:“那就錯了,他強迫自己隻是結果,而那原因~~”

  “巫風競!”

  薛避晴色厲內荏,直呼巫風競之名,卻不見巫風競有停下來的意思——

  “那原因,你已見過了,也正欲前往。”

  蕭淩妖登時傻眼,愣愣地呃了一聲,才後知後覺道:“是她~~”

  “是她~~”

  聽到有人不約而同和自己說出了一樣的話,蕭淩妖轉過頭,和葉沉對了個正眼。

  兩人眼神交匯,又轉瞬間各自別過。

  這~~

  因為井生生,薛避晴才做一個庸醫,讓藥師穀變得冷清?

  蕭淩妖古怪地盯著薛避晴,葉沉和張老也是各自審視,打量起這位年輕的藥師穀穀主。

  薛避晴被盯得不自在了,冷冷掃了巫風競一眼,又將目光挪向別處:“穀中魔頭橫生,尤其是以那位魔性為最,我怕有人驚擾生出像今日這樣的禍端,才有心讓藥師穀泯於世間,有問題嗎?”

  蕭淩妖憋著笑意,忙是擺手:“沒有沒有,薛穀主有先見之明,在下佩服!”

  剛說完,便對上薛避晴吃人似的目光,蕭淩妖故作無事咳了一聲,又趕緊看向山上問道,“那邊怎麽樣了?”

  薛避晴冷冷道:“不容樂觀,井~~那位與世無爭,壓製自身心魔足足十七年,其後又分神為十九人壓製心魔,本就不堪重負,如今因為兩名極境苦苦相逼,使得她為心魔所趁,此番沒有攻擊我和巫老,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張老重重歎了口氣,抱拳致歉道:“本門慚愧~~”

  他心裏是真的後悔不已。

  若是早知有人可以替他人壓製心魔,岐黃派哪還敢輕易入穀滋事,或者說,岐黃派連求上門研究這樣醫治心病的獨特例子都來不及,哪會特意招惹?

  薛避晴倒是豁達:“張老無須自責,穀中的情況若傳揚出去,本就為世人所不容,也不多一個岐黃派。”

  頓了頓,他抬頭望向山上,“她正在重新壓製心魔,曲大哥護著她,理應不會再生枝節,隻是木杖客已束手就擒,性命堪憂,貴派的大客卿,怕是也將凶多吉少~~”

  此時,遠處山林中仍不斷傳來零零散散的交手動靜,血屠和岐黃派大客卿的交戰尚未結束。

  張老神情黯然,掙紮了片刻,終是沒有向前踏出步子,嚐試上山去營救。

  岐黃派此行準備不足,沒有徹底探明藥師穀情況就來興師問罪,造就了眼下局麵,當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蕭淩妖擔憂道:“所以我們就這樣幹等著,讓那位自行處理?”

  薛避晴冷笑:“你要上去送死,我不攔你。”

  “不了不了。”

  蕭淩妖搖了搖頭,思忖片刻,又正色道,“薛穀主,如果,我是說如果,那位一旦沒有戰勝心魔,淪為真正的魔頭,藥師穀可有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