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挽救局麵
作者:俏仙筆      更新:2021-01-01 05:26      字數:3605
  為了奪取千金方,柳高竟不惜做到如此地步,蕭淩妖總算明白為何蕭澤會那樣畏懼他了。

  眼中,欲闖向草廬的江湖人士已紛紛摸上兵刃,明顯要來硬的。

  身側的巫風競提拐作劍,盡顯淵渟嶽峙的武道大家風範。

  蕭淩妖的手,下意識貼緊了琳琅,指尖猶豫了下,偏過少許位置,摸上同琳琅懸在一處的枯骨。

  這柄隻能用來刺的劍,既能輕鬆做到手下留情,又能讓對手大意,對付眼前這些被柳高煽動的人,再合適不過了。

  忽然,背後響起一陣嘶啞的推門聲。

  緊接著便傳來了薛避晴的聲音——

  “在我藥師穀擅動刀兵,看來諸位都是不怕死的人?”

  這樣驕狂的話,雖然帶著幾分穀主應有的威嚴,卻一點都不像薛避晴的性格。

  蕭淩妖回頭看了看,薛避晴臉上明顯帶著得意,似乎說出這幾話後彰顯了藥師穀威嚴,臉上有光。

  蕭淩妖一陣無奈,簡簡單單亮相就行了,非說這種挑釁的話,不是激起對方憤怒嗎…

  而跟在薛避晴後邊出門的,便是薛避晴今日新請來的兩位幫手。

  柳高身邊的莫師弟邀功般地指了指左側稍顯陰鷙的那人,嚷嚷道:“魏伯元,你大難臨頭,還不束手就擒!”

  那人冷哼一聲,似乎在回應莫師弟的話,肩頭冷不丁探出一條漆黑小蛇,噝噝對著那莫師弟吐著猩紅蛇信。

  驅蛇人魏伯元的身份,確鑿無疑。

  周圍又是嘩然一片。

  而跟著薛避晴的另一名陽剛氣十足的漢子,竟主動開口道:“在下徽山棄徒宋之問,可有人上來討教?”

  徽山棄徒,宋之問?!

  頓時有人記起了這個名字,登時大怒道:“原來是你,你這欺師滅祖的東西竟也在這裏!”

  一番鬧鬧嚷嚷,蕭淩妖總算聽清了宋之問的來曆。

  原來宋之問昔日也和黃信魏伯元一樣,是為禍一方的魔頭,師出徽山一派,在犯事被逐出門派後,懷恨在心,雨夜回徽山,將師門百來口人殺的幹幹淨淨。

  柳高似笑非笑,道:“黃血手,魏伯元,宋之問~~藥師穀藏了這麽三個大魔頭,倒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不過說來也怪,我和師弟們上山采藥時,在山上見過的屋子繁多,可不止能住三人~~”

  他這幾句話意思很明確,這藥師穀的山上,不止此處三個魔頭,

  周圍人一聽,盡數變了臉色。

  蕭淩妖嘴角抽了抽,滿腦子雲裏霧裏的,分不清目前什麽情況。

  堂堂藥師穀,幾時成了群魔亂舞的魔窟?

  但一想到井生生的存在,蕭淩妖又莫名覺得順理成章。

  看井生生的那番修煉有成的大魔模樣,實力絕對比黃信魏伯元宋之問等人高上一個層次,井生生都能常年住在藥師穀,其他魔頭留在藥師穀,好像並無不可?

  這般牽強地聯想了一下,蕭淩妖心下稍安。

  畢竟這世道實力為尊,相信隻要有井生生坐鎮藥師穀,岐黃派再如何發難,自己和薛避晴巫風競等人都能保住性命。

  此時柳高陰測測道:“藥師穀身為杏林大派,何時成了魔窟,不知薛穀主能否給在下一個解釋?”

  這個問題,是在場所有非藥師穀之人,包括蕭淩妖在內,都想問的。

  薛避晴上前一步,似是為了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能落在他身上:“他們都是我的病人。”

  他說出這句話時,眼中綻放出蕭淩妖前所未見的光芒,其中有勝券在握的自信,也有莫名其妙的狂熱。

  柳高啞然失笑:“這麽巧,得病的都是些魔頭?”

  岐黃派一直覬覦著藥師穀的千金方,從前至今,總時不時派人暗中潛入藥師穀打探,在偶然探到有不下十位魔頭居住在藥師穀、並且和薛避晴關係融洽的消息後,柳高欣喜若狂,意識到奪取千金方的時機成熟了,所以才會布置這麽一出,讓薛避晴防備岐黃派,引黃信等人出山。

  其實在宋之問亮明身份後,他已經可以煽動這些江湖中人出手了,至今克製,隻是想看看薛避晴究竟要如何掙紮。

  戲耍口中的獵物,也是他的樂趣之一。

  卻聽薛避晴振振有詞道:“柳師兄說的沒錯,因為會得這種病的,隻有他們。”

  由於岐黃派派出的探子不敢多加接近黃信等人,自始至終沒有探明過這些魔頭留在藥師穀的原因,成了柳高的一塊心病,此時聽到薛避晴這樣說,柳高皺眉道:“笑話,我從來沒聽過哪種病隻有為非作歹的魔頭才會患上?張老聽過嗎?”

  那位姓張的老醫師認真撫須思忖片刻,才緩緩道:“老夫從醫六十年,也從未聽過這種病症。”

  柳高眯起了眼,目光不善看向薛避晴:“連張老都沒聽過,薛穀主且說說,他們究竟得了什麽病?若隻是為了明哲保身便隨意杜撰病症,敢問薛穀主,你要置無數舍己為人的杏林先賢於何地?”

  他這幾句話可謂擲地有聲,無異於指著鼻子在說薛避晴胡說八道,不配稱為醫師。

  一下子,周圍眾人的情緒又被勾起,指責薛避晴勾結魔頭不配行醫的言語紛至遝來。

  薛避晴幽幽一歎:“張老此言差矣,你必然聽過,在場所有人都聽過這種病症,隻不過是燈下黑了而已。”

  眾目睽睽之下,他指了指自身心口,說道,“我說的病是心病,於黃大哥他們而言,應該被稱作心魔。”

  “心,心魔?!”

  柳高張了張嘴,氣極反笑,“薛避晴,你堂堂藥師穀穀主,竟不知羞恥,當眾說此胡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此刻不隻是柳高,跟從他的岐黃派弟子也紛紛聲討起薛避晴,連那張老都吹胡子瞪眼,滿嘴“信口雌黃”“無理取鬧”,顯得對薛避晴這個後輩極為失望。

  從醫者都知道,心病難醫,又或者說根本無藥可醫,醫師能做的,無非是疏導罷了。

  而心魔追根究底,也可以稱得上心病的一種,往往是人最深的執念,最偏執的想法。

  武人入上三品,領悟武道意境之時,需得輔以煉心,唯有煉出一顆純粹的武道之心,堅定所學武道,方能在武道一途走的更遠。

  但是,人心中的雜念常常會伴隨著武道之心浮出水麵,越想將武道之心洗練純粹,要麵對的雜念越是繁多。

  煉心時,勾出的那些各種奇奇怪怪的雜念反在煉心過程中被不經意間無限放大,根深蒂固,汙染武人的武道之心,再也無法剔除,便成了所謂心魔。

  上三品之後的武者,幾乎人人都有心魔,隻不過有些心魔僅存微末光華,蓋不過武道之心,無傷大雅,有些心魔卻徹底汙濁了武道之心,使得煉心失敗的武人生生世世飽受心魔之苦,永遠無法摒棄那些從心底浮上來的偏執念頭。

  後者,便容易控製不住心性,或者說被那些念頭所控,隨心所欲,最終踩上通往罪惡的不歸路,墮落成人人喊打的魔頭。

  可以說,心魔是一個所有武人無法輕易忽視的症結,從來就隻能靠武人自己來化解。

  正常武人的心魔尚可自行壓製,而那些墮落成魔的武人,往往隻有一條路可走。

  那就是,至死方休。

  可眼下,薛避晴口口聲聲說了些什麽?

  他在替那些罪惡滔天的魔頭醫治心魔?

  縱觀古往今來所有杏林先賢,沒有任何人敢說這樣的大話。

  蕭淩妖原本就不指望薛避晴能力挽狂瀾,眼下聽到眾人聲討,心中愈加忐忑。

  卻見薛避晴笑吟吟看著眾人:“敢問諸位,如果他們真是原來的黃血手、驅蛇人魏伯元,徽山棄徒宋之問,看到你們這樣咄咄逼人,又該是何等‘盛況’?”

  眾人皆是一愣,麵麵相覷,看看黃信,又看看薛避晴身後魏宋兩人。

  說實話,這三人身上都隱隱約約帶著令人心悸的氣息,可是相比眾人想象中抑或見識過的魔頭模樣,又大不相同。

  依常理而言,無法壓抑心魔的魔頭極易被激怒,往往一個字一句話,就能激發其魔性,令其被心魔所控,表現出不同於常人的神態。

  但眼前這三人,明明是聞名遐邇的大魔頭,卻一個比一個沉穩。

  如那黃血手,都被人包圍,刀鋒快戳到臉上了,卻隻是提著裝滿魚的木桶靜靜而立,全然沒有反抗的意思。

  看樣子,還真有幾分心魔盡去的意思。

  莫非,薛避晴說的是真的?!眼看眾人心思有所動搖,柳高的臉瞬間陰沉下來,怒斥道:“想不到藥師穀傳到薛穀主這一代,學會了信口開河的本事,大家切莫放鬆警惕,這些魔頭最擅掩飾,既然敢聚眾占據藥師穀,想必早料到會有被揭穿的這一天,此時他們不敢發作,無非是形勢比人強,裝模作樣騙騙我們罷了,誰知道散了之後會不會被他們逐個對付,先拿下他們,確保萬無一失!”

  他身邊那位莫師弟連忙附和:“柳師兄說的有理!無論他們眼下如何,從前可都是為禍一方的奸惡之輩,今口口等就算殺了他們,也依舊算是為民除害,來啊,是好漢就隨我一起先拿下他們!”

  這一下,眾人也是恍然,立即又有人叫道:“對!拿下他們!拿下總比放任他們自由行動要安穩!”

  “說的好!咱們一起上!”

  “一起上!不怕他們跑了!”

  “敢說自己心魔已除改邪歸正了,就老老實實束手就擒,為以前做的惡事贖罪!”

  “對!上~~”

  蕭淩妖自認慧眼如炬,輕易看出眼前這些逼近己方的人中,有七成人目露憤怒,應當是剛被柳高所煽動的,另外三成表麵裝作憤慨,眼神卻十分平靜,還時不時出聲替柳高煽風點火,顯然是岐黃派準備好的幫手。

  對方準備如此充分,今日藥師穀怕是在劫難逃了。

  麵前人潮洶湧,身後的薛避晴卻莫名沒了聲息,蕭淩妖心中焦急萬分,果斷回頭道:“薛穀主,你是如何醫治心魔的?若現場施術,沒準還能挽救一下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