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說？”

  段流水小心翼翼地問。

  蕭淩妖笑了笑，明白他的意思，沒有磨蹭，直接撕開了臉上的人臉麵具。

  段流水倒吸一口涼氣，而後醒轉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起身去看門有沒有鎖好，檢查完之後回來，他看向蕭淩妖，責怪道：“你怎麽都不提醒我一下？萬一我要是被你嚇死了怎麽辦？”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他很快又補充道，“我不是說你長得很嚇人，我就是覺得突然把臉皮掀下來這個動作怪嚇人的。”

  人，我就是覺得突然把臉皮掀下來這個動作怪嚇人的。”

  蕭淩妖笑意吟吟地點頭。

  段流水誇張地捂住胸口：“你能不能收一收你的笑。”

  ——原因無他，蕭淩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他原本帶著的人臉麵具其實已經很好看了，但是和他本來的麵貌比起來，還是相去甚遠。

  他原本的人臉麵具就是一個普通的俊俏男子，好看，但是沒有特點，走在人群中或許會被多看兩眼，但是如果和許多長相出眾的人在一起，蕭淩妖便一定會是泯然眾人的那個。

  如果說原本蕭淩妖站在人群中會顯得鶴立雞群，那一定和他的氣質脫不了幹係——他身上有一種使他能夠從從許多人中脫引而出，剝離他與所有人的氣息，幹淨冷冽的同時好像又帶了一絲清苦。

  而在這樣的對比下，他原本的相貌就顯得衝擊性實在是太大。

  他原本的麵貌，眉似遠山，目若春水，唇紅齒白，似乎所有用來形容一個人長得好看的詞語都可以毫無負擔地全部堆積在他身上，挑不出一絲毛病。

  但他好看得不帶一絲女氣，配上他的氣質，說是人中龍鳳也不為過。

  “我叫~~淩妖，對，淩妖，這是我原本的名字。”

  太久沒有說過這個名字，他在說的時候甚至還覺得有一絲不習慣，兩個字在舌尖打轉許久，最後才被他吐出來。

  開了頭，接下來的話就好說多了。

  “或許，你聽說過淩家嗎？忘了是多久以前了，那個時候，還有十大帝族，帝族之首還是淩家。”

  “但是後來的事情~~”他苦澀地笑了笑，“總之大概就是那麽一回事吧，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

  段流水把張開的嘴巴合上，隨後心情複雜地拍了拍蕭淩妖的肩膀。

  淩家啊。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曾經不止一次聽父皇說過，淩家在巔峰時期，甚至隱隱有可與皇室並肩的架勢。

  但是後來還是落敗了。

  神話最後也隻是坍塌成了一片廢墟。

  段流水 道：“所以~~當年的事，其實是九大帝族合力構陷淩家是嗎？還是，有另外的隱情？以及，現在我聽說帝族已經暗中聯係了許多門派，一定要將你捉拿回去~~你就這麽相信我？”

  蕭淩妖一一為他解答：“不能說是九大帝族合力構陷，雖然也差不多，但是還是有另外的隱情，帝族確實已經聯係了許多門派，之所以帶了人臉麵具，就是為了防止那些渣滓太快找到我，我相信你，更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如果真的栽在了你頭上，那也隻能說是我眼光不好吧。”

  “你放心，你的眼光還算挺好的。”

  段流水說道，“你既然願意把這事告訴我，我也不會辜負你的信任。但是，我還想問一個問題啊，你原來的名字叫~~淩妖？”

  “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很好奇，為什麽會取‘妖’這個名字？且不說現在人妖兩立，單是這個名字~~”

  “因為當年我的父母帶著我被帝族的人追殺，最後逃到南疆，別無他法，隻能把我放在了鎮妖獄。”

  “我從小在鎮妖獄長大，鎮妖獄中被鎮壓著的九遵大妖，以及無數的妖獸，對我而言就如同親人一般。”

  段流水點了點頭，豔羨道：“真好。”

  “我從小，除了父皇就沒有人對我好了，我的哥哥姐姐都很優秀，他們一直忙著自己的事情，很少管我，更別說陪我玩，我們也就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可以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但是他們一直很忙，就算是吃飯也隻是匆匆敷衍了事。我母妃很早就去世了，在我還沒辦法記住她長什麽樣子的時候，我們就陰陽相隔了。”

  “我的父皇~~他也應該是很寂寞的吧，這麽多兒女，沒有人真正在乎他，他的妃子也隻是一心為了自己的兒女的前途汲汲營營，他有一次喝醉了酒，對我說，皇宮裏隻有我和他一樣是沒人愛的可憐人，他可能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到了現在。”

  “其實想想他對我這麽好，外界也傳聞說東康國十數位皇儲中，最受寵的就是九皇子，未免沒有這個原因。”

  “但我依然很感謝他。我知道，如果不是他，我其實什麽都不是。所以我想闖出一番自己的天地，當然我可能沒辦法做到想我的哥哥姐姐一樣優秀，但是我想用實力向他們證明就算沒有東康國九皇子這個身份的加持，我也一樣可以做的很好。”

  “我戴麵具，捏造身份來到這裏，是因為我的身體有些不好，除此之外就是想學東西，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答應過一個人要在這裏取一件東西。”

  蕭淩妖說完之後，看向葉沉：“你呢？”

  葉沉想了想：“我其實沒什麽想做的，一開始是想來學院學習刀法，但是你們也看到了，不管怎麽樣，我最後走上的還是一開始家裏就安排好的道路。俗話說幹一行愛一行，我現在的狀態大概就是學一行愛一行。最大的心願就是學成歸去，重振家威。”

  “命運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啊，我們明明是全然不同的三個人，最後竟然能走到一起成為朋友，現在想想都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段流水下結論道。

  蕭淩妖想了想，道：“其實，就是因為不同才會被互相吸引吧，如果太過相似，還是做對手要好一些。”

  他說完，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三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葉沉先反應過來，他將人臉麵具拿起來，遞給蕭淩妖。

  蕭淩妖接過，心裏暗惱自己竟然差點忘了這一茬，隨後又快步走到段流水桌上的鏡子前，戴上了它。

  見他將麵具帶好，已經走到門口的段流水才將門打開，開門之後的一霎那，他滿腹的話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袁放和姬如月。

  這兩個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

  “我們想找蕭淩妖，請問能不能叫他出來一下？”

  姬如月笑道。

  段流水“啊”了一聲，點頭：“好。”

  隨即轉過頭去，看向蕭淩妖，扯開嗓子喊道：“蕭淩妖，袁放和姬如月來找你。”

  他聲音太大，以至於旁邊屋裏的人都探出頭來來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外麵吵架。

  然後一眼看見袁放與姬如月兩尊殺神又急忙將門關上，深怕惹禍上身。

  蕭淩妖慢吞吞地走到門口，看向門口兩個人，明知故問道：“你們找我？”

  袁放拿出一個用布袋裝起來的圓盤一樣的東西拿出來，姬如月也將一塊玉佩拿出來放到袁放手裏，然後袁放將這兩樣東西遞到了蕭淩妖麵前。

  蕭淩妖愣了愣，沒有動作。

  袁放不耐煩地將東西直接塞到蕭淩妖懷裏，然後又別扭地說了一句：“聽說北域是異修最多的地方，你注意點，別死在了北域，記住我還在學院裏等著你回來打敗你！”

  蕭淩妖口中忽然溢出一聲輕笑，他說，“謝啦。”

  姬如月忽然也是一笑，隨後是袁放，但是袁放在失態之後很快又板起麵孔：“別以為我是把你當成朋友了，我告訴你，你要是出了什麽事，那也一定要在我手上！”

  蕭淩妖想了想，忽然又道：“好。”

  現在來看，其實袁放也還是蠻可愛的。他又笑了笑，“下次一起去吃山下的熟牛肉吧？”

  “誰要和你去吃？”

  袁放輕嗤，過了會兒，卻又道，“什麽時候？”

  蕭淩妖道：“我都可以，看你們的時間吧，什麽時候方便，到時候我請客，就當謝謝你們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了。”

  “確定不是諷刺？”

  袁放皺眉道。

  蕭淩妖笑了笑，沒有答話，如果都看了看，正在忙著做自己的事情的葉沉和斷段流水，怎能為了人道：“要進來坐坐嗎？雖然好像有點亂。”

  那是因為在他昏迷的時候，葉沉和段流水，為了給他找熬湯的藥材，差點沒把屋子給翻了個底朝天，但是顯然他對此全然不知。

  “那也大可不必我們隻是順路過來，才不是想要專程來找你說話什麽的。”

  袁放說完，扯了扯姬如月的衣袖，滿臉懵逼的姬如月轉過頭去，卻被袁放低聲嗬斥道：“你之前不是說還有事情嗎？你現在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點走？”

  隨後姬如月就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地跟著袁放走了，直到兩人走出很遠，蕭淩妖還能在門口還能聽見，他委委屈屈地說，“我沒有說過我有什麽事啊，是不是你記錯了？我們難道不是專程來給他送東西的嗎？”

  然後是袁放一如在他們房門前時低聲的嗬斥。

  他說，“你可快閉嘴吧。”

  蕭淩妖笑了笑，將門關上轉身回了房間。葉沉與段流水這才好奇的抬頭看向他。

  “他們來找你做什麽？”

  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蕭淩妖將懷裏的圓盤和玉佩拿出來給兩人看，解釋道，“是來送東西的。”

  “這是？”

  段流水將圓盤從布袋中拿出來才發現，這分明不是圓盤而是一塊玉碟，不知道是有什麽材質打造而成，隻見其通體碧綠，觸感溫涼。

  “護心鏡。”

  葉沉接下他的話，“那塊玉佩我倒是認不太出來，不過這塊護心鏡我倒是知道一二。”

  他將護心鏡拿在手裏仔細端詳，最後終於被他發現了一點端倪，指給兩人看，一邊解釋道：“你們看，這是烈陽大陸上最有名的鍛造宗門的手筆~~嗯，不對~~”

  他將玉碟拿回來，後來又恍然大悟一般像兩人道：“我原先以為這僅僅隻是烈陽大陸上那一家的手筆，沒想到竟然還是其宗主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