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虛聽見自己不可思議的聲音響起：“您是說，這位，蕭師弟，以後就是我嫡親的師弟？”

  盛蒙均完全沒有注意到不對，他點了點頭：“是啊，驚喜嗎？”

  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他又看了看蕭淩妖，道：“以後你和你師兄要和平相處，你們倆誰也不要欺負誰，聽見了沒？不過適當的切磋還是可以的。”

  玉子虛悶悶應下：“知道了。”

  他覺得他還有些接受無能。

  他還沒來得及再找這位蕭師弟約一回架一雪前恥就被告知從今天起，這位蕭師弟就是他以後嫡親的師弟了，這換誰也沒辦法很快就接受吧？

  可是他低估了蕭淩妖的厚臉皮。

  隻見他對著他正經地作了一揖，道：“以後還要請玉師兄多加照顧。”

  玉子虛雖然覺得他虛偽，但還是回禮，口中道：“應當的。蕭師弟以後若是有不懂的盡管來找我。”

  見師兄弟兩人其樂融融，盛蒙均心中大慰，他看向蕭淩妖，問道：“是來還令牌的麽？”

  蕭淩妖點頭，剛將令牌遞過去就被陸鎮時半道截下，他努了努嘴，道：“把你選出來的寶貝給老師看看？”

  盛蒙均這才想起這一茬，他饒有興趣地看向蕭淩妖，問道：“我記得我那裏有三把刀吧？你選了哪一把？”

  蕭淩妖道：“四把，您那裏有四把刀。”

  說完，他將自己選出來的好刀遞到他麵前，又道：“學生覺得這把刀很合眼緣，隻是陸老師說覺得這把刀”

  盛蒙均在看到那把刀的時候，原本躺著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坐直，麵上愜意的笑容也轉而變成了凝重。

  “這把刀，你是覺得合眼緣，還是有什麽人曾給過你指點？”

  龍王的事是決計不能暴露出來的。蕭淩妖心裏一直有把尺子，標杆著一個尺度，將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劃分得涇渭分明。

  而暴露龍王的事就是包含在不能做的事裏麵。

  他眸光清亮，麵容端正：“是學生覺得它合眼緣。”

  盛蒙均這時候已經又躺回去，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又或許是不願意計較其中細情，他揮了揮手，懶散道：“這是口好刀，不過，如你所見，它已經廢了。你再回去選一把其它的吧？”

  這回不用敖廷出聲，蕭淩妖就已經出言拒絕他道：“不用了。好刀常有，能合自己眼緣的刀卻是可遇而不可求。錯過了它，日後說不定學生會後悔，還

  請老師割愛，將此刀贈予學生。”

  盛蒙均泡了壺茶，靜靜看著陳年的茶葉在滾水中慢慢舒展開來，而後道：“不過是把鏽刀而已，給你又何妨？好了，你和子虛都先下去吧，記得從明天開始好好跟隨六長老修習陣學，月中月末來我這裏練刀法。”

  蕭淩妖點頭。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在剛剛院長說要他把刀放回去的時候，他手上的刀顫了顫，似乎還發出一陣悲鳴聲。

  他懷抱長刀，與玉子虛並肩出了小院，一時無話。

  最後還是玉子虛打破了沉默，他斂去了麵對老師時眼裏的笑意，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溫和而清冷的姿態，他說：“原以為我們會成為對手，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快就做了我的師弟。”

  蕭淩妖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師兄弟之間也可以切磋，隻要不鬥個你死我活，怎麽樣都可以，不是嗎？”

  玉子虛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惜命的。”

  蕭淩妖“嗯”了一聲，“活著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死了多不劃算。尤其是和人打架打死了，這種事情在我看來可是最愚蠢的。打不過為什麽不跑呢？真是白瞎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

  玉子虛心中一凜，又想到老師說的話。

  雖然兩人說的不是同一件事甚至意思也不相近，但他的心還是不免為之震動。

  “我已經許久沒有遇到對手了，而今，你算一個。”

  兩人分別時，玉子虛道。

  蕭淩妖點頭：“對我而言，你也是。”

  小院裏。

  陸鎮時氣鼓鼓地問：“你為什麽不阻止他？專門讓他去你的私藏裏選一把好刀，就為了讓他選一把鏽刀？”

  盛蒙均苦笑道：“你這個急性子到底什麽時候能改改？你也是他的老師，我專程把你留下來，難道不會跟你講這件事嗎？”

  “那你講吧，”陸鎮時躍上盛蒙均納涼的梧桐樹樹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聽著呢。”

  盛蒙均搖了搖頭，問道：“上古時期那一戰，你知道多少？”

  陸鎮時的思緒被他帶偏，他回想了一下：“當年在師門裏的時候，師父他老人家似乎說起過？不過那既然已經是上古時期，我又怎麽能得知？無非是神魔隕落，人族幾乎滅絕，而後經過幾百年的調養生息，人族才漸漸開始繁榮起來，他們締造了屬於自己的文明，建立國家，修橋鋪路，直到數百年後，又開始有了修士，這些修士開宗立派，教化子弟，從此人族才真正開始進入大昌盛的時期，而後人妖

  大戰，妖族幾近滅絕，直到現在，人族獨大，也在沒聽說過上古神魔的蹤跡。”

  “是啊，上古一戰，死傷無數，但是當初的大能隕落了，他們的兵器卻留了下來。”

  “你是說？”

  陸鎮時遲疑地問，聽見師兄這樣說，他心裏其實已經隱隱有了猜測，隻是不敢開口而已。

  兩人同門而出，做了幾十年的師兄弟，盛蒙均知道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但這件事已經憋在他心裏太久了，他迫切地想找一個人傾訴一下，所以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目前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不錯，這把擎蒼刀，如果我的消息沒有錯的話，它便是上古遺物。隻是你也看到了，它已經成了這個樣子。這些年來，我不斷地四處遊曆，就是為了能夠收集到有用的信息。可是幾千年過去，歲月更迭，當初有關的人事物到現在也都成了滄海一粟，要想尋得什麽有用的信息無異大海撈針。”

  “但功夫不負有心人，終究還是被我尋到了一點苗頭。這把擎蒼刀，當年便是羲皇之物。這或許關係到人族的傳承。隻是我老了，也剩不了多少日子好活了，羲皇之物，人族傳承聽起來實在是太渺遠，所以我回來了。”

  “我想好好地守著學院，然後帶著這個秘密入土。卻沒想到，這把刀最後竟然被蕭淩妖取了去。師弟，你說，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陸鎮時沉默下來，臉上一向掛著的吊兒郎當的笑意也隱匿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輕聲問道：“可這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他到現在還記得聖鏡裏，蕭淩妖在九樓時的模樣。

  他身上已經背負了太多。

  “羲皇遺物，人族傳承，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今天的事，我就當沒有聽說過。天意不天意什麽的，我也不知道。”

  盛蒙均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大，但是因為看出來他心情似乎不太好，也沒有和他爭論，而是退了一步，道：“也罷，是我欠缺考慮了。這事就暫且擱下吧。”

  陸鎮時“嗯”了一聲，道：“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這時候，蕭淩妖已經回到折桂樓。

  葉沉與段流水還沒有回來。

  他看了會兒書，忽然輕輕喚了聲敖廷：“前輩，您在嗎？”

  “何事？”

  敖廷言簡意賅。

  “我現在才發現我好像一直忘了問，為什麽之前前輩說需要靈石您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