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以戰術來講，方山並不想在第一局就利用規則漏洞來襲擊小白的圓葉。

  就算讓小白完整地打完第一次水漂，方山也有信心憑借道盡玄功以完美的水漂路線贏下小白，取得第一局的勝利。然後在小白想出獲勝的方法之後再利用規則漏洞贏下第二局。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拿下兩局，獲得絕對的優勢。

  可是那也隻不過是優勢，而不是勝勢。

  方山不認為小白無法在一局之中找到破解自己完美路線的方法，也不認為她麵對自己的幹擾束手無策。

  無論如何，這局遊戲的勝負終究都會落到雙方真氣的對抗之上。

  方山的真氣更加雄厚，真氣掌控力也更強，可是麵對深不可測的小白時卻總有一種不可戰勝的感覺。

  他明確的知道，如果自己想要贏下遊戲的勝利，必須要在真氣對抗中贏下小白才行！如果自己無法對抗小白的真氣幹擾，就算贏下兩局也毫無意義，剩下的三局也必然會落敗。

  既然如此，還不如在第一局時便把遊戲撥正，逼迫小白在第一局時幹擾自己。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觀察到小白更多的招式，擁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對策，甚至找到徹底擊敗小白的方法。

  如此一來，就算自己先輸一局也無所謂。

  心中念頭打定，方山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小白身上，一邊就要向掌中的圓葉輸送真氣。

  真氣剛接觸，方山頓時臉色大變。

  他感覺到，當他的真氣輸送到圓葉中時，圓葉之中突然湧現出了一股截然不同的真氣。這股真氣且柔且剛，擁有強大的排斥力，剛一接觸到方山的真氣便猛地膨脹了起來，向圓葉之外衝擊而來。

  “小白的真氣？！”

  這股真氣並不強大，在方山麵前猶如嬰兒一般脆弱，可是圓葉卻無法承受如此強大的真氣衝擊，恐怕在真氣衝破圓葉表麵的瞬間，整片樹葉便會化作碎片。

  如今是方山的回合，圓葉在他手上被破壞，那麽他就會被立刻判負！

  千鈞一發，就在真氣將要衝破圓葉的瞬間，方山自胸膛之中強行提出一口真氣，張口吐在了手上的圓葉之上。

  雄厚的真氣被壓縮到了極致，足以另肉眼看見的真氣包裹住了整片圓葉，以純粹的真氣量把圓葉之中將要爆發出來的小白的真氣強行壓製在了裏麵。

  圓葉完好無損，然而方山的臉色卻沒有好轉。

  他發現，小白的真氣極為古怪，不像普通的真氣。自己雖然用真氣壓製住了她的真氣，可是卻也無法改變自己的真氣“氣球”了。

  如果他想解放自己的真氣，小白的真氣就會立刻摧毀圓葉，而小白的真氣又正好被壓縮在圓葉的表麵與內部之間，就算是他也沒辦法在不毀壞圓葉的情況下以自身真氣消除小白的真氣。更何況小白的真氣並不是單純的儲存在圓葉內部，而是以類似武功心法的線路不斷流轉。

  這種感覺就像是用針線把真氣穿插在葉片之上，且每一個穿插點都處於葉片骨幹的重要位置，牽一發而動全身。方山的真氣掌控力再強也是有極限的，除非他徹底看破小白創造的圓葉功法，否則便不可能化解小白的真氣。

  “哈哈哈哈……”

  小白掩麵發出了一連串銀鈴一般的笑聲，雙目之中盡是嘲諷之意。她毫不掩飾地對方山譏諷道：“真是活該！”

  “正是因為你打斷了圓葉，所以我的真氣並沒有徹底消耗幹淨。所謂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是這種感覺吧～”

  小白雙手抱胸，淺笑道：“我到要看看你怎麽破解我的圓葉功法……”

  方山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可不是什麽破解功法的問題，也不像是用道盡玄功看破圓葉功法的弱點再逐步破解那樣簡單。

  他確實可以憑借道盡玄功看破手中圓葉的“勢”，可在勢的雲團中代表弱點的部分十分微小，以他對真氣的掌控力根本沒有可能做到細微到如此級別的操作，小家夥也不可能做到！

  這根本就是無解的局麵！

  方山沉著臉抬頭看向一臉譏諷的小白，終於還是開口道：“我認輸，這一局是你贏了！”

  “但是你別忘了，是你說過一定要遵守規則，所以你也要繼續用這片圓葉。”

  “我到要看看你怎麽破解這團真氣！”方山惡狠狠地對小白說道。

  誰知小白不屑地回道：“我為什麽要破解？就算我們在之後的對局中一直認輸，那也不過是四局平手罷了。而贏了一場的我自然就成了最後的贏家，那樣對我來說豈不是正好？！”

  方山聞言呼吸為之一滯，心中的鬥誌瞬間被一盆冷水澆滅了。小白說得沒錯，她沒有任何理由去破解這團真氣。

  “可惡！”方山咬牙切齒，憤憤地拍了拍地麵，就要挪開自己一直立在地麵的右手。

  而這時小白卻突然說道：“不過如果那樣的話未免也太沒有意思了。”

  方山挪動右手的動作一僵，“你什麽意思？”

  小白笑道：“你說得沒錯，隻有讓遊戲者獲得快樂的遊戲才是真正的好遊戲，如果就這樣結束的話你我都不會開心。那樣的話，大半夜還跑出來玩遊戲的我們豈不是成了傻子？”

  “既然玩了那就玩到最後，不然的話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往湖裏釋放的真氣豈不是浪費了？”

  “你看出來了啊～”

  “不然的話你也不會找小家夥幫忙了，在不引起我注意的情況下悄悄向湖中散布真氣非常消耗心神吧，所以你才無法移動。”

  方山默然。

  小白說的一點也沒錯，為了在真氣對抗中贏下她，方山從一開始就在悄悄向湖中散布真氣，並通過道盡玄功結合湖水之勢企圖掌控這一片的湖麵。

  既然被說破，方山便也不再隱藏了，他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加大了真氣的輸出，全力向湖中輸送了過去。

  小白不是信口雌黃的人，既然她說可以破解圓葉之上的真氣團，自然是有的放矢。

  小白見方山重燃鬥誌，也沒有去阻止他，隻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手掌上的圓葉上。圓葉的外側包裹著方山球形的真氣，就像是保護罩一樣葉片封閉在了裏麵。

  小白首先要破解這層真氣罩，然後才能用真氣與自己留存在葉片中真氣會匯合，憑借自己對圓葉功法的理解把真氣引導出來，而不破壞葉片。

  方山既不能破開真氣罩，也無法理解圓葉功法，而這兩點對於小白來說則簡單至極。

  隻見小白默運口訣，自丹田之中調動起了一股本源真氣。這一股本源真氣十分微弱，可是真氣質量卻要比方山的真氣強上數十倍！

  小白把本源真氣凝聚在右手食指之上，就像是用小刀切豆腐一樣輕而易舉地切開了方山的真氣罩，輕輕點在了圓葉之上。

  被囚禁在圓葉內屬於小白的真氣接觸到小白的手指後猶如乳燕歸巢一般匯聚而來，盡數被收回了小白的體內。

  從頭看到尾的方山滿臉呆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小白如此輕易地便解決了自己束手無策的難題。剛才他以道盡玄功的強大感知把所有的細節都觀察了進去，發覺這一切的重點乃是小白聚集在手指上的那一縷奇特的真氣。

  於是他忍不住出聲問道：“你那是什麽真氣？”

  小白還以為方山又要發難，反問道：“你以為我用了你不知道的功法？”

  “哼！放心，我才沒有違反規則。這可不是什麽玄功秘籍練就的奇特真氣，而是化後天進階而成的先天真氣！”

  “先天真氣？那是什麽？”方山不明所以，隻是從先天二字中猜測到了些許。

  小白見方山疑惑，明白他確實不懂得此道，於是搖頭歎息道：“你所修道統太過淺薄，不知道先天真氣到也正常。其實這不過是正道大統所屬的平凡境界罷了。”

  “化氣存精，煉氣成神，”

  “你所修煉的真氣乃是以天地靈氣轉化而成的後天真氣，若想更近一步，需要引動體內天生的一口先天真氣，把自己所修煉的後天真氣盡數化作先天真氣，這才能踏入更高一步的仙道領域。”

  方山若有若無地點了點頭，又再次疑問道：“你剛才引動的便是你體內的先天真氣？”

  “沒錯！”小白點頭，她指了指方山肩頭的小家夥，解釋道，“你知道天生地養的天地靈物為什麽可以操縱天地靈氣嗎？正是因為它們在出生之時便把先天之氣流轉於靈體之內，自身更加貼近於天地靈氣。”

  “而我們人類則不同，後天真氣，先天真氣，甚至更近一步的純粹真氣，其實不過是把我們在吸收天地靈氣之時沾染的濁氣逐步清除，一步一步地向天地靈氣所靠近罷了。”

  說到這裏，小白自嘲似說道，“一群自作聰明的凡物口口聲聲說要修【仙】，到頭來窮極一生也達不到【靈】的門檻，可笑……”

  她頓了頓，覺得自己的話不夠嚴謹，於是又莫名地嘟囔了一句，“那五個不算是人……”

  方山沒有注意到小白後來說的話，他的心思被一句先天真氣牽動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真氣也有高下之分，隻知道一股腦地強化自身真氣，積累內功修為，根本沒有其他心思。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我的道盡玄功所缺少的部分嗎？！”方山隻覺得自己的眼前一扇嶄新的大門透露出了一絲光亮，門後才是輝煌大道。

  小白收回心思，卻發現一旁的方山目光呆滯地愣在了原地，心思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她本想叫醒方山，剛剛伸出手又立刻收了回來。隻見她賊兮兮地壓低了聲音，用就連小家夥也聽不見的聲音張口對方山說了句，“我要開始扔嘍～”

  方山肩頭的小家夥隻是看見小白張了張嘴，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甚至還以為小白隻是在張口喘氣。

  方山當然沒有聽見小白的話，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麵。

  小白見此“嘻嘻”地偷笑了兩聲，連忙捏起圓葉向湖中丟了出去。

  沒有方山阻攔，她也不想改進自己的圓葉功法了，隻是依照原本的線路再次施展了一遍。

  圓葉遠遠地飛了出去，在湖麵上打出了一連串的水漂，濺起了一層層的波紋，波紋交織在一起，相互吞噬，相互湮滅。

  小白數著自己打出的水漂距離，“十丈，五十丈，一百丈，一百五十，不，一百四十丈……”

  隻是靠人眼可沒辦法把距離分辨得清楚，小白隱約算出自己打出了一百四十七八丈的距離，心裏覺得已經很滿意了。

  要知道她拿的可不是石頭瓦片，而是一片輕飄飄的樹葉。以她的內功修為，在保護圓葉不被破壞的情況下送出百丈的距離已經是極限了，後麵的四十幾丈則全是她創造的圓葉功法的功勞了。

  小白觀察得清楚，把圓葉在滑行過程中發生的種種細節悉數記在了心裏。她發現自己的功法確實有幾處破綻，如果隻是維持自身滑行還好，可若是在滑行過程中遭到了幹擾，恐怕會無法維持自身的穩定形成功法反噬。

  到時候如果自己無法及時保護，圓葉必毀。

  “看來試一試還是很有必要的……”小白把諸多細節放在了心裏，一一補足。

  等她想得差不多了，這才看向一旁的方山，發現他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於是小白示意方山肩頭的小家夥喚醒了他，跟他說道：“我已經打完了，該換你了！”

  方山這才回過神來，心思從九天之外回到了原處。他看了眼湖麵上還沒有完全散去的波紋，知道小白已經在自己沒有注意的時候又完成了一個回合。

  方山回過頭無奈地看了眼笑嘻嘻的小白，卻沒有多說什麽，也沒辦法說什麽。

  他讓小家夥進湖中去取圓葉，又開口道：“小白，你可以教我修煉先天真氣的方法嗎？”

  小白就像上次一樣拒絕了他，“不行，這也是雲華天宮的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