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小家夥站在方山頭頂抖動著身上的水花。它也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極了與方山第一次相遇時的地下溶洞。

  隻不過這裏是山腹之內。小家夥抬頭看了看頭頂鑲嵌的夜明珠，不住搖頭。

  這裏的夜明珠與地下溶洞裏的比起來又少又小，發出的光亮也暗了許多。

  方山三人上岸，他們擰了擰衣物中浸入的水，這才覺得身上好受了一些。

  小白放下了盤在頭上的頭發，雙手夾住捋了捋，壓出了許多水。她身上的衣物也不知道是什麽布料，哪怕浸濕了水也沒有露出多少裏麵的肌膚，隻是衣裳塌了一些。

  小白甩了甩頭發，開口向周清問道：“剛才那條通道是你和那個道士挖出來的嗎？”

  周清因為站的位置離方山太近，被小家夥甩出的水珠濺了一臉。

  他抹了把臉，離方山遠了一些，這才向小白回道：“我可沒那麽大的毅力可以挖出這樣的通道。”

  方山聽言疑聲道：“不是你們？那是誰？”

  “這可說來話長了，我們邊走邊說吧。”他再次引路，帶著方山兩人在另一邊找到了一條通道。

  方山發現，這條通道壁上也是布滿了刀劍的痕跡，想來與水下的通道一樣也是用刀劍劈出來的。

  周清也慢慢地向兩人解釋起有關這條通道的一切。

  這一切的原因其實還是劍門。兩年前，劍門征服綿雲山脈之時滅亡了諸多不肯投降的門派，其中有一個門派便是以土行刀劍之法聞名的土行宗。

  這個門派中的傳承比較特殊，他們所修行的武功需要一種深藏在地下的礦物來輔助修行。所以，土行宗之中有許多擅長開土掘石的礦工，甚至還有人修煉出了可以根據岩石紋理輕易斬碎土石的刀法與劍法。

  劍門滅亡土行宗之後，留下來的殘部被仇恨懵逼了雙眼。他們一邊聯合其它同樣被滅門的同伴組成了聯盟，一邊不滿足於臥薪嚐膽，終於想出了一條計策。

  劍門主山實屬易守難攻的天險之地，想要複仇就必須攻破這一點。於是，土行宗中有人提議挖開山腹，挖出一條秘密通道直通劍門主山內部。

  等到聯盟聚集起了足夠的勢力向劍門發動攻擊之時，土行宗的這條通道就是致勝的關鍵。

  隻不過這條計策也有極大的危險性。如果在通道還沒有挖開之前暴露了行跡，那麽不僅所有的努力化作泡影，還會連累聯盟之中所有的人。

  土行宗知道這一點，所以一直秘密進行著自己的計劃，沒有向聯盟透露消息。

  仇恨的力量是無比巨大的，它可以支持著一整個門派裏的人日以繼夜的潛入水中，隻為了向麵前的石壁砍出一劍。

  在土行宗眾誌成城之下，竟然真的做到了這驚人的事情，一路挖開山腹通到了劍門之內。

  可是不幸的是，他們竟然被一個平常時候足不出戶的護劍長老發現了。

  鬆子仁偏偏就在那一天定極思動，出門散步，偏偏就遇到了終於打通通道的土行宗一行人。

  土行宗的殘兵敗將又怎麽能是劍門護劍長老的對手，不過眨眼之間就被屠殺殆盡。

  鬆子仁本想留下活口套問出情報，誰知土行宗門人實在剛烈，寧願震斷心脈自殺也不肯出賣同伴。

  他隻能順著通道一路探查過去，自己探索出了這一條秘道。

  鬆子仁本想上報給劍門高層，可是又隱瞞了下來。因為當時劍門兩派正為了潛龍大會的事情爭論不休，幾度出手。鬆子仁眼光長遠，隱隱猜測出了以後有可能會發生的一切，於是暗中掩埋了這條通道，當作自己的後手。

  “……如此這般，我才成為了暗中溝通敬元超他們的棋子，其實也不過聽命於門中長老罷了。”周清向方山認真地解釋著。

  其實他一直心中難安，不知道自己這位大師兄到底是怎麽看自己的。

  他所做的一切簡直就像是為劍門獻出自己的性命，絲毫沒有複仇者的樣子。

  站在方山的立場上看周清的所作所為，隻會覺得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叛徒。

  然而讓周清想不明白的是，方山並沒有對他生出任何懷疑。他對於自己這個基本陌生的師弟有種莫大的信任，而這些信任全部來源於當時在河邊他對自己說的話。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對死人說謊。

  等到周清解釋完這一切的時候，三人也終於離開了貫穿山腹的通道。

  等到出來的時候，他們才知道現在已經是晚上了。站在原地向四周看去，方山隻能看見遠處一片片房屋之中透出的片片燭火，星星點點。

  小白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月亮，似乎很是喜歡月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她呼吸了一口不再狹隘的空氣，對周清說道：“接下來呢？你要現在帶我去找劍門門主嗎？”

  周清歎氣道：“我不是說過了我沒那個本事嘛……”

  “我可沒資格見到門主。事實上，我入門這兩年從來沒見過劍門門主，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模樣，甚至連他（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想要見他的話，恐怕隻有等我師尊回來了……”

  小白輕輕笑了笑，讓周清琢磨不到她在想些什麽。她扯了扯身上濕透的衣服，說道：“那就先找個地方睡一覺，我還要洗澡換衣服。”

  “先去我的房間吧……”周清看向方山，征求他的同意。

  方山點頭道：“也好，不過我還要先吃口飯。我肚子好餓……”

  方山不提還好，他一說出來小白和周清也覺得腹中空空，難受至極。

  這一天過的那麽漫長，漫長到已經足以讓一個內功高手都覺得疲憊了。

  周清貴為劍門護劍長老的閉門弟子，自然夠資格擁有屬於自己的房間。

  這是一間小屋，小屋不大，但是還算有幾分意味。

  鬆子仁的修行理念偏向清修寡欲，對弟子的要求也比較嚴格，所以周清並不像其它長老的弟子那樣擁有凡人服侍。

  當然，他這個小屋也隻能住下一個人。

  三人走進小屋後，周清對兩人說道：“我先去弄些飯菜。屋後有澡盆，你們想要洗漱的話自便。”

  身為女孩子的小白也喜歡幹淨，她受不了身上的粘稠，徑直走向了屋後。

  方山環視屋內一周，發現屋內的陳設像極了自己在小青山閉關時的小屋，簡陋又讓人覺得安心。

  他雙手撐在一條用幾根木頭拚湊而成的木凳上，先是伸手入懷拿出了小家夥給自己的粉紅色星星石頭，才伸手扯下了自己身上濕透的衣服。

  “呀！”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聲嬌呼，原來是去而複返的小白。

  少女看見方山光著身子，小臉微微一紅，“你脫衣服幹嘛！”

  “當然是換衣服！”方山白了一眼小白，莫名其妙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小白看見方山隻有半截的身體，心想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麽害羞的理由。於是她恢複神色道：“我來拿一個凳子。”

  她掃視了一圈木屋，終於在角落找到了一個放置的木凳，連忙拿起後離去。

  可她還沒有走出門口，卻又讓方山叫住了，“你能不能借我一件衣裳啊？”

  “啥？”小白疑惑地轉過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方山隻好又道：“我說你能不能借我一件衣服，我身上沒有別的衣服了。”

  “我啊！”小白指著自己，挑眉道，“我的衣服都是女生穿的，怎麽借給你啊。”

  “女生穿的也行啊，我又不覺得女生的衣服難看。”方山表示自己沒有問題。

  小白張了張嘴，一時竟然說不出什麽話來。她看著方山的半截身子，心想好像他說的也沒錯。看他的樣子隻需要上衣或者袍裳就行了，女生的衣服穿著似乎也沒什麽。

  於是小白看了看方山的身型，從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件水藍色的外衣遞給了他。

  “給你……”

  “啊～”方山有些失望的說道，“有沒有粉紅色的啊，我不喜歡這個顏色。”

  “你一個男生還要穿粉紅色的衣裳？！”小白用異樣的眼神看向方山道。

  方山卻自然地回道：“不可以嗎？我覺得粉紅色很好看啊……”

  “是嗎？”小白也有些拿捏不準了，她從小在“女兒國”一樣的雲華天宮裏長大，有關男人的事情都是聽姐妹說的。她也不知道那些隻會道聽途說的家夥是不是在騙自己。

  “那，你穿這個吧……”小白想了想，再次從乾坤袋中找到了一件粉紅色的衣裳遞給了方山。

  方山見此喜笑顏開。

  小白則有些摸不到頭腦地離開了。

  小白給的衣服尺寸倒是挺合適的，隻是衣袖有些長，而且方山沒有下半身，所以需要把下麵多餘的部分卷起來。

  不得不說雲華天宮當真是五龍大宗，就連一件衣服都要比普通的衣服穿起來舒服。方山隻覺得渾身都滑膩膩地，絲毫沒有以前身著衣物的束縛感，當真舒服。

  等周清回來的時候，他不禁呆立在了門口，“大師兄？你為什麽穿著女人的衣服？”

  “奧，小白給我的，我沒有別的衣服。”

  “那你告訴我啊，我有別的衣服……”周清說著就向自己的衣櫃走去。

  誰知方山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他，“我不要，這衣服穿著舒服極了，我才不想換呢！”

  他看著兩手空空的周清，疑問道：“吃的呢？你沒找到嗎？”

  “呃……我已經吩咐下人做了，一會兒就送過來。”周清感覺方山在轉移話題。

  “那就好。”方山點頭，對周清招手道，“你過來，我問個事。”

  周清連忙俯身過去，“大師兄有什麽吩咐？”

  方山看著他認真道：“你知不知道在劍門之中像你師傅這樣的高手有多少個？”

  周清一愣，他沒想到方山突然問出了這麽正經的問題，心道大師兄果然是想轉移話題。

  想了想，周清還是回道：“明麵上的話，算上各峰的各大長老和執劍人，怕是有超過十指之數。”

  “但是劍門中有許多不顯山不露水的長老，還有閉關修煉多年不出的，再加上劍門門主的十三個徒弟，恐怕會超過五十個！”

  “五十個！”方山皺眉，隻覺得麻煩至極。一個鬆子仁就那麽難纏，五十個鬆子仁圍攻自己的話，就算他插翅也難逃啊！

  周清見方山皺眉，有些火上澆油道：“我說的這些還沒有算上劍門門主呢。在劍門這兩年裏我也打探過不少次劍門門主的消息，那些見過他的老弟子全部都是他的崇拜者，簡直要把他吹上天了。”

  “我想，他既然能教導出像劍門十三子這樣的優秀弟子，恐怕比我們想象中還要了不起。”

  “這樣啊……”方山陷入了沉思。

  被小家夥的星星石頭鼓舞了一番的方山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他知道了自己不是天下無敵的，於是便想借著此次潛入劍門的機會悄悄去找劍門門主，然後找個可以和他單獨對麵的機會。

  就像是那個隱身之人一樣，就算再強的人也怕敵人聯手。方山明白自己敵不過劍門高手聯手，原以為可以一對一麵對劍門門主。

  可現在看來，就算與劍門門主一對一，自己恐怕也不是對手啊。

  方山頓時感覺到了巨大的挫敗感。

  一直觀察著方山神態的周清這時說道：“大師兄，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我有一個複仇計劃嗎？”

  方山眉頭一挑，問道：“什麽計劃？”

  “就是幫助劍門的鴿派一方啊！”周清壓低了聲音，就像是做賊一樣對方山解釋道，“我已經打聽過了，劍五和劍十一全都是站在劍門門主那邊的鷹派人物。”

  “劍門鴿派既然要換劍門門主，就不可能讓現在的劍門門主活下去。我們隻需要幫助他們，借著他們的力量偷偷除掉劍十一他們就好了！”

  周清自認為這個計劃最是符合當今的情況。他自己沒什麽能力，實力低微，大師兄雖然很強可也雙拳難敵四手。如此一來，隻能借助於外部的力量了！

  他努力地向方山分析當前局勢，就是希望這個高喊著自己天下無敵的大師兄能夠明白現實。

  誰知，方山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他的提議。

  “我才不要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