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含在嘴裏，黑暗之中，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方山終於再次看見了光明。

  “撲通”

  白蛇把方山丟進了一個乳白色的水潭之中。

  方山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靈氣，驚人的靈氣！

  他隻覺得自己整個頭顱都被濃鬱到極點的靈氣包裹住了，強大的靈氣瘋狂地向自己腦袋裏鑽入，他的真氣甚至來不及煉化。

  方山連忙運轉功法，感悟到周邊的“勢”，與之融合在了一起。

  “這裏是哪？”他以勢轉動腦袋，看向四周。

  首先看見的，是溶洞上方鑲嵌在石頭裏麵的夜明珠。

  十幾個拳頭那麽大的夜明珠把整片溶洞照射得像是白天一樣。

  溶洞之內的空間出奇得大，上下相連的石柱林立四周，把一個寬大的池子夾在了正中間。

  方山看向自己周圍的池水，發現這池水顏色乳白，就像是奶水一般。而浸泡在水中卻不覺得的滑膩，隻感覺清涼無比，有無盡的靈氣溫潤自身，舒服到了極點。

  “絲絲……”白蛇吐著蛇信圍著池水轉動了一圈，它突然有些感知不到自己丟進水裏的方山了。

  方山也很快接受了自己目前的狀況，他緊緊地盯著白蛇，隨時準備應對。

  可是白蛇發現自己找不到池中的方山後，也沒了興致，轉頭離開了。

  它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方山看見，白蛇扭動身軀，爬到了溶洞另一邊的凹洞之處。那地方距離方山有些遠了，又有石柱阻擋視線，看不清楚。

  方山隻能引動池水把自己推動些距離，這才遠遠地看見了那白蛇的動作。

  隻見白蛇張開大嘴，喉嚨膨脹起來，吐出了剛才吞進肚子裏的一顆鳥蛋，又把另一顆鳥蛋從腹中抬到嘴裏，像是剛才含自己腦袋一樣含住，轉身向更遠的地方爬開了。

  等它爬遠了，沒有了巨大的身軀遮擋，方山才看見原來那凹洞裏堆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

  有閃閃發光的石頭，也有五顏六色地晶體，更有許多看起來靈氣逼人的草藥與花朵。

  簡直就像是個寶庫！

  “難道那都是些天材地寶？”方山驚訝非常，心想這白蛇原來是個富豪！

  在小青山的時候，他見過自己師父把一顆煞是好看的大紅花當成了寶貝，根本不讓旁人看見。

  他聽師父說，普通人吃了那朵紅花，也能暴增十年功力！

  可是現在方山看見，自己師父的紅花根本比不上那胡亂堆積在一起的花草野果，靈氣濃鬱程度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當然，現在不是看寶貝的時候。

  方山把目光放在白蛇還沒有徹底離開視線的尾巴上，遠遠地看見它像是鑽入了另一個更大的水潭之中，消失不見了。

  原來，這裏其實是深入地下的一個不為人知的地下溶洞，隻有通過地下暗河那千奇百怪又錯綜複雜的水道才能到達。

  白蛇生性喜水，在地下暗河之中也不會迷失方向，所以才能來到此地，並且把這裏當作了自己的蛇窩。

  它含著一顆鳥蛋，遊過紛亂的水道，再次來到了地上，從那瀑布之下的深潭之中露出了頭。

  而在深潭之上，果然有一隻弄丟了自己孩子，憤怒到了極點的巨鷹母親正不斷盤旋，發出啼叫，聲聲刺耳。

  白蛇含著鳥蛋的嘴巴大大地咧開了，蛇臉上露出了極為人性化的嘲諷之意。

  這一次，輪到它來耀武揚威了。

  地下溶洞之中。

  方山看見白蛇離開，立刻便想著逃離這裏。可是很快他又想到，既然白蛇放心地把自己丟在這裏，那它就不怕自己離開，自己想要離開此地怕是困難十分。

  於是，他平靜了下來，開始慢慢探索這片溶洞。

  最先引起他注意的，自然就是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乳白色潭水。

  他現在與潭水的“勢”融合在一起，更加清楚地感知到了這潭水中的靈氣有多麽驚人。

  試著抿了抿嘴邊的潭水，方山發現自己需要運轉兩周功法才能完全煉化，恢複的真氣也十分可觀。

  “這簡直就是靈水吧！”

  方山驚歎，他懷疑這潭水就是靈氣液化凝結而成的靈水。

  不過，再次喝了口這靈水之後，方山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靈水的味道並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樣甘甜，而是有些五味雜陳，甚至還有一絲腥味隱藏其中。

  血腥味。

  方山皺眉，引動水勢把自己拉了下去，沉浸潭水深處。

  水中的可見度還算不錯，所以方山可以清楚地看見沉在水底的白骨與植物根莖。

  那些白骨有大有小，看起來有些奇形怪狀的。方山沒怎麽見過動物的骨頭，隻是在吃烤雞的時候見過雞骨頭，所以也認不出來這些骨頭是哪些動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類的骨頭。

  方山細致地觀察著，發現有許多骨頭已經開始被潭水中的靈氣同化分解了。不完整的骨頭比比皆是，所以才看起來奇怪非常。

  想了想，方山不再去看骨頭，而是認真地記下了骨頭之中零零落落的植物根莖。

  浮出水麵，方山再次看向遠處白蛇放置鳥蛋的寶物堆，果然尋找到了幾株與自己記下的根莖相像的草藥。

  他頓時想明白了，這潭靈水是白蛇的手筆！

  “怪不得我覺得不餓了……”方山不自覺地舔了舔嘴角。潭水中不止有靈氣，還有許多動物融化之後的營養物質。

  方山喝下去一口靈水，隻是從口腔中過了一遍，就順利地吸收了靈水中的靈氣與營養成分，自然不覺得餓了。

  想明白這一點，方山立刻張開大嘴多喝了幾口靈水。雖然這些水有大部分又從他斷頸處流了出來，但也讓他覺得飽飽得，舒坦極了。

  白蛇沒有吞掉方山，而是把他丟在自己的寶池裏，其實是把他錯當成了什麽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寶物或者靈獸。

  這片山脈連綿不絕，自遙遠的從前，人類還未涉足的時候便聚集著日月精華，靈氣逼人，自然催生出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奇珍異獸。

  突然看見一種會飛的人類腦袋模樣的珍獸出現，白蛇自然覺得此物珍貴，想要用池水煉化出精華，這才不浪費。

  在白蛇多年的培養之下，池水中的靈氣密度駭人聽聞，沒什麽生物可以承受住池水靈氣自發的侵蝕，所以它才放心離開了。

  可它怎麽都想不到，方山可以與池水的勢融為一體，自在地浸泡在其中，完全不用擔心靈氣的侵蝕。

  當然，這並不是說方山可以就這樣高枕無憂了。他雖然隻剩個腦袋，可畢竟還是血肉之軀，在水裏泡久了，皮膚還是會起褶皺。

  人畢竟是陸地上的動物。

  靠著水中的靈氣，方山完全恢複了真氣，也同時覺得整個腦袋都很難受。頭發浸濕得太久了，全都沾在了一起，說不出的別扭。

  他四處打量著，想要上岸晾幹自己，在轉頭時恰好看見了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個石柱。

  這石柱不大不小，晶瑩如玉，與其它石柱也沒什麽不同，可是方山卻眼尖地看見了石柱另一邊似乎有圖案。

  心中好奇，於是他便引動著水勢推動自己移動到了石柱另一麵。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石柱另一麵的圖案超乎他的想象。

  這是一個人！

  準確地說，是一個被雕刻在石柱上的人像。

  石像與普通人等比例，十分逼真，若不是渾身玉石之色，方山說不定會把她當做真人。

  她是個女人，長發披肩，渾身赤裸，不著片縷。但是引人注目的，卻是她那美若天仙的相貌。

  方山從小閉關，雖然今年十八歲，對男女之事卻並不是很懂。看著眼前美貌的美人石像，他卻因為男性的本能對此產生了好感。

  他不由得讚歎出聲：“好漂亮的人兒，比天上的雲朵和星星都好看！”

  心中喜愛，方山便移動得更靠近了些，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美人就像是睡著了。她坐在地上，依靠著背後的石柱，頭抵在上麵，麵容恬靜。

  因為她閉著雙眼，所以方山看不見她的眼睛，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可惜。

  她雙手疊放，用最舒服的姿勢按在小腹上，雙腿也輕輕地彎曲著，勾勒出自己身材最完美的曲線。

  “咦！？”

  方山突然驚咦一聲，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想了想，方山引動水勢托起自己，從水中“跳”出，落到了美人石像的懷中。

  他運轉功法，尋找到了美人石像的“勢”，然後融入了進去。

  “果然！”方山吃驚地看向美人石像的臉龐，“這不是石像，是人！”

  方山自己的身體也化成了石頭，所以才能察覺到。這美人石像其實是真正的人類所化，由血肉轉化成的石頭。

  “她怎麽會變成石頭呢？總不能也修煉了我的功法吧！”方山的小腦袋疑惑了起來，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的功法基礎雖然來源風火脈，可是後來進境都是自己一邊摸索著憑空瞎琢磨出來的，這個世界上獨此一份，不可能有其他人會。

  怎麽也想不通，方山也隻能自言自語著：“這麽好看的女人，真是可惜了。”

  與石像的“勢”融合為一體，方山知道這女人已經死了許久了，不像自己可以剩下個腦袋活著。

  就在方山想要更進一步探知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巨大的水花濺射聲響。

  白蛇回來了。

  遠遠地，方山看見白蛇受傷了。

  它的身上交錯著數十道猩紅的血痕，壯貌可怖，遊動之時，還能看見殷紅的鮮血從傷口中流出，沾滿了溶洞的地麵。

  方山觀那傷口狹長，深可入骨，像是被銳利的爪子劃傷的，便在心中猜測白蛇很有可能是與巨鷹搏鬥了一番。

  不過他看見白蛇搖頭晃腦，爬到寶物堆裏吞食了幾顆色澤紅潤的果子，又到靈池之邊飲起靈水，看起來一副悠哉遊哉的模樣，

  好像是占到便宜了。

  當然，白蛇受了傷也需要靜養，似乎也忘了自己丟在靈池之中的方山，等吃飽喝足了，便盤成了一個圈，睡過去了。

  方山直到等著白蛇睡沉了，才收回視線，心裏想著，總要找個辦法從這裏出去才行。

  可是他四處打量，尋找出口，卻怎麽也找不到。

  當他把自己的勢沉入整片溶洞的空間中時，以大勢之引感應周圍，才發覺此地沉沉積重，若意識探得深了甚至覺得壓抑，才知道此地原來深入地下不知多少。

  哪裏能有什麽出路！

  “原來如此，這白蛇是通過地下暗河的水道進來的。”方山心中犯難。

  他想要尋找個安全僻靜的地方安心修煉，鑽研自己的功法，爭取突破。

  這溶洞之中倒是偏僻，卻有凶物在側，自己提心吊膽，怎麽可能安心修煉呢？

  “出又出不去，修煉也沒有環境，這要怎麽辦？”方山看著白蛇，“把它殺了？”

  “我打不過啊！”

  情況就這樣僵持了下來。

  方山小心地隱藏在石柱後麵，以靈池之勢掩蓋自身。餓了，渴了，便飲上一口靈池之水。

  地下看不見日頭，隻有夜明珠晃亮著眼睛，方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有一個問題：一個腦袋會不會累，會不會想睡覺？

  答案是沒有！

  方山會覺得餓，那是因為大腦中的營養能量不足了。可他消耗積累出的廢物總能很快排解出來，根本不需要睡眠這樣的休息來彌補。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他的功法把他與這片天地大勢融為了一體，整片天地都在無形之中維持著他的生命，不會讓他死去。

  方山想要更進一步，突破如今的桎梏，可是卻總是會被無形的牆壁阻擋住，不能踏入門庭。

  他總覺得，如果自己能跨前一步，眼前的風景將豁然開朗，心轉天地。可是他又怎麽都邁不出這一步，甚至沒了方向，隻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被白蛇逼迫著留在溶洞之中，方山也在無奈之時想辦法摒棄外物專心修煉，可是終究不得寸進。

  在這期間，他看見白蛇又出去了數次。這凶獸也是奇物，就算受傷再重，隻要飲些靈水，再睡上幾日便能複原。

  白蛇出去第二次時帶上了第二顆蛋，受傷也最重，之後幾次出去便再也沒受過傷了。隻是最近一次出去時間很久，回來之後雖然不見受了什麽傷，但是卻睡得緊了，好長時間都沒有再醒過來。

  方山也樂得清靜，便再次專心練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