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劍十一的劍刺在了方山的胸口上，卻發出了沉悶地金屬相撞之聲。劍十一隻覺得手上吃痛，心中也暗暗吃驚，連忙收劍，後撤退開。

  等到了足夠的距離，劍十一再次定睛向立在地上的方山看去，頓時驚訝地“咦”了一聲。

  原來，方山的模樣實在奇怪，他的整個身體都非血肉，而是泥塊，就連身上穿著的衣物也是土石。遠遠地看著，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被人用錐子雕刻出來的石像，隻有脖子往上的腦袋才像是正常人。

  劍十一觀察的細致，發現那絕不是方山因為剛才在土裏出來，身上沾滿了土石，是他的身體就是變成了石頭。

  隻不過有些奇怪的就是，在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粉紅色的香囊，看起來滑稽，又有些可愛。

  “你這是，練功走火入魔了？”劍十一忍不住向方山問了一句。

  他聽他師父劍門門主說過，有些人為了速成內功，會忍不住走旁門左道，甚至邪魔外道。那些方法看起來誘人，修煉起來內功暴漲驚人，可是卻極難控製，心智不堅者總歸會走火入魔，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承受巨大到難以接受的代價。

  方山這全身變成石頭的模樣看起來就與他師父說過的修煉旁門左道的代價極為相像。

  可是劍十一沒想到方山回應的卻是激烈，他一臉不爽，扯著嗓子罵道：“你才走火入魔了呢！我練功練的好好的，怎麽會走火入魔！”

  “就是還沒有練成而已！”

  劍十一聽罷，持劍回道：“那就好，若你走火入魔，我豈不是成了占你便宜，就算敗了你也是乘人之危，勝之不武。”

  “既然你沒問題，那就來吧！”

  話音未落，劍十一再次主動出劍了。

  這邊方山眼前一花，就看見那劍十一變成了三四個看不清的虛影，分不清哪一個是真的。這些虛影有前有後，姿勢抬手皆是不同，一時間讓人以為那劍十一有了分身，一同向自己攻來。

  麵對如此詭異的招式，方山心裏卻並沒有慌張。他的天賦可不是自己的師兄弟吹出來的，雖然與劍十一交手不過幾招，但是他也看出了對方招式的幾分玄妙。

  劍十一施展的是雖是步法，可是他招式的關鍵所在卻是他的劍。

  方山敏銳地發現，從剛才開始，無論劍十一如何揮劍，都不會再發出劍吟之聲。他的劍法似乎斬斷了聲音的傳遞，把所有的空氣波動都壓縮在了自己的長劍上。

  不僅如此，方山甚至大膽的猜測，劍十一有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短暫地切斷了天上落下來的光線，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配合自己的步法製造出栩栩如生的虛影，宛如分身一般。

  這劍術，是針對敵人的視覺與聽覺的劍術。

  若是一般人，怕是萬萬不會相信自己僅憑借短暫交手而得出來的情報，還有這些存有幾分臆想的分析。

  但是方山卻不同，他對自己無比的自信。

  於是，他直接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同時用真氣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就在劍十一的一道虛影將要觸碰到方山之時，他的整個身體都“飄蕩”了起來。

  可能一大塊與人一樣大的沉重石頭飄蕩起來有些詭異，可是事情卻就是這樣發生了。

  劍十一突然覺得自己手中的劍變得沉重了三分，如此一來，原本施展的劍招也不禁生出了幾分晦澀，幻化出的幻影也消散了一道，隻剩下了三道。

  可是，他的攻擊卻並沒有因此停下。

  長劍破空，無聲無息，直刺方山喉嚨。

  劍十一雖然不知道方山全身所化的石頭是何質地，變得如此堅硬，但是方山的喉嚨卻還是血肉，就算有真氣護體，在精鐵之劍麵前卻依然像是豆腐一樣脆弱。

  可讓他震驚的是，當他的劍堪堪抵在方山的喉嚨上時，方山整個人就像是一片葉子一樣隨著他的劍風飄了起來，向後退去。

  直到劍十一的劍勢窮盡，也終究還是距離方山的脖子有幾毫米之遙，可這幾毫米就如同天塹一般，怎麽也跨越不了。

  隻是手中的劍越來越沉了。

  劍十一握劍的手不禁加大了幾分力道，攻勢不成就要後退蓄勢。

  然而詭異的事再次發生了，當他收劍時，方山竟然也跟隨著他的劍一同向他“飄”了過來。

  那劍尖距離方山的喉嚨幾毫米，一直沒有變過。

  “這是什麽武功！？”劍十一隻覺得自己手中的劍越來越沉，一隻手竟然險些握不住，隻能強運真氣，再次加大了握劍的力道，這才沒有脫手。

  他舞起劍來，想要施展出諸多劍招，可是方山卻依然像是個牛皮糖一樣，怎麽也甩不掉。

  無奈，劍十一隻能緊咬牙關，腳踏劍步，一退再退，試圖脫離方山這奇怪至極的招式。

  而在方山的眼中，劍十一竟然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原本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的長劍也逐漸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

  “這小子，竟然這麽快就看破了我的招式！！！”

  方山心中也著實驚訝，他這才明白，站在自己對麵的這個年輕人竟然與自己一樣果斷，不過看破了一絲對手的招式，就敢以推測出招應對。

  他與自己是一類人！！！

  劍十一看起來在向後退，實則在暗中不斷地消減自己的劍勢，等他劍上的真氣完全褪去，就要擺脫方山的招式，一轉攻勢！

  劍十一一邊後退，一邊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猜錯，方山終究是風火脈的弟子，所用的功法招式再奇怪也都出身於風火一脈。

  當他察覺到自己手中劍勢被奪之時，就知道自己有可能被方山抓住了自己的劍勢。

  風火一脈的合擊之法其實甚是奇妙，可以把多人的真氣氣勢融合在一起，聚集在一個人身上，爆發出遠超眾人合擊的威力。

  當方山出招時，劍十一就猜測，方山很有可能反向利用了風火脈的武功，把自身的氣勢與自己的劍勢融合在了一起，所以才能流轉在自己的劍勢之中，讓自己的劍永遠也刺不中。

  畢竟，劍怎麽可能刺中自己呢？

  不得不說這招確實厲害，如此以來，無論劍十一施展出何等精妙的劍招，都沒有什麽意義！而他若想傷到方山，就一定要先傷到自己的劍，最好不過兩敗俱傷！

  他必須要舍棄掉自己的劍！

  這邊，隨著劍十一動而一同向後動的方山也感覺到對方的劍將要脫手了。

  他心想，“不過也是，我的功法還未練成，隻要出招就一定就會露出破綻，能給看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他想棄劍，那我就抓住他失去兵刃的那一刻……”

  方山全身都是石頭，動彈不得，隻有腦袋還算活絡。

  當然，他現在可不能咬住什麽樹葉了，隻能暗暗咬住牙齒，硬生生把自己上層的兩顆牙齒咬斷，含在了嘴裏。

  他這些年除了練習自己的功法，最擅長的就是把真氣灌注它物之中當作飛刃，威力可不比劍十一的烏喑劍弱。

  終於，劍十一通過劍步消去了自己的劍勢，真的撒開了手，舍棄了自己性命交修的劍！

  方山真氣微動，立刻停下了自己的氣勢交融，頭顱壓低，張口便向劍十一吐出了自己的一顆牙齒。

  此時劍十一劍勢已去，劍又失手，是防備最弱的時候。方山的牙齒就像是致命的毒蛇，直取劍十一心窩。

  誰知，這時劍十一冷哼一聲，“就知道你會這麽做！”

  隻見他彎腰低身，向自己的長劍猛地伸出另一隻手，真氣如龍，自他掌心飛出，竟化作一道看不見的引力把他那還未落在地上的長劍隔空吸引到了手上！

  劍入手中，劍十一揮手出劍，一記上挑，就如那蛟龍出海一般，化作勢不可擋的劍勢，把方山吐出的牙齒斷成了兩半！

  可還沒等他招式用老，眼睛的餘光便看見方山已經咧開了大嘴，似乎是在嘲笑他一般。

  劍十一瞳孔猛地一縮，他看見，在方山嘴裏，上下牙齒之間竟然還咬著一顆牙齒！他的舌頭正抵在那顆斷牙之上，被他用力壓得變了行，

  方山那嘲諷的麵孔仿佛是在對他說，“沒想到吧，爺還有一顆！”

  “噗！”

  牙齒破空而去，這一次卻不是瞄準劍十一的心窩了，而是直指眉心，殺意駭然！

  “錚”

  這是劍出鞘的聲音！

  而劍鞘，則藏在劍十一腰間！

  誰也不知，劍門劍十一藏有一式軟劍，佩戴腰間，從未出手！

  軟劍出鞘，蕩出“翁翁”清鳴，陽光在劍上流過，閃爍出一道刺目的亮光，劃過了方山的眼睛。

  哪怕方山閉著眼睛，強光依然刺得他的眼睛一陣苦痛，讓他下意識地向一旁轉過頭去，想要避開。

  而就在這時，劍十一猛地上前大跨一步，來到了與方山零距離的近處。

  炫光閃過，自方山脖頸上流轉而落。

  等光芒落下，劍十一的軟劍已經再次收回到了腰間。

  方山長大了嘴巴，怒目圓睜，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他腦袋一歪，就從石化的身體上落下，“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咕嚕嚕滾出去好遠。

  “轟”得一聲，方山的石頭身體倒在地上，摔成了碎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