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寒江雪看起來有些不安，顯然剛剛的會議給寒江雪種下了相當不好的印象。

  “那麽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乘勝追擊嗎？”

  薇拉聽到寒江雪的詢問，淡淡說道：“這是軍事機密，寒江雪小姐。”

  “我這可不是隨便探聽……別忘了，我現在可是景天樓的‘代表’。”

  “……”

  沉默了一下，薇拉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顧祭。

  “我很抱歉……”

  顧祭自然知道寒江雪會對擅自利用她身份的舉動產生不滿，但是，顧祭並不打算讓步。

  “但我並不覺得我們這樣做有什麽問題。”

  話語的轉折，令寒江雪完全沒有想到，顧祭現在完全是一副理不直氣也壯的模樣。

  這副死不賴賬的流氓樣，到是讓寒江雪想起了以前去少家辦事的時候，遇到的一個人。

  該說不愧是師徒嗎？

  “我先去檢查儀器了。”

  眼見周圍的氣氛不對，薇拉連忙向顧祭說了一聲，扶著輪椅離開了兩人的視線。

  爭吵，對於薇拉來說是件麻煩的事情。

  隻是，顧祭卻從薇拉的情緒波動裏感受到了一絲怪異。

  薇拉不喜歡吵雜的事，這點顧祭知道，但薇拉剛剛的樣子，似乎比起不喜歡，更像是一種程序化的規避……

  這種感覺，就像顧祭在諾曼聯邦遇到的半機械化士兵一樣，而且，還不是輕度的半機械化。

  是錯覺嗎？

  顧祭仔細回想了一下，薇拉這幾天的生活作息確實要比之前更加自律，而且，臉上的表情也少了許多。

  不行，一會要去問問。

  顧祭晃了晃腦袋，將剛剛在內心中產生的想法暫時拋了出去。

  “寒江雪，你雖然擺脫了景天的束縛，但並不代表你擺脫了景天樓樓主之女的身份。”

  “我今天會利用你的身份，明天、後天，我說不定仍然會利用你的身份。”

  “而你要明白，這其中的原因，無關對錯，隻是利益而已。”

  寒江雪張口欲言，卻又生生將到嘴邊的話語咽了回去，臉色難看至極。

  寒江雪為什麽要離開景天身邊，就是因為寒江雪不想生活在母親的庇護下。

  她想要通過實力證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靠著她守門人一族的血脈生活在母親的庇護下。

  然而即使從東方的王朝到了西方的帝國，這個身份仍然如影隨形、無法擺脫。

  人們不知道寒江雪，但人們知道景天，所以，人們也就漸漸知道了寒江雪。

  剛剛的會議雖然是顧祭主動提起，但即使顧祭不說，那些電子影像也會注意到她。

  然後，認出她的身份。

  “畢竟，是人神啊……”

  自嘲般的笑了兩聲，寒江雪看起來十分落寞。

  “所以，我有一個提議。”顧祭展開雙手，試探性地說道：“你將你的身份交給我們使用，回報，則是一個可以讓你擺脫身份的職位。”

  “擺脫身份的……職位？”

  “暗部。雖然我離開了那裏，但我仍然有渠道把你安排進去。”

  “那隻是從母親的庇護，換成了你的庇護而已。”

  “我的庇護？”顧祭大笑起來，良久才說道：“如果你是我安排進去的人，想殺你的人遠遠會比想要討好你的人更多。”

  “更何況，暗部從來不是一個需要庇護的組織。”

  被騙取了身份的使用權，還要冒著生命威脅去擔任勞動力，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寒江雪都是吃虧的一方。

  但是，這樣一個條件卻正好是寒江雪需要的，或者說，是她夢寐以求的。

  “我同意了，希望你能做到你所說的。”

  說罷，寒江雪越過了顧祭，推門離去，正好與艾雷爾擦肩而過。

  “在無盡的戰爭背後，果然隻有流氓的利益是永恒的。”

  “陛下認為我的做法很無賴嗎？”

  艾雷爾微微一笑，說道：“怎麽會？無論是羅萊帝國，還是其他國家，隻要被照耀在榮光之下，都充斥著這一點。”

  轉過身體，顧祭朝著艾雷爾微微鞠躬，問道：“薇拉似乎有點……這次戰爭她受傷了嗎？”

  “果然注意到了嗎？”艾雷爾嘴角一撇，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本來薇拉的意思是讓我瞞著你的……”

  想不注意到都難，“告訴我吧。”

  移開目光，艾雷爾看著用金屬框架臨時搭建的基地有點愣神，眨巴了下眼睛，才說道：“在之前提馬斯特教國的一次反撲中，薇拉深陷敵陣，重傷。”

  說重傷的時候，艾雷爾的聲音明顯顫抖了一下，顯然，這個重傷並不是簡簡單單的重傷。

  恐怕整個身體都……

  顧祭很難想象出薇拉當時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剩下的應該不用我說了吧？”

  艾雷爾轉回腦袋，留下一臉苦澀的微笑。

  顧祭沒有繞開話題，接著問道：“機械化程度？”

  也許顧祭也沒有意識到，他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雖然身體上上下下都安裝了機械組件，但至少沒有一個部位是完全替換的。”

  “包括大腦？”

  “是的，包括大腦。”

  倒吸了一口涼氣，顧祭隱隱有些脊背發涼。

  薇拉的情況可以說糟糕，也可以說不糟糕，就像艾雷爾說的一樣，不幸中的萬幸。

  一旦進行人體械改，都會產生不可逆性的改變，這是機械男親口告訴自己的。

  就算是強如人神的他，也沒有改造大腦，而薇拉……

  相視無言，過了一會後，顧祭說道：“我去看看她。”

  “我覺得……算了，那就拜托你了。”

  告別了艾雷爾，顧祭立刻找到了已經開始工作的薇拉，但等到了她身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有什麽事情嗎？”

  “沒事，不能來嗎？”

  “可以。”

  得到容許，顧祭也就順理成章的整理起了薇拉寫完的文件。

  分區、擺放格式，比薇拉的任何一位助手都要專業。

  許久沒有這樣共處，但顧祭仍然熟練。

  這也許就是顧祭和薇拉的默契吧……

  安雅見狀，識趣的沒有出聲，隻不過在薇拉看不見的角度，電子屏幕裏的她熟練地拿出了一頂帽子。

  顧祭啞然失笑。

  “怎麽了？”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