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續之戰，往往是殘酷的。

  它需要大量的鮮血。

  然而大部分家族成員在使用藥物後，卻連滅國級都無法觸及，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從容赴死的奉獻精神。

  隨手殺死了幾個螳臂當車的萬人屠，顧祭的目光始終跟在落荒而逃的摩丹身後。

  “作為現任族長、作為現任守護者，你沒有一項值得我高看一眼。”

  “唯有這種濃烈的惡意，甚是美味。”

  眼神一凝，摩丹就被由自己的惡意所組成的黑色觸手束縛，寸步難行。

  凡是被惡意灌注的生命，在顧祭看來都難以與自己為敵。

  畢竟他本身就是顧祭的武器。

  顧祭緩緩靠近著摩丹，每走一步，地上就會多出幾具血液流盡的幹屍。

  看著這一幕，無法擺脫觸手束縛的摩丹又猛烈掙紮起來，他無法想象等顧祭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會發生什麽。

  在摩丹看來，論仇恨，趁機篡奪顧祭位置的自己無疑是眼中之釘、肉中之刺，絕對會死的比任何一個族人都要痛苦。

  說到族人，摩丹將目光投向了提馬斯特教國的方向，逃跑的當然不止摩丹一個，隻是顧祭唯獨留下了自己。

  這一點，也更加驗證了摩丹的猜想。

  其他逃跑的族人已經被提馬斯特教國接收，他們似乎已經打算拋下選擇死戰的人員撤離了。

  “不要——唔唔、唔！”

  剛打算說話，就有一根觸手鑽入了他的口中，強烈的不適與恐懼瞬間填滿了他的大腦。

  順著極其敏感的黏膜，摩丹死死咬住了牙齒，在觸手劇烈的蠕動下，大量的血液從牙齦中滲出。

  觸手想要從他的口腔中直接鑽入他的大腦！

  這個驚恐的發現幾乎要讓摩丹陷入瘋狂，一條又一條粗壯的血絲占據了他整個眼球！

  “轟——”

  一聲巨響，正打算逃跑的提馬斯特教國軍隊被轟出了一個缺口。

  “雖然很多功能被磁場限製了，但最基本的功能還在。”

  薇拉收回還開著黑煙的炮口，借助擴音器的功效，大聲說道：“羅萊陛下傳來指令，除全機械化軍隊以外，全軍出擊！”

  全麵進攻的宣告，徹底掀開了提馬斯特教國逃亡的狂潮。

  ……

  “你不要欺人太盛！”

  在擁有治療能力的族人幫助下，摩丹家族唯一一位人神級的老者終於站了起來。

  隻是拋開他周身的氣場，單從他淩亂的衣服與正中心沾染著鮮血的破洞來看，是如此的狼狽。

  “我在幾個月前聽說羅萊帝國麵對提馬斯特教國的進攻，大獲全勝……”

  “恐怕那個時候，你們就和提馬斯特教國有所交易了吧？”

  同為人神，在顧祭的眼裏，摩丹家族的人神級戰力就像是一個被刻意充到極致的氣球，雖然看著誇張，但實際上距離崩潰隻有一線之遙。

  對抗萬人屠之流還行，滅國級就已經顯得力不從心了。

  這樣的存在，又怎麽可能擊敗提馬斯特教國？

  “戲演的倒是不錯，不過也就僅僅如此了。”

  當麵被顧祭戳破，老者頗有一點惱羞成怒的感覺，“那又如何？我們摩丹家族世世代代侍奉羅萊帝國，卻從來沒有得到重視！這是羅萊帝國逼我們的！”

  “逼你們？”顧祭嘴角掛起一絲嘲笑的弧度，“臣是臣，君是君。你們所作的不過是本分而已，竟然還想苛求什麽……”

  “更何況，論封地，你們摩丹家族不小；論權力，你們摩丹家族不小；論俸祿，你們摩丹家族也不小……你們還想要什麽？皇位嗎？”

  殺意瞬間從顧祭的眼睛中奔湧而出，吞沒了麵前青筋暴起的老者。

  隻聽聲響，不見人影。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顧祭的身影已經傳過了摩丹家族的層層保護，斬下老者一臂。

  “躲開了？看來也不是那麽廢物。”

  如同嘲諷一般的誇讚，讓堪堪躲過致命一擊的老者目眥欲裂，然而貫徹著他憤怒的一擊，卻被周圍的黑霧輕鬆擋下。

  “散射模式。”

  沒有在意老者的下一步舉動，顧祭直接將槍口指向了周圍的其他敵人。

  火力，瞬間覆蓋了地麵。

  人體被炮彈轟擊的樣子，也許是鮮血飛濺，也許是紅霧彌漫，但在顧祭這裏，隻會是塵土飛揚。

  人神級的機械右席已經不會被科技的範圍所局限，它是具有生命的災厄之物。

  射程之內，皆為廢墟！

  即使是正在追殺提馬斯特教國的羅萊帝國軍隊，也不由得被身後的巨響震懾。

  過熱了……

  看了眼有點發紅的炮口，顧祭解除了機械右席的戰鬥狀態，微笑著說道：“就剩我們兩個了。”

  “混蛋！！！”

  耗費了老者一生心血的家族，就這樣在老者眼前化作煙塵。

  “不對，還剩下一個呢。”

  顧祭麵色不變，用手指指著已經被嚇暈過去的摩丹，緩緩說道。

  順著顧祭的手指望去，老者的眼裏隻剩下一片死灰，以及汩汩流出的血淚。

  可憐嗎？

  不，叛國者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竟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做好這樣的準備。

  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起，老者空洞的目光死死盯著顧祭，沒有一絲殺意，卻讓顧祭感受到了他必殺的決心。

  “底牌嗎……”

  收起了內心的輕視，顧祭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周圍的惡意和鮮血也在瞬息間就在顧祭身邊完成了集結。

  攻守兼備，渾然一體。

  隻是老者卻露出了一副勝券在握的感覺，就好像他已經找到了突破顧祭層層放線的方法。

  等老者距離顧祭不到三米的時候，他猛然起步，絲毫沒有在意合圍過來攻擊。

  “一換一？”

  兩人交錯而過，老者被血液與惡意所侵蝕的身體上，多了一個血洞。

  還是上次的位置，顧祭用同樣的方法，殺了他兩次。

  而這一次，老者是真的撐不住了。

  轟然倒地，摩丹家族唯一一位人神級強者，隕落。

  他沾滿鮮血的臉上，掛著一絲絕望的笑容，因家族破滅而絕望，也因手刃仇敵而微笑。

  隻是顧祭看著右胸上那個古怪的印記，卻沒有一絲害怕。

  冷卻完畢的機械右席再次啟動，顧祭對準自己的心口，扣下扳機。

  心髒，連帶著蘊含著無邊恨意的咒印，瞬間化作了一團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