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一閃而過，劃破了長夜的漫漫黑暗。

  手持刀，刀帶風，風吹血。

  雙方的戰鬥，仍然在持續著。

  殺戮之路的能力已經被瓦倫特提升到了極限，“夜魔將軍，你殺了多少個了？”

  “我怎麽知道？”

  顧祭一腳踢開麵前堆積如山的屍體，揮刀將衝到麵前的生化戰士劈成兩半。

  “我可是已經殺了五千三百八十二個了！”

  向前空翻躲過一記重爪的顧祭，在空中透過密集的雨水與狂笑著的瓦倫特淩空對視。

  “還有空計數？閑的。”

  落在地麵的顧祭濺起了一圈血紅的雨水，沒有再理會瓦倫特的叫囂。

  不過顧祭知道，自己殺的絕對要比瓦倫特多。

  因為自己的源力等級在持續的殺戮下，正在朝著飽和的方向行進。

  “這種程度的話，應該還不夠……”

  一旦自己可以突破，那麽現在的困局就可以迎刃而解。

  但是顧祭清楚地知道，僅僅憑著這種程度的增長速度，還不足以讓自己在援軍趕到之前達到滅國級後期。

  如果隻是保證瓦倫特和自己活著，並不困難。

  但是白旗軍的士兵們恐怕很難支撐到白天了，而且身後還有一城完全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

  “瓦倫特將軍，想辦法打開一條缺口，讓你的白旗軍重新組織一下！”

  “了解。”

  朝著顧祭打了個手勢，瓦倫特果斷後撤，回身支援被生化戰士壓製住的白旗軍們。

  而顧祭則肩負起了因為瓦倫特後撤而空出來的防線。

  “這下光靠暴食可就維持不住了啊……”

  被顧祭強製維持在三分之一的源力開始下降，“瓦倫特，你最多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三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對於瓦倫特來說，不過就是幾千個人頭的問題。

  將擋住自己的生化戰士橫掃開來，瓦倫特飛身一槍，趕到了顧祭身旁。

  “還剩多少？”

  掃了一眼源板，顧祭急促的回答道：“十分之一左右。我有續航的能力，不需要擔心。你還剩多少？”

  看了眼已經開始變得晴朗的夜晚，瓦倫特並沒有感到一點輕鬆。

  “隻剩下三分之一左右了。”

  向後身子一彎，T型生化戰士的爪子擦著顧祭的鼻尖飛過。

  “白旗軍那邊呢？”

  瓦倫特沒有回答顧祭，而是沉默著一槍貫穿了剛剛攻擊的顧祭的T型生化戰士。

  看來剛剛的幫助，也隻是讓白旗軍能夠多堅持一兩個小時而已。

  無法逆轉。

  搖了搖頭，顧祭雙腳用力，拉回已經後彎了九十度的身軀，直接用雙手將一隻T型生化戰士的頭顱撤下。

  “好好享受吧……最後一次的共同戰鬥。”

  “是啊，最後的戰鬥！”

  眼神一凝，瓦倫特再次揮槍衝了上去。

  單論氣勢，猶在全盛之上。

  “不愧是能培養出這樣一支軍團的第八軍團軍團長。”

  “你也不賴！”

  雙方毫無保留的讚揚了對方的勇猛，一同並肩而上。

  充斥著戰意的雙眼裏，瓦倫特還隱藏著一股別樣的情緒。

  這次戰鬥結束，白旗軍即使沒有全滅也不會剩下多少個了……

  羅萊陛下治國有方，內部的黑暗也有很多被身旁拚殺著的顧祭肅清。

  這樣的局麵，應該再也無法組建出這樣一支不畏生死的軍隊了吧？

  那我的使命，我的信念……

  “就這樣吧！都給老子去死！去死！”

  怒吼一聲，瓦倫特再次加快了揮槍的速度，一把長槍舞的可謂是虎虎生風。

  整個人仿佛是殺神在世，無人可擋。

  “好家夥，都快趕上滅國級的我了。”呢喃一聲，顧祭也加快了攻擊的速度。

  兩人就在這雨水中起舞，開始了堵上生命的比拚。

  拋開一切的戰鬥！

  不知過了多久，溫暖的陽光代替了冰冷的月光，照在了每一個還活著的生命身上。

  生化戰士不會有任何感覺，但顧祭他們不同。

  天亮，就意味著希望。

  夜盡，才有天明。

  顧祭鬆了口氣，援軍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瓦倫特，看來我們……”

  回頭看了一眼瓦倫特，顧祭口頭的話戛然而止。

  完全沒有一絲神采的眼神，和仍然僵硬的揮動著長槍的身軀。

  不知什麽時候，長槍已經斷成了兩截。

  白旗軍也已經……

  “瓦倫特，瓦倫特！你還……活著嗎？”

  似乎是聽到了有人在呼喚自己，瓦倫特的眼中重新煥發出一絲神采。

  然後就在這一瞬間，還在戰鬥著的身軀向前傾倒了。

  眼疾手快的將兩截長槍插在地麵上，瓦倫特才沒有直接跪倒在顧祭麵前。

  “已經、到達、極限了……”

  一支羽箭擦著顧祭的頭發飛過，射穿了不遠處的一隻生化戰士。

  “是馬丁?肖的箭！”

  顧祭立刻脫離了戰場，將瓦倫特帶到了第九軍團所在的城門前。

  “這些、就是你的士兵啊……也、挺不錯的。”

  “撐住，我帶你去看醫生。”

  一把將瓦倫特抱起，顧祭就打算回到城內的醫院。

  然而顧祭的肩膀，卻被瓦倫特牢牢的壓住。

  “不用了，你看、那邊……”

  順著瓦倫特的手指望去，是一麵麵插在戰場上的紅旗。

  白旗，盡紅！

  “他們、都死了。那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吧？”

  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瓦倫特的目光開始失去焦距。

  “顧祭，你聽我說。我啊，真的真的、愛著這個國家……真的真的、想要守護這個國家！”

  顧祭看著懷中聲音越來越小的瓦倫特，輕輕說道：“我知道。”

  “嗯，可是，這個國家似乎已經不需要、不需要我這個舊時代的、殘黨了。”

  苦笑一聲，瓦倫特接著說道：“白旗軍、不可能重現。所以，我會懷著我的信念與理想，一同滅亡！”

  “但你的信念與理想……會繼續守護著這個國家……答應我，為這個國家，帶來公——”

  聲音，不再響起。

  顧祭輕輕將懷中的瓦倫特放在地上，呢喃道：“公？公正嗎……”

  “你的遺言，說實話挺難辦到的。”

  深吸一口氣，一手搭在胸前，顧祭鄭重的說道：“公正，我會帶來的。遲早有一天，會帶來的。”

  “顧祭大人。”

  馬丁?肖手持著弓箭來到了默然而立的顧祭身邊。

  “侵略如火，一舉擊殺掉他們吧。”

  “是！第九軍團，出擊！”

  生化軍團在經曆過一夜的血戰後，已經不足以再麵對全副武裝的第九軍團了。

  戰鬥其實已經結束了。

  顧祭漫步在充斥著血腥味的戰場上，跨過一具具屍體，收集著迎風飄揚著的血色旗幟。

  等顧祭回到瓦倫特身邊時，周圍漂浮著足足數千把的紅旗。

  一念起，千旗落。

  “送你的落幕，不用謝我，瓦倫特。”

  “夜、夜魔將軍！”

  一聲熟悉的呼喊吸引了顧祭的目光，“馬蒂烏·旺楚克，你來這裏幹什麽？”

  “夜魔將軍，第八軍團……”

  “已經……不在了。對不起，沒能做到。”

  搖了搖頭，馬蒂烏·旺楚克慘然一笑，顫抖的說道：“不用向我道歉，夜魔將軍。您已經、很努力了。”

  “應該是我，感謝您才對。”

  扶著助步車，馬蒂烏·旺楚克一瘸一拐的來到了靜靜躺在地上的瓦倫特身旁。

  用著沙啞的聲音大聲喊道：“第八軍團白旗軍，凱旋！”

  拔出地上插著的一把長劍，最後一個白旗軍——馬蒂烏·旺楚克，在顧祭的麵前自刎而亡。

  血液染紅了助步車上搭著的白旗，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敢死隊的凱旋，真是……浪漫啊。

  一滴血珠，劃過顧祭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