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條件。”

  阿布日達聞言一愣，笑著說道：“你倒是也夠直接的。簡單，我給予你能力，你答應我以後不對高索部落動手。”

  “我代表不了羅萊帝國。”

  “我知道。”

  阿布日達還是笑眯眯的。

  “隻要高索部落不違背誓約，我個人絕對不會背信棄義，對盟軍出手。”

  顧祭眼神一正，認真的對著阿布日達說道：“希望您認真考慮以後再做打算，我首先是羅萊帝國的將軍，這點是不會變的。”

  “不用考慮了。人臣之責，我能理解。隻要你不主動對高索部落出手，就足夠了。”

  顧祭看著麵前的阿布日達，阿布日達也同樣看著麵前的顧祭。

  兩人在同時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想法，若是出生在同一個時代、同一個國家，兩人一定可以成為，最好的戰友！

  可惜了……

  一陣光芒閃爍，阿布日達的源板浮現在顧祭麵前。

  一共隻有巨神兵與進化之血兩種能力，但上麵圍繞著的巨大源力讓顧祭不由心生敬畏。

  “後輩，把你的源板與我的源板相合！”

  在阿布日達的指引下，顧祭的源板與阿布日達的源板相互接觸的瞬間，耀眼的光芒爆發出來。

  剛走出沒多遠的特木爾暮然回頭，看著房子透出的光輝抬起腳、放下，又抬起腳、又放下。

  終究還是沒能邁出那一步。

  “唉，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

  光芒一直持續到了下午。

  “阿布日達，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麽？”顧祭看著源板上新增加的巨神兵一行字，向跪倒在一旁的阿布日達問道。

  以增大源力消耗的代價來增強肉體強度和大小，很直接的能力。

  但作用，遠比看上去要恐怖。

  “最後一天啊……這還正是讓人難以抉擇。”阿布日達一晃一晃的站了起來，微笑著說道。

  “就不打擾前輩了。”

  顧祭真的很累了，相比起在羅萊帝國暗部的天天加班日常，長達一個多月的戰爭已經讓顧祭相當厭倦了。

  也沒有和特木爾他們在說什麽，顧祭直接啟程離開了。

  最遲在兩天後就可以到達。

  看著顧祭一飛而起的背影，阿布日達拿起在牆上掛著的雨傘，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我也該，踏上最後的旅程了。”

  阿布日達就這樣緩慢的移動著，恐怕直到生命終結，他也走不了多遠。

  可幸的是，這裏正好距離市中心也不遠。

  還是可以看到不少風景的。

  “小姑娘，我沒有帶錢，可以賒賬嗎？”

  正在煮麵的娜仁看到門口顫顫巍巍站著的老人，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父親，薩楚仁貴。

  得到父親點頭的示意，娜仁立刻將阿布日達攙扶進來。

  “請問想吃什麽？”

  阿布日達看著菜單上琳琅滿目的菜名，一時間有些難以抉擇。

  “小姑娘，有什麽推薦嗎？”

  “那就……清湯麵吧！”娜仁思考了一下，斬釘截鐵的說道。

  瞟了一眼菜單，阿布日達的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動了幾下。

  這個小姑娘不會是想省錢吧？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清湯麵的確是最廉價的。

  這倒是阿布日達錯怪娜仁了，選擇清湯麵的原因，是因為突然想起了那個經常來吃清湯麵的家夥。

  他已經好久沒來了，不會……

  甩了甩頭，娜仁趕快把這個危險的想法甩了出去。

  顧祭說他挺強的，怎麽可能會出事？大概是回國了吧。

  “小老板，來碗雞湯麵！”

  “還要酒！”

  “老婆，你才剛生完兩個孩子就喝酒，這對你的身體可不好。”

  “你管的著啊？”

  “我管的著，你這次必須聽我的！”

  一對夫妻的話打斷了娜仁的思緒，“好的，這就來。”

  美美得吃了這數千年來第一頓正常的食物，一時間讓阿布日達有點熱淚盈眶。

  “讓小輩看到就不好了。”

  悄悄抹掉眼淚，阿布日達顫顫巍巍的喝完最後一口湯，離開了麵館。

  跟在阿布日達身後的特木爾立刻走進了麵館。

  “女孩，剛剛那個老先生的錢就由我結了吧。”

  “族、族長！”

  看到特木爾的娜仁和薩楚仁貴直接驚呼出來。

  “剛剛那位、那位老爺爺是什麽身份？”

  娜仁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問的，但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他現在的話，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已。”

  阿布日達看了眼將要落下的太陽，朝著高索神山的方向走去。

  “還想……再看一次日出。”

  特木爾結完賬之後就立刻跟了出來，現在的阿布日達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和意義了。

  但特木爾覺得，自己應該跟在他身後。

  是愧疚嗎？

  阿布日達向前走一步，特木爾就跟著走一步，兩人的速度都很慢。

  一個是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一個是不想讓前麵的人發現。

  金黃色的太陽徹底落下，黑夜來臨，人們常以黃昏的結束，象征著一個人的逝去。

  不過阿布日達這個名字象征的可是永恒，他還不想就這樣融入夜晚。

  “我……要看、看看，呼、看看，日出啊……”

  腳步一虛，阿布日達差點摔倒，但另一隻手很快的扶住了岩壁。

  嚴重衰老的肌膚被岩石劃破，隻留下了很少很少的血跡。

  跟在後麵的特木爾，全身上下都在顫抖，這是一種源自內心的震撼。

  麵前的這個人，是高索部落的先祖，是他們高索部落的先祖！

  如此虛弱的他，還能走的動嗎……

  特木爾幾乎是在一種本能的指引下，跟隨著阿布日達前行了。

  時間不斷流逝，用不了多久，太陽就要升起了，不知不覺中，兩人也都到達了山頂。

  山頂看日出，再好不過了。

  望著逐漸晴朗起來的天空，阿布日達笑了。

  “老爺爺，你怎麽一個人在山頂上啊！”

  這個聲音，是少布？

  躲在樹後的特木爾一驚，連忙壓縮了自己的源力，防止被發現。

  然而實際上少布完全沒有去感知周圍。

  強撐起精神，阿布日達回答道：“我想看看、日出。倒是、小夥子你、為什麽、這時候來山上……”

  大大咧咧的少布完全沒有注意到老人的虛弱，說道：“我那天在這個山上被人救了，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再見一次那個人。我想感謝他！”

  “感謝……他嗎？你是個好、好孩子呢。”

  “這樣嗎？”害羞的撓了撓頭，少布笑著說道。

  一抹光亮透過雲層。

  “那就不打擾老爺爺你看日出了。”

  少布見狀，朝著山下走去。

  一道光芒射下，就會有第二道、第三道，很快，厚重的雲層就在光芒中消散了。

  所謂，拔雲見日。

  充滿了朝氣、充滿了希望、充滿了光明，比起漫天繁星的黑夜，果然還是這份光亮更美。

  我記得，那孩子是叫少布來著。真的很不錯，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實力……

  高索部落的早晨，大概就是這樣吧？

  阿布日達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明明、太陽，已經升起了，卻還是、那麽冷啊……”

  高索部落所有飲過先祖之血的戰士們，都感到胸口一懵，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高索神山的方向。

  特木爾跪在地上，淚流滿麵。

  “不孝後輩，恭送、恭送先祖大人……”

  飛在空中的顧祭一頓，感受著源板上巨神兵傳來的悲痛，朝向後方默然而立。

  “羅萊帝國顧祭，恭送大人。”

  良久，顧祭說出了對第一個讓自己感到敬畏之人的道別。

  萬國三十二年四月八日，高索部落巨神兵一族，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