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祭大人。”

  “嗯，進來。”顧祭放下手上的地圖，看向走進來的馬丁·肖，“高索部落的回信還沒來嗎？”

  “高索部落的回信來了，時間就定在五天後。”馬丁·肖回答道。

  “嗯。”看見馬丁·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顧祭又問道：“還有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顧祭大人。”

  馬丁·肖走到顧祭麵前，指著地圖上的一塊說道：“據調查，這裏的平民似乎想要構建獨立政權，從帝國分裂出去。”

  “謀反嗎……”顧祭緩緩起身，“雷皇大將軍不管嗎？”

  馬丁·肖遲疑了一下，回答道：“雷皇大將軍還在喝酒。”

  “枉為帝國守護者。”一手撥開帳篷的簾子，顧祭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傳令下去！三天後，所有第九軍團之人在反叛者的城下集合。”

  “是！顧祭大人那您現在是要？”

  刺眼的陽光從被顧祭掀起的簾子外照射進來，繞的馬丁·肖半眯起眼睛。

  “我潛入進去觀察一下。”

  “您可是將軍！”

  腳步一頓，顧祭回頭看了一眼馬丁·肖，淡道：“我也沒有辭了暗部部長的職位。”

  大概是正午出發的，顧祭在當天晚上就來到了反叛者的城門外，趁著夜色潛入進去。

  靠在一堵牆後，顧祭呢喃道：“連軍隊都叛變了，這性質可就有點嚴重了。”

  這時，一個滿身酒氣的醉漢走進了巷子，走三步退兩步的緩緩來到顧祭身前。

  要挑釁嗎？一點血氣在顧祭指尖凝聚，隻要再往前走一步，左手，廢！

  誰知醉漢突然停住了，“兄弟，你說這樣真的好嗎？”

  顧祭聞言悄悄收回血氣，“什麽好不好的？”

  “成為叛軍啊……”醉漢雖然走路也走不端了，但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卻格外明亮。

  顧祭分不清狀況，就回答道：“有什麽不好的。”

  醉漢靠著牆坐下，望著滿天的繁星，笑著說道：“你們這些小年輕不懂啊……糠養恩、米養仇啊。”

  顧祭目光一動，輕拍了一下醉漢的肩膀：“慎言。”

  “那小兄弟有沒有興趣來我家聽我說？”

  顧祭轉念想了想，“可。”

  “那就拜托小兄弟幫我付一下酒錢了。”醉漢抬手一指巷口，“喏~”

  顧祭順著醉漢的手指看過去，隻見一群人手持火把衝了過來，嘴裏還叫嚷著：“你個死酒鬼又想賴賬！”

  歎了口氣，顧祭拿出一枚金幣將幾個人打發了，扶著醉漢回到他家裏。

  “謝謝啦，小兄弟。”一回家，醉漢就往破舊的沙發上一躺，笑著說道。

  顧祭則沒有多少好臉色，本來現在也暫時麵癱了。

  “說你沒說完的，要是對不起我的金幣……就死！”

  一道血氣順著顧祭的目光斬落了醉漢的幾根頭發。

  “嘿嘿，別這麽暴力嘛~我說到哪來著？”醉漢這一下也酒醒了，陪笑著說道。

  “糠養恩，米養仇。”

  “對對對，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嘛~先帝在時對我們這些邊境的人們可照顧了。”醉漢坐正身子，“可是現在，連續的天災和惡劣的環境讓我們生活變差了不少。”

  “最近，有些人宣揚著什麽天高皇帝遠，我們這些平民根本不會有人管的，日子隻會一天比一天苦。”醉漢說道這裏，直視顧祭的眼睛，“對吧，外來人？”

  “放屁！這些隻會叫嚷的人又怎麽能理解皇帝陛下的苦衷呢！還有，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醉漢一笑，“我叫蘇米弗，這裏有名的混子。雖然不務正業了點，但多少還讀過一些書，你剛剛付錢的時候用的錢包是都城那邊產的吧？”

  “是，又如何？即使這裏距離都城路途遙遠，有一個都城生產的東西是很正常的吧。”

  醉漢聞言一笑，“是很正常，如果它不是最近才發售的限量版的話。”

  “遠在邊境，消息倒是挺靈的啊。”

  “不，我老婆，都城的。”醉漢從褲兜裏拿出了和顧祭同款的錢包，揚了揚，“這不，剛剛五天前郵寄過來的。”

  “話題偏了，繼續剛剛的話題。”

  “還是一樣的意思，過慣了好日子的人，不會選擇艱苦。”醉漢收回錢包，回答道。

  “朱門繁華，但陛下是看得見人民水火的……”

  “看得見，又怎樣？我知道帝國現在的局勢，可其他人他們不知道。”醉漢對顧祭的話嗤之以鼻，“如今混跡在官府裏的鬼魅已除，但民怨以起。”

  “那軍隊為何叛變？”顧祭鄭重的問道。

  “假皇權，使苛政，天下蛀蟲，不隻有那兩條啊……”

  顧祭起身，鞠了一躬，看著醉漢黑色的頭發與眼睛，問道：“受教了，不知閣下真名是？”

  “百家，蘇先群。”

  顧祭不再多言，起身離開了醉漢——蘇先群的家。

  “大人，百姓有罪，但罪不至死。”

  顧祭頭也沒回的說了一聲，“我心中自有定奪。”

  第二天，顧祭就獨自一人在街道遊蕩，他隱晦的問了很多人對於反叛的看法，有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的，有對執政者恨之入骨的，有無所謂的……

  下午，顧祭坐在一家餐廳裏，看著眼前這份量堪憂的麵條，歎息一聲，“其實，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啊。”

  一旁的老板娘見顧祭一邊歎氣還一邊扳著一張臉的樣子，火氣就上來了。

  “怎麽小子？嫌老娘家麵少啊！”

  看著老板娘手裏的菜刀，顧祭沒來由的一陣發毛，“不是不是，我今天有點肚子疼，突然不想吃了。”

  “吆，那你為啥扳著臉？”

  “我麵癱，我麵癱！”

  聽到這話，老板娘才把菜刀重新插在案板上，“小小年紀就得了這病，真可憐。”

  啊，這，老板娘你嗓門挺大的啊，剛剛那句你確定不是嘲諷我而是在可憐我嗎？

  啊，好氣啊，果然都是群刁民！

  第三天，太陽高照，幾片雲朵懸掛在湛藍的天空中，邊境的冬天，這種好天氣十分難得。

  可惜這次放晴，帶來的不是好消息。

  戰鼓響，號角吹。

  城下，是在馬丁·肖帶領下的第九軍團。

  戰火如約而至。

  “諸位，皇帝小兒終究還是要對我們這些可憐人下手了！我們，能妥協嗎？”

  “不能！”

  “不能！”

  “不能！”

  ……

  “好，今天就讓我們奮起反抗吧！我們占據地利，不需要膽怯！”

  這就是蘇先群說的蛀蟲嗎？

  看著站在城牆上鼓動人心的男人，顧祭放下手中的雞腿，說道：“老板娘，結賬。”

  “誒，我說小子你這會還在這裏幹啥，敵人都打過來了！你們這些年輕力壯的家夥現在就應該上戰場！”接過顧祭的錢，老板娘指著顧祭的鼻子叫嚷道。

  “那老板娘，你四肢健全、年齡尚可，為什麽不上？”顧祭抬頭瞟了老板娘一眼，輕蔑的說道。

  “你小子什麽態度！”

  老板娘聽見顧祭的話，拔起菜刀就衝了過來，然而才剛剛接近就被震飛出去。

  “沒什麽態度。”顧祭環顧四周，繼續說道，“說實話，我不希望你們自尋死路。”

  話音落下，人已不見蹤影。

  顧祭的身影出現在城牆上，單手提著剛剛還在大放厥詞的城主的腦袋。

  血液從顧祭和周圍的叛軍身上升起，輪罩了城池的整個天空。

  恐懼開始在人群中蔓延。

  紅色，有時候象征著喜慶，但現在隻會給人帶來不安。

  一個人後退了，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向後退去，沒有人願意直麵詭異。

  由血液組成的翅膀從顧祭的後背展開，為了效果，顧祭不斷注入源力，很快翅膀就變得巨大無比。

  有多大？人們不好度量，但在血色的天空中，那道身影，仿若神明。

  顧祭掃視地上渺小的人群，無人敢與他對視，終於顧祭出聲打破了死一樣的沉默，“所有人，吾可不計前嫌，饒恕你們的罪孽。”

  “但若頑固不靈，定斬不饒！”冷漠的聲音在源力的加持下，似天雷滾滾，震懾著叛軍的內心。

  馬丁·肖咽了口唾沫，大手一揮，“降者不殺！全軍聽令，隨夜魔將軍，出擊！”

  第九軍團同時行動，整齊劃一的步伐重重地踏在反叛者最後一根心弦上。

  “殺，夜魔將軍萬歲！”

  看著眼前的軍隊，一個叛軍士兵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要站起，卻發現自己的隊長已經扔下了武器，跪地投降了。

  刀劍落地的聲音不斷響起，叛軍完全放棄了抵抗，城裏的普通人民自然也沒有敢於繼續叫囂的，紛紛跪地投降，城門碎裂，第九軍團很快就逮捕了所有的人。

  顧祭落到地上，一個一個看著他們的臉，沒有發現蘇先群的身影。

  可惜了。

  顧祭掉頭帶著馬丁·肖回到城頭，朗聲說道：“我知道，你們為何而背叛羅萊帝國。”

  停頓片刻，顧祭繼續說道：“很多人也應該已經認出我了，沒錯，我就是昨天問你們為什麽要造反的怪人。”

  雙手搭在城牆邊緣，“然後我就發現，你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追求更好的生活？你們就覺得反叛可以帶給你們更好的生活？不過是吃飽了撐著罷了！”

  “戰爭隻會給勝利的上位者帶來利益，而你們，隻是犧牲品！”

  “愚昧，可笑。記住！若非當今皇帝陛下仁慈，昨日特地下令我不可以肆意殺戮，不然……”

  由大量血霧構成的血色天空逐漸下沉，壓抑人們難以呼吸，“一個不留！”

  馬丁·肖詫異的看了一眼顧祭，卻收到了一個配合合作的眼神。

  說完這些話，顧祭跳下城牆離開了，帶走了漫天血色。

  有人唱黑臉，就有人唱紅臉，馬丁·肖帶著第九軍團的人開始安撫恐慌的人群，並且給他們進行了力所能及的幫助。

  艾雷爾親自下令顧祭不要殺人？當然是假的。

  現在的顧祭對於他們，就是恐怖、壓迫，而相反，艾雷爾和馬丁·肖就代表著仁慈和民主。

  這，足矣讓他們安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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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百家：兩大王朝的勢力，由很多家族組成，各自有不同的學說和見解。（其實就是諸子百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