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跟我上來。”

  說話的時候，那男人的眼神終於輕飄飄地落到了教授身邊的年輕人身上。

  “管家，招呼好這位小客人。”

  說著那男人轉身，帶著教授往樓梯上走。

  “客人，請跟著我來。”

  管家模樣的人，領著那個年輕人走過大廳，推開一扇門，進入到一個小廳裏麵。

  柔軟舒適的沙發圍擺著一張桌幾。

  桌幾上，擺著果盤，茶水，飲料以及可以搭配飲料一起吃的小點心。

  “客人，這些水果都是剛摘下來的，新鮮，甘甜爽口。這些糕點，選用的材料都是優質，無害的，請您自便。”

  沙發對麵，是投影器。可以播放已經存儲好的影片，也可以連接智腦，投影自己喜歡的電影，電視劇或者是綜藝。

  管家在桌幾前蹲了下來，從下麵的小抽屜裏拿出一個投影器的遙控器，放到桌幾上麵，轉頭看向年輕人說道：

  “您若喜歡觀影，裏麵存有一些不錯的影片。”

  連著小廳的另外一扇門被管家推開，露出裏麵寬大的遊戲室來。

  “如果您喜歡遊戲，可以試一試。”

  被這裏的主人的那張臉震住的年輕人，耳邊聽著管家妥帖的話，心裏的緊張也消散了不少，那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放鬆。

  畫麵一轉，轉到正在上樓的教授，以及那位先生。

  走到二樓位置，沿著走廊，往前走去。

  靜謐的環境，以及沉默的兩人，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在走廊裏回蕩。

  “咳咳……”

  帶著痰音的咳嗽聲傳來，打破了圍繞在二樓的安靜。

  “咳咳……咳……”

  咳嗽聲越來越劇烈，那正在咳嗽的人，像是要把肺都要咳出來。

  一道門被走在前麵的那位先生推開，教授一走進去，就看到一張躺椅上，正半死不活地躺著一個人影，正粗喘著。

  房間內，彌漫著一股衰敗的蒼老氣息。

  教授上了點年紀之後，皮膚變得鬆弛了，臉上也長了些的老人斑。

  但是，他身上的這些衰老特征，和躺椅上的那人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那人蒼老極了，皮膚鬆鬆垮垮，像是一個袋子包裹著骨頭。顯示衰老的老人斑，張狂地顯露在那人的皮膚上。

  這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想到自己正在研究的東西，教授心裏了然。

  他知道這座莊園背後代表的權勢，他對即將到來的脅迫，有些苦惱。

  “祖父。”

  那位先生走近那個躺椅上的老人，接過旁邊正在服侍老人的侍者手上拿著的水，又或者是藥液。

  “你們都先出去。”

  房間裏的侍者魚貫而出，隻剩下了教授，那位先生，以及一個看起來即將就要斷氣了的老人。

  教授沉默地看著那位先生一勺又一勺地將小碗中的透明液體，喂入那老人的口中。

  托著碗底的手上，夾著一張手帕。喂一勺，老人沒有全部咽下去，從嘴角漏出來的液體，都被那張手帕吸走。

  教授看得略微出神。

  既有對曾經不可一世，權勢滔天的老人此刻風燭殘年，手無抓雞之力的狀態感到物傷其類，又羨慕此時的老人麵前的賢孫。

  教授是孤家寡人，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等他老到起不來床，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孤苦場景。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他的身體開始出現衰老先兆的時候，他為了利，也為了自己，接受了一個名為長生研究院的實驗室的招攬。

  “教授，我請您過來一下。”

  教授神遊的思緒被喊聲，喚了回來。

  他看過去，就對上了一雙渾濁的眼。

  他的眼裏閃爍著強烈的不甘，以及期待。

  這樣的眼神，他看過許許多多。

  “老先生。”

  教授走了過去，半跪在那老人身前。

  教授雖然也老，但是在那位老人麵前，他，是小輩。

  “您還記得我嗎？星曆20211年，我作為青年優秀科研人員接受表彰，是您，給我別上的獎章。”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還很年輕，滿身都是幹勁，意氣風發。

  現在躺著躺椅上的老人，還不是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

  他記得那時候的老人的身姿很是高大，強壯。他雖然年輕，但是他是文弱書生，挨不了若幹年前老人的一拳。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

  他垂垂老矣，給他別上獎章的英雄，也英雄遲暮，快走到生命盡頭了。

  隻見躺椅上的老人，吃力的點了點頭。

  教授和老人的眼眶，都不由地濕潤了。

  教授回想起他意氣風發的往昔，而老人，在懷念他當時還算健朗的身體。

  “記……記得。你……聰……聰明。”老人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完著幾個字。

  “祖父，這正是在研究著長生藥的教授。最近他們有了很大的進展，您，早晚會恢複健康的。”

  在一旁的那位先生，突然開口。

  隻見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大睜，眼裏閃過亮光，皺巴巴像是老樹皮，滿布皺紋的臉，擠成菊花，露出一個笑來。

  看著老人臉上的笑，教授的背後，油然而生一股冷氣，他的汗毛，直直地豎起。

  這是一個接近油盡燈枯的老人，他是一個權勢之家的梁柱，是能掌控著他人接下來命運的人。

  教授手上正在研究著的項目——長生藥，正是他們迫切想得到的。

  他們剛剛取得一點進展，在這些人眼裏，已經迫切地想要結果了。

  如果成功了，必定是富貴榮華。但是，如果失敗了呢？

  失敗者，除了要麵對實驗失敗的挫敗，更要準備著接受投資者他們的怒火。

  而且，麵前的老人，明顯已經撐不了多久。

  這是威迫呀。

  現在對他露出笑容來，保不準，下一刻，就會對他露出刀子。

  教授的臉上，也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來回應。

  不管心裏有沒有底，教授連連保證，將自己項目的一些真實情況說出來：

  “我們團隊必定會用盡全力，早日研發出延長壽命的藥劑。現階段，我們已經……”

  一大段的話說下來，那老人明顯精神不濟，眼皮耷拉著，全身都散發著疲憊。

  教授的聲音慢慢地變小，不多會，老人已經淺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