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難得下了一場雨。

  一家很偏僻的餐廳門口，薑紫怡收了傘，對著站在門口迎接的服務員微微笑了笑，朝裏走去。

  她四處望了望，便在靠窗的角落處定住了尋找的目光。

  她稍稍整理情緒，慢慢往那兒走去。

  快到位子上時，女人站起來，笑臉盈盈，伸出手：“我們又見了。”

  紫怡快速瞥了一眼她的裝扮，仍舊是大衣，隻是這次是素色的米色大衣，頭發依舊是棕色的波浪卷。但這次沒有畫精致的妝容，隻塗了一個淡淡很日常的口紅。

  薑紫怡收回視線，勾了一下唇角，多少有些虛情假意，也伸出手和她回握：“你好。”

  對麵女人招呼紫怡坐下。

  紫怡回憶，除了照片上見過，見到真人的張小敏，應該是第三次了。竟然隻有這次，兩人是坐下來打算好好交談的。

  “說來，我三十一歲了，比你長了幾歲，你要樂意，可以叫我姐姐。”張小敏試圖用這樣的方式，開啟今天的交談。

  薑紫怡唇角勾了勾，忽略她這句話，拿過菜單：“想吃點什麽，既然你年紀大些，就讓你先點吧。”

  張小敏嘴角一抽，便明白過來薑紫怡不是簡單大小姐。不過她倒也不客氣，拿過菜單，開始點菜。

  張小敏出於禮貌，問了薑紫怡：“有什麽忌口嗎？”

  薑紫怡回答：“沒有。”

  得到答案，張小敏幾乎未經思考，快速地點了幾道菜。那熟稔的樣子就好像她經常來這裏。

  張小敏喝了口白開水，隨意問起一個話題：“你知道我為什麽約你來這嗎？”

  薑紫怡笑笑，道：“你既然想告訴我，那麽我的答案也是無關緊要的，你說吧。”

  “他以前很喜歡來這，因為這家飯館位置偏僻不易被發現，而且味道是我們兩個特別喜歡的，因此也常帶我來這。”

  不算意外的回答，或者說應該是意料之中，畢竟薑紫怡覺得，總該和他有點什麽關係才正常。

  薑紫怡麵色依舊如常，淡淡回道：“是嗎？那味道估計不錯，我待會得好好嚐嚐。”

  說話間，全部的菜已經悉數上齊。

  張小敏看著這些菜，眉眼都是笑意，“嚐嚐看吧，這些菜也都是他喜歡的。”

  薑紫怡微微蹙眉，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談話內容不由自己掌控。自己就如同局外人來聆聽張小敏和他過去的故事。

  就如同在浩瀚無邊的大海飄浮前行，不知道會飄到哪一個岸邊。

  薑紫怡不想這樣，她要自己掌控，於是他打破這可笑的平和，單刀直入今日主題：“張小敏，你找我來，有什麽話，直說吧。”

  張小敏卻並沒有理她，自顧自繼續說：“你應該知道他很能吃辣，也很喜歡吃辣，但是剛開始，他吃辣能力沒有那麽強，是被我影響的，我是吃辣達人。”

  張小敏眼神瞥了薑紫怡一眼，見她神色日常繼續說：“我和他是大學同學，我大一時，他已經大四了，他待我一直很好，處處照顧我。我比較現實，他開始紅了，我們才正式在一起的。他是一個很棒的丈夫，不會因為工作忽視我，見我沒有安全感，便公布了戀情。而我依然患得患失，後來我們有了樂樂，他便告訴全世界，我們結婚了。”

  張小敏夾了一口魚放進嘴裏，“我很愛吃魚，他便在這裏偷偷學了廚藝，隻要有空，就在家做給我吃。我們偷偷去看電影，他趁著短暫的假期帶我去國外旅遊，他從沒和我紅臉吵過架……他從不會和任何人傳緋聞，隻會安心演戲。哪怕他因為結婚逐漸跌入神壇，和他在一起，依舊是幸福的。雖然物質上不如過去那般充盈，但是仍舊盡他所能給我最好的生活。其實那個時候靠著他演一些小角色的片酬以及鍾意蛋糕店店的分成，日子過得也並沒有很差。”

  說了這麽多，張小敏終於停下來，後麵的事她像是說不下去，長歎一聲。

  薑紫怡靜了會，無聲地笑了：“那後來呢，他那麽好，你又為何離開他？照你這樣說，如果你不離開，現在應該過得很幸福才對。”

  張小敏微微挑眉，問：“他和你說了我離開的原因？”

  “他從不會和我說，是別人告訴我的。”

  “別人？李薇？”

  薑紫怡沉默回答了她。

  張小敏一笑：“我猜就是她，她當時一定也是很愛江斯年的，不過她很聰明，知道把這份愛放心底，默默陪伴多年。”

  “李薇姐挺好的，她現在也結婚了，有她自己的幸福”，薑紫怡已經有些不想繼續談論下去，“我們說了這麽久似乎還沒有進入你今天真正的目的。”

  張小敏不置可否，點點頭：“那好，李薇是不是和你說，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我受不了當時生活前後巨大的差別，不知道當時願意和他在一起，是喜歡真正的他這個人，還是充滿明星光環的他。”

  薑紫怡看了一眼她，就好像在問，難道不是這樣嗎？

  張小敏很優雅地吃了兩口飯，才道：“我的確是和斯年這樣說的。可你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麽嗎？”

  張小敏頓了頓，抿了一口湯：“他們家其實傳統觀念挺強的下，特別是他父親，家裏就他一個兒子，也不知從哪裏知道樂樂不是我和斯年生下來的，知道我無法懷孕。他不敢告訴斯年，便來和我說，希望我可以主動離開，甚至拿來了他的全部家當，讓我離開。”

  薑紫怡皺眉，眸色裏有些吃驚，無法辯駁眼前所聽的真假。

  張小敏微笑著看著薑紫怡的表情：“我知道我說這些，你肯定是無法相信的。但你應該知道離婚後，斯年萎靡不振，他父親大概也後悔，一病不起，就那麽沒了，倒也讓我不恨他老人家了。”

  “你如果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可以去問問斯年母親，她知道的。”

  菜上齊到此刻，薑紫怡都是未動筷的。這一刻，她倒是夾了一小筷魚肉到嘴裏，不禁莞爾，果然和他燒的魚味道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