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紫怡驅車平穩前往郊區，有了上次打不到的經曆，她這次很聰明地開了張姐的車來。

  雖然平時很少開車，但薑紫怡開車的技術其實一直不錯，這不一路很順利地開到了山區福利院。

  薑紫怡剛停下車，人還沒下車，就聽到一群小朋友嬉鬧著朝自己身邊小跑著過來。兩隻腳剛落地，就已被一群小孩兒圍住。

  “紫怡姐姐你終於來了！”其中一個長得特別的小女孩高興歡呼。

  薑紫怡笑起來，難得的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你們這群小屁孩，怎麽知道這輛車就是我呀。”

  “院長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告訴我你會來了，所以吃完飯就一直蹲在門口等著。”一個長得十分俊俏的男孩解釋道。

  薑紫怡心裏軟了又軟，感動不已。招呼著小朋友們來後備箱：“快看，這是紫怡姐姐給你們帶來的禮物，快拿去分分！”

  一夥小朋友見到滿滿後備箱的禮物，瞬間歡呼起來，隻想快點搶到自己心儀的禮物。

  “你們慢點，不要擠到別的小朋友！”薑紫怡笑的溫和，看著孩子們興奮的模樣，也不忘在一旁叮囑。

  側後方的大門口，院長在和一位美麗的穿著墨綠色風衣女人告別。

  穿著墨綠色風衣的女人邁著輕盈的步子下了台階，離開了院長身邊。

  “紫怡！”

  薑紫怡聽到院長喊自己，順著聲音往後看去，微微一笑，溫柔有禮：“院長！”

  餘光一瞥，即將離開的女人便進入了薑紫怡視線。哪怕隻是側身，也能感覺到那女人的美豔動人，身材高挑纖細，一頭棕色卷發，鼻梁高挺，鼻型完美，隔了一段距離，依舊能看清她大眼上又長又翹的濃密睫毛。

  大概美女都會彼此吸引，感受到薑紫怡注視的目光，那女人也側身朝薑紫怡方向看了一眼。

  被發現的薑紫怡，尷尬地笑了笑，那女人亦點頭微笑，隨機上車離開。

  果真是個溫柔嬌媚的女子，要是在娛樂圈估計要豔壓一大片當紅明星了。如是想著，薑紫怡沒忍住又透過小車的前擋風玻璃望了一眼。

  女人在認真轉動著方向盤，許是多看了兩眼，薑紫怡竟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經在哪裏見過。

  還想再細看兩眼，女人的車卻已經開出了大院。

  “紫怡，快進去，這外麵大風刮著怪冷的。”

  院長的聲音成功將紫怡的思緒拉了回來，帶著孩子們和院長一起進了屋裏。

  “今天我們這兒真是逢畢生輝。來了兩位美女。”院長招呼著紫怡坐下，笑的淳樸，不忘打趣。

  紫怡有些不好意思，抿嘴淺笑，“院長越來越會說話了”，忽然升起的好奇心，薑紫怡繼續問道，“剛剛那個女人是誰？真挺漂亮的。”

  “幾年前曾經在這裏領養過一個男孩，來這裏問那男孩剛到這裏的事情”，院長的眼神突然變得柔和起來，開始陷入某種回憶，“人長得漂亮，心地也善良，她啊，領養的那孩子，當初才幾個月大就被人丟棄在門口，幸好那孩子命好，在這裏沒待多久就被她領養走了。”

  “砰”地一聲，薑紫怡手中的杯子一個沒握緊，掉落在地，碎了一地的玻璃，灑了一地的水。

  薑紫怡慌忙起身蹲下去撿地下的玻璃碎片，雙手卻止不住顫抖。

  院長看出眼前女孩的異常，慌忙勸阻：“別撿了，小心傷手，我去拿掃把來掃。”

  薑紫怡連聲說著抱歉，看著院長轉身去拿了掃把，偷偷抬起手擦掉了眼角的那滴淚水。

  不留痕跡，旋即微微揚起嘴角，走到孩子們中間，陪著他們嬉笑打鬧。

  還要趕回去和爸爸一起回家，所以薑紫怡並未逗留很久，傍晚五點便和院長孩子們告別驅車回家。

  走到門口，咬著有些發白的嘴唇，兩隻手在大衣兜裏緊緊握著，指尖用力，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字。

  終究是沒有忍住，下了極大的勇氣，她和院長開口道：“剛剛那個女人是什麽時候領養那個小男孩的？”

  院長一愣，沒想到薑紫怡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薑紫怡抬手撩起耳邊碎發，眼神閃爍：“我就是挺好奇的。”

  院長卻忽然笑了起來，牽起紫怡的手，另一隻手覆在手背上輕輕拍打了兩下：“傻孩子。大概是六年多以前吧，具體的日子我也不記得了。”

  六年多以前……

  薑紫怡下大門台階的時候，四肢無力，腳下感覺輕飄飄的，接下來的諸多疑問已經沒了勇氣去問。

  坐在車上，鎮定了好一會，薑紫怡才啟動引擎，伴著暮色，開車回了公司。

  剛到公司樓下，催促的電話已經響起。

  薑紫怡看了眼來點名字，清了清嗓子，掛上笑容：“喂，爸！”

  “在哪呢，不是說晚上一起回家嗎？”

  “哎呀，我出去逛了逛，剛回來正準備上去呢，那我在一樓等你。”

  薑紫怡掛了電話，給張麗麗發了微信，說明車子已經停回地下車庫，又將車鑰匙放在了前台。

  坐在老爸車上的薑紫怡，剛準備閉目養神，卻還是被投喂了一大把狗糧。

  隻見薑文海開了免提接何露丹的電話：“露丹，我們在路上，馬上就到了。”

  手機裏傳來女人溫柔輕緩的聲音：“好的，你們慢點，我做了女兒愛吃的。”

  “露丹，難道沒有我愛吃的嗎？”

  女人輕輕笑了兩聲：“你還和女兒計較這個。”

  “該計較，老婆要最愛我才行。”

  “好了好了，你愛吃的，女兒愛吃的都有。”

  薑紫怡坐在副駕駛，半個字都不敢說，此時連呼吸都是錯的。

  隻敢在心裏抱怨：父母太恩愛，做女兒的該怎麽辦才好。明明是自己讓我回去的！！！啊啊啊，早知道真是不該回去。

  飯桌上，薑紫怡一頓飯吃得小心翼翼。

  為了防止自己的父母再多說什麽，隻能不斷地誇著母親大人的手藝。

  即使全桌都是自己愛吃的，薑紫怡也匆匆吃完，快速上了樓，不給母親大人任何說話的機會。

  看著薑紫怡一係列的動作，何露丹委屈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薑文海哪看得美麗的妻子臉上半分不悅，柔聲安慰：“我今天和她交談過了，暫且忍一忍吧。有些事，得孩子自己去經曆。”

  “可是，我們捧在手心的女兒怎可以受這般委屈。”

  薑文海抱抱自己的妻子，“受了委屈，才會長大，她要是真想做一件事，我們強製阻止也不會有用，反而適得其反。”

  何露丹長歎一口氣，無奈地將所有勸慰的話爛在了肚子裏。

  樓上臥室裏的薑紫怡手舉過頭頂，雙腿找了個最舒適的寬度攤開，像個大字，黝黑空洞地眸子直直地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

  整個房間連鍾表走動的聲音都沒有，周身一片寂靜。

  薑紫怡慢慢瞌上眼眸，逐漸放空，進入另一個世界。

  那些無法原諒自己的過去，那些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過去的每一件事在腦海裏回蕩。

  不知道這樣的狀態過了多久，久了，便真的快要睡著。

  驀然響起的手機來電聲音叫醒了另一個世界的薑紫怡，她眯著眼睛適應光線，待看清屏幕上的來電名字時，猛地從床上坐起。鬆軟的床墊被震得上下起伏了幾下。

  她將手機放在耳邊，卻沒有說出最常見的開場白：“喂”。

  對麵傳來男人磁性而溫柔的聲音，“紫怡，睡了嗎？”

  “本來快了，被江老師吵醒了。”薑紫怡老實回答，說出的字句間夾雜著無法察覺的委屈。

  江斯年同樣是躺在床上的，心裏還在意著她喊得江老師，哄人的話已經說了出來：“寶貝，還生氣呢？”

  打這個電話之前，江斯年特意在網上查詢，薑紫怡這個年齡的女生喜歡男朋友怎麽叫自己。他做了很久的思想準備喊出這兩個曖昧的字眼。

  可是似乎並沒有答道理想效果，因為電話裏的女子半天沒有回答。

  其實，薑紫怡的嘴角是上揚的，隻是突然的稱呼讓她有些不適應。

  “紫怡，你在聽嗎？真的還生氣嗎？”江斯年又問一遍。

  這次薑紫怡很快回答：“沒有，我真的沒有，斯年，你別多想。你放心，我會努力的。”

  “紫怡，我不需要你多麽努力，我希望你永遠是那個天真快樂的薑紫怡。你隻需永遠在我身邊就好，其它的，你等著我努力。”

  這樣的話，江斯年並不知道薑紫怡可以聽懂多少。

  如若愛你，便會懂你。

  “斯年，今天爸爸和我說了很多。”

  她如此平淡地說出，江斯年的心卻突然漏了一拍，“聊得還好嗎？”

  “還好”，她頓了頓，“斯年，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的吧？”

  “怎麽突然問這個？”

  “你回答我。”

  “嗯，隻要你不離開，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

  這是第一次，江斯年如此直接地表達他最在意的地方。

  隻要你不離開，隻要你不離開……

  薑紫怡豆大的眼淚突然奪眶而出，她很想去抱抱他，告訴他，自己永遠不會離開，會永遠相信他，過去的傷害一定不會再發生。

  她漸漸為今天的猶豫生氣而愧疚，自己怎麽就不能多理解他，明明知道他現在不願公開的原因，何苦讓兩人不快活。

  “斯年，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任何困難我都會陪你一起麵對，我們一起努力好嗎？”堅定的話語間帶著細微不想讓對方察覺的哽咽。

  “好！”江斯年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問她，“明天在家嗎？”

  她告訴他明天會回去。

  他的聲音愈發溫柔，“那你明天早點回去，明早有快遞讓你簽收。”

  “快遞？你買給我的嗎？”

  江斯年沉聲“嗯”了一聲，勾了勾唇：“寶貝，別哭了，不要生我氣了，明天早點回去看我給你的禮物，好嗎？”

  哪怕對方看不到自己，薑紫怡依舊被那聲酥到骨子裏的“寶貝”羞紅了臉，抿著唇，輕輕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