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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糖丟丟      更新:2021-11-05 12:11      字數:3291
  一晃一個月的禁閉就要結束,晚上胡以白幫鳳翎收拾東西,看著一地的鍋碗瓢盆,不禁有些感慨。

  眼下這最難的第一步棋算是讓他走完了,經過這一月不辭辛勞的送吃送喝陪聊陪玩,他跟鳳翎的關係怎麽說也能勉強互稱‘兄友’。

  相信此刻若是他提一個要求,鳳翎肯定會一口應下。

  但他很清楚,現下鳳翎對他的一切好感,都是建立在‘師兄’這個虛擬身份上,一旦暴露他其實是胡以白,不是‘師兄’,這先前建立的好感不但會立刻化為烏有,而且他還會對自己更加深惡痛絕。

  一個陷害過自己的人,又來用另一重身份接濟自己,這種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的恩威並施,怎麽看都讓人覺得圖謀不軌,且極端不爽。

  畢竟目前他所施的恩情都太簡單了,換句話說,太不值一提。

  對原主來說,隻需要付出一點時間和靈石就能做到的事,肯定抵消不了鳳翎因為他挨的那三十鞭。

  所以他暫時還不能暴露身份,等鳳翎出去後,兩人的接觸也不能就此中斷,他還得時常出現刷好感。

  爭取早點把三十鞭刷平衡了才行。

  胡以白邊想著邊把最後一件東西放進儲物袋,抬頭就看鳳翎垂眸站在一旁,默不作聲,隻是安靜整理著東西。

  鳳翎骨傷已愈,皮外傷也好了大半,如今身姿筆直的站在那,一頭束起的墨發拂肩而落,芝蘭玉樹,神色凜然,宛如枝頭初放的白梅般聖潔不可侵犯。

  不知是不是因為上次他無意間碰了不該碰的地方,他跟鳳翎相處時,時常聊著聊著就會陷入這種謎之安靜。

  最後還得胡以白打破:“明早晨鍾一響就會有人來開門,東西都帶好,日後多保重。”

  鳳翎隻是簡單嗯一聲,又不說話。

  胡以白心裏默默歎口氣,這小孩的臉皮也忒薄了點。

  自己像他這麽大年紀的時候,上廁所都能毫不避諱的跟同學比長短,當然他這麽坦蕩的原因還有一點,就是他從沒輸過。

  自己又沒掏出來跟他比長短,就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還是獸形的時候,不至於敏感成這樣吧?

  可轉念胡以白就想起來一件事,這好像是本耽美文,通俗來說就是男男搞基文學。

  雖說原著裏鳳翎沒對任何人傾心過,可也架不住這本書的分類是純愛啊。

  萬一他的性取向就是男,那自己那手欠一下,不就間接等於在撩騷?

  胡以白把他和鳳翎替換成一個學長和一個情竇未開的稚嫩學妹,將兩人發生的事在心裏重演一遍,頓時起了一手雞皮疙瘩。

  他這樣……確定有點不好。

  想到這胡以白再看鳳翎時,眼神不禁謹慎了許多:收拾這麽多東西也累了,明日還有早課,今夜便早些休息吧。”

  見鳳翎還是不作聲,他隻得故作輕鬆道:“那就先這樣,時辰不早了,今日一別,來日我們有緣再見了師弟。”

  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沒想到將要踏出隔間門檻時,一直沉默的鳳翎忽然出聲。

  “師兄,這些日多謝你出手相助,藥食之恩鳳翎銘記於心,今後師兄若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鳳翎必在所不辭。”

  最後還給胡以白行了個大禮。

  聽著咣當一聲頭結結實實磕在地上,胡以白趕緊回頭把人拉起來:“你我平輩,這等小恩小惠可行不得這麽大禮。”

  他透過鬥笠看了眼,少年額頭都撞得一片紅腫。

  微涼的指尖剛撫上去,又想起要適當保持距離,隻得收回手去袖子裏掏出瓶外傷藥給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你這藥何時能停。”

  看鳳翎未接,胡以白直接塞進他手裏:“最後一瓶,再傷可沒有了。”

  鳳翎望著手中的藥有些愧疚,他又給師兄添麻煩了。

  胡以白看著他額頭上頂個大包,剛才還芝蘭玉樹的小公子,轉眼又成了遍體鱗傷的小可憐。

  雖說一開始的接觸是別有目的,可中間相處了這麽久,說沒有半分情誼肯定是假。

  想到男主這倒黴體製,胡以白歎口氣,又去儲物袋裏摸了一片係著雪白流蘇的玄玉葉遞給他。

  看鳳翎一副惶恐不敢收的表情,胡以白直接俯下身,係在了他的腰封上。

  乾靈院劍修居多,幾乎占了五分之四,因為他們這些初級修者還遠未到在識海中開空間儲物的地步,平日裏佩劍都是放在儲物袋中。

  但鳳翎壓根就沒有這種東西,因為拜龍遲予和胡以白所賜,就算帶著也會經常被偷被搶。

  而這枚玄玉葉是遠比儲物袋要高級很多的儲物玉,外觀看著跟普通玉佩沒什麽兩樣,但是內在空間卻是一般儲物袋的十倍。能防禦能認主。

  而且它還有一個特殊功能。

  胡以白把玄玉葉的側麵指給鳳翎看:“這不但是枚儲物玉,也是一枚哨子,原本是一對,現在我們兩人各執一枚,如若遇到危險或者有何需要幫助,吹響哨子,即使遠隔千裏我也能聽到。”

  剛才師兄拿出來時,鳳翎就看出這肯定不是普通玉佩,隻是沒想到比他想象的還要貴重許多。

  儲物加千裏傳音,放在拍賣市上都是有市無價的。

  鳳翎尷尬的要去把玄玉葉解下來:“師兄這太貴重我真的不能要。”

  這次他是真有點急了,這一件件恩情細數下去,要何時才能還清。

  何況以他現在的身份,除了找出當年殺害父母的真凶為雙親報仇,洗刷當初的冤屈沉冤昭雪,已經別無所求。

  受恩於人,他還可以做些事還報。若是再收下如此貴重的靈器,就算把他賣了都不一定還得起。

  可胡以白卻一把按住他的手:“這不是白給你的,這是我送你的酬勞。”

  “酬勞?”鳳翎怔怔抬頭,不明所以。

  鬥笠下發出一陣溫和笑聲:“你不用知道,隻需明白這是你應得的就好。“

  上次他光許願也沒給鳳翎什麽回報,這願望也是一直石沉大海沒有任何消息。

  後來他一想似乎有些欠妥,這拜神拜佛還得先捐些香火錢呢,他什麽都沒給一上來就許願。

  似乎有白嫖之嫌。

  都說心誠則靈,那他不放點血也說不過去了。

  但給靈石未免太俗氣些,且鳳翎會不會收還不一定。不如直接送一件他需要的靈器,反正原主那儲物盒裏多的是,留著也不能下崽兒。

  還不如送給鳳翎物盡其用,還能討個人情。

  看師兄告別後就揮手而去,鳳翎低頭看著腰間的玄玉葉眸光微動。

  今日一別,下麵見麵不知會在何時。不過縱使他們相見,若師兄摘掉鬥笠站在他麵前,他怕是也難以認出。

  何況自己還有兩個難纏的仇家,對他這樣的災星,或許再也不見才更好吧。

  *

  晨光破曉,東方天際冉冉升起一抹清亮的魚肚白。

  一抹清瘦的身影,正順著紅鬆林間的石階,踏著一地碎光徐徐而行。

  鳳翎被陽光刺得微微眯起眼,這幾日在禁閉室中不見天日,本就蒼白的皮膚更顯毫無血色。

  白皙纖瘦的身影佇立鬆林的陰影間,像是一抹遊蕩世間的孤魂。

  鳳翎也常常有這種錯覺,或許在父母離世的那日,他也該死的。可是上天偏偏留下他這條命,讓他受盡屈辱苟活於世,大抵就是為了讓他替父母報仇沉冤昭雪。

  否則他這條命活得毫無意義。

  若有一天大仇得報,那他就算立刻死去也毫無遺憾。

  可是如今,鳳翎看著腰間的玄玉葉,眉間一蹙,又迅速將心頭的那股悸動強壓下去。

  不能再牽連師兄了,絕對不行。

  想著他便將那枚玄玉葉摘下來,想要收入衣袖中。沒想到迎麵胡均剛好抱著洗漱用的溫水和汗巾從對麵走來。

  兩人迎麵相碰,胡均見是鳳翎,本來不屑的輕嗤一聲就打算過去的,畢竟還得服侍少主洗漱更衣,可不能在這賤種身上誤了時辰。

  但沒想到視線朝他手中不經意一瞥,頓時望見了一枚眼熟的靈器。

  這不是少主的寒霜玄玉葉麽?!

  胡均手裏的水盆咣當一聲扣在地上,指著鳳翎大罵道:“你個不要臉的賤種,還敢偷我們少主的東西!”

  他一把抓住鳳翎的手腕,看著那枚靈器再次確認道:“這分明是少主的寒霜玄玉葉!”隨即望著鳳翎冷笑起來:“不怪是下賤胚子,連手腳都這麽不幹淨!”

  鳳翎蹙著眉一把推開他。

  胡均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麽大力氣,猝不及防,一下被推到地上摔了個大跟鬥。

  爬起來就罵:“好啊,你偷東西被發現惱羞成怒了是吧!有本事你跟我去少主麵前對質,這寒霜玄玉葉應該是一對,少主把其中一枚平時都帶在身上,隻要吹響那枚,你這枚肯定也會響!”

  鳳翎聽著胡均的話,看著手中的玄玉葉微微一怔,這玄玉葉的側麵開口極小,一般人不湊近仔細看,很難發現這是枚哨子。

  可胡均卻一開口就說能吹響,且跟昨晚師兄說的情況分毫不差。

  想到這鳳翎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

  而胡均見他突然沉默,以為是鳳翎在心虛,頓時氣焰更加猖狂。

  想起剛才被鳳翎推得跟鬥,他又不敢冒然上前,力氣比不過他,就去把少主叫來!

  他邊往寢房方向跑邊指著鳳翎叫囂道:“你等著!我馬上把少主叫來!偷竊我們少主私物,你就等著再挨三十鞭吧!”

  “呸!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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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以白: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