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槐有些驚訝，方才在書房練字，聽小斯來報，還半信半疑。

  “本宮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有事兒請太子幫忙。”

  齊雪寧說得幹淨利落。幹淨的眸子帶著滿滿的誠意。

  “這皇宮還有你盛寧不敢得罪的人？”

  在陳槐眼裏，齊雪寧與其他閨閣女子截然不同，她有主見，夠聰明，有手段，陳槐也正是欣賞她敢愛敢恨的性格。

  “奚國皇宮被人投了鼠疫。”

  齊雪寧的語氣略微惆悵。

  “公主，這事兒可開不得玩笑。”

  這鼠疫在陳國人眼裏就如滅頂之災，再說，鼠疫隻有天災，人禍哪裏有？

  齊雪寧並未說話，隻是將頭上的銀簪放入水中，再將銀簪喂給鳥籠的雛鳥，不過一刻鍾，鳥兒已經沒了氣息。

  “以太子殿下的見識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陳槐心中早已驚濤駭浪，能讓動物立時身亡的除了毒藥就隻有鼠疫，可……是什麽人居然有了鼠疫的病毒？

  天機閣派人來報，越國擅長製毒，而陳國擅長解毒，或許陳國會有解藥。

  “事態嚴重，若隻是任謠成一人，本宮一定袖手旁觀，如今，是整個奚國皇宮。”

  齊雪寧似乎在暗示，她的皇姐也在奚國的皇城，已經不由得他做主。

  “這是在哪裏發現的？”

  陳槐忍下心中的驚訝。

  “已經查實，是奸細荷花投毒，根源是越國。”

  齊雪寧鬆一口氣，隻要陳槐答應幫忙，自己就贏了一大半。

  二十一世紀的知識告訴齊雪寧，鼠疫不會立時發作，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太監所說的一品齋附近的菜攤，探查究竟。

  陳槐將銀針包裹，飛鴿傳書去陳國，以求最快的速度製出解藥。

  原本想趁著奚國最薄弱的時候出兵，便不費吹灰之力。

  齊雪寧瞧著陳槐久違作答，心中早就猜到一二。

  “殿下別忘了，鼠疫，一傳十，十傳百……”

  陳槐微笑不語，這個女人，分明隻和自己認識數月，卻總能探查先機。

  “我們先去一品齋看看。”

  陳槐岔開話題，本以為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今不得不幫人家治好瘟疫，著實苦惱。

  一品齋在奚國占著最好，人最多的黃金地段，往來的都是皇家富貴，可自從有人咳嗽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在一品齋逗留。

  齊雪寧帶著麵紗，來到采買太監說的附近菜攤，早已大門緊閉。隻好轉身去了一品齋，才問得，店小二前日在那菜攤買了蔬菜，隔了幾日就咳嗽、腹瀉，再後來就沒人敢在一品齋吃茶點了。

  齊雪寧隨著一品齋店家的聲音，回憶起今天上午藍衣，難怪不讓自己進來。

  理智告訴齊雪寧必須冷靜應對。

  陳槐在另一條街道打聽回來，一樣的愁眉不展。

  “怎麽樣，可有收獲？”

  齊雪寧皺著眉問，她在心中暗暗祈禱，陳槐可以帶來一個好消息

  “雪寧。”

  這是陳槐第一次叫齊雪寧的名字。

  透著無奈，無力。

  “我會幫你的，我已經傳書去陳國，一定會盡快製出解藥。”

  齊雪寧從陳槐的語氣中就已經猜到一二，是她太天真，鼠疫的傳播速度怎麽會免遭於難。

  “我去請封城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齊雪寧來不及惶恐就已經想出了下一步的計劃。

  “還有，必須切斷皇宮中所有的水源流通。”

  陳槐補充道。

  “好。”

  齊雪寧回答得有些遲疑，皇宮中少說也有數萬人，切斷水源固然是阻止病毒的一種方法，可這些人又去哪裏打水呢？

  陳槐看出了齊雪寧的顧慮。

  “根源來自皇宮，隻有切斷皇宮水井的流動，才能克製住毒粉進一步發生作用。”

  說話間，陳槐身邊的暗衛已經換了便裝，將奚國的所有水井引入沼澤，再用泥土掩埋，等太陽出來曬上幾天，鋪些稻草，一把火燒幹淨。

  齊雪寧現在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盡力一試。

  “你放心，明天早上，我讓你看著奚國國城的水煥然一新。”

  這是陳槐給齊雪寧的承諾，也是給陳國士兵的承諾，他必須盡快消滅這種所謂的鼠疫。

  大難之後，一定是奚國國力最薄弱的時候，這時候發兵，一定會減少傷亡。

  次日，奚國國城已封，大街上看到的隻是禦醫和大夫。

  齊雪寧趁亂給裴煜臨寫了封信，在奚國皇城三個月，還是第一次寫信，心情的複雜，難以用語言形容。

  她知道，他們見麵的日子不遠了。

  或許在某些時候陳槐和齊雪寧會感激越國公主在暗中所做的一切，卻意外給陳、宇、兩國做了嫁衣。

  奚國冬月，奉城已經一月有餘，國城也已經下了第一場雪，藍衣看見屋簷上滴下的血水，靈機一動，在院子比較幹淨的地方裝了一大盆雪放在炭火之上融化。

  “公主，這已經封城一個多月了，怎麽陳國太子的解藥……”

  “寧兒。”

  藍衣的話被陳槐的叫喊聲打斷，算起來，他們相識也有段時間，從上次叫出口開始，陳槐就再也沒有改過名字。

  “殿下好不客氣，這皇宮內院怎可叫公主名諱。”

  藍衣鼓著腮幫子，對於陳槐，藍衣最初的感覺還是挺好的，後來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覺得這個人真的是不分場合的口不擇言。

  “什麽事兒，這麽開心？”

  抬眼對上陳槐高興的眸子說道。

  齊雪寧對稱呼沒什麽要求，皇城封城的這段日子過得也算安生，性情也柔和了不少。

  “解藥。”

  齊雪寧看著陳槐手中的素白瓷瓶，眼裏閃著星星。

  “多謝太子。”

  藍衣一聽是解藥，一把搶過來。

  “這下我們有水喝了。”

  陳槐看著藍衣嬌小的身軀。

  “這丫頭翻臉比翻書快。”

  齊雪寧晌午得到線報，奚國國城鼠疫盡除，明日開城門。

  心裏很是清楚，陳國的兵馬不日便會到達奚國。

  “你是準備接走你皇姐，還是準備交戰？”

  齊雪寧終究還是問出了那個隱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

  “兩國交戰，必不可少，皇姐是陳國的嫡公主，萬不可受此委屈。”